當南匈奴大軍剛跨過安定郡邊界的時候,滿腹狐疑的且渠伯德單于越走越是心裡沒底,縱深推進百餘里,除了已經離開的老百姓留下的那些破屋殘壁,能搬走的搬的乾乾淨淨,別說是糧食,就是秸稈也被燒完,留下一堆堆殘灰。
說也奇怪,頭頂的那隻烏鴉一直跟著大軍哀哀鳴叫了一整天,擾的單于心煩意亂,驅了幾次都趕不走。剛好那隻烏鴉落在前方不遠的樹枝上,單于彎弓搭箭,瞄準烏鴉,箭聲穿雲,嗖的直射那烏鴉,看起來是不偏不倚,烏鴉必死無疑,哆的一聲,箭頭擦著烏鴉背而過,結結實實的定在烏鴉身後的樹叉上。
再取箭要射時,烏鴉展翅飛起,單于將箭頭又對準了它。李齊勸說道:“大王今興兵討伐無道,爲恢復昔日我大匈奴俯視漢朝的榮光,做的是軍國大事,爲何單就讓一隻烏鴉擾亂了心思。氣急則敗壞,心亂則神散,大王一定要靜了心神。兵者,兇險,兩軍對戰,猶如狹路相逢,兩人對過獨木橋,總有一個要下去。今我大軍進發,只應有勇往直前,不應該再思索退避之路。軍前戰鼓,一鼓作氣,二鼓衰弱,三鼓之後再也沒了精氣神。大軍方開拔百十里,大王應該帶領我大匈奴起兵一鼓作氣,拿下安定郡,切不可自己卸了威風。”
且渠伯德聽完李齊的話,確實句句戳中要害,不再遲疑,快馬加鞭襲擊各州府。
東羌軍隊正欲越過長城,但是突然看到長城上旌旗招展,兵衆極多,心想不好,怕是漢軍早已經準備好,佈下了口袋陣,就等著東羌士兵上鉤。
先試探性進攻,不想還未登城,箭石如雨,根本近不得。東羌猜的不錯,原來墨家墨離早已經布好了防禦機關術,守城車和箭石機一字擺開,在和尚和孫道成祛除了士兵和民衆的蠱毒之後,墨離向張奐請徵五千百姓,連夜趕工,四天造出守城之械,多備箭石,四處插旌旗,其實是疑兵之計,當時軍隊一共一千人,多劃到東線抵禦匈奴騎兵,加上臨時徵調百姓差不多兩萬人,百姓感激張奐祛除瘟疫的救命之恩,紛紛自告奮勇,東線集結兩萬餘百姓武裝,披甲執戈保衛家長國土,張奐感動不已,果然是自助者天助之,行王道之師,抵禦叛亂,首先從道義上先贏了一陣。
公輸淵輕蔑的看了一眼遠道而來的南匈奴騎兵,問身邊的副將道:“墨離那邊怎麼樣了?是不是被幾個東羌小賊打的屁滾尿流了哈哈哈哈?”
身邊副將道:“回公輸先生的話,剛接到北線戰報,說墨離製造出的守城機關術威力無比,東羌數次進攻都被擊退,傷亡慘重,現在東羌退後五十餘里安營紮寨,似乎兩支軍隊暫時相持不下,看樣子一時之間東羌是沒有進攻的準備了?!?
公輸淵聽完,冷冷的道:“墨家的機關,也能被稱爲機關?守城的爛木頭廢鐵器碎石頭罷了,東羌人果然是不通教化不懂用兵,頭腦實在是簡單無比,墨家的渣子守城器械雖然說沒有什麼殺傷力,但是對付這些東羌禽獸足夠了。自長城腳下進攻,還沒到城根就死的差不多了,況且不能一舉攻城,再撤出現場,給了墨離喘息的機會,會預備更多的守城機關等東羌的這堆倒黴鬼?!?
公輸淵一向態度傲慢,而且公輸家族與墨家一攻一守,已經相互較量數百年。
兩大家族淵源極深,這要從兩家的老祖宗墨子和公輸班說起。戰國初年,楚國僱傭了進攻機關術開山始祖公輸班,發明了數種攻城的工具,楚國將使用這些武器去攻打宋國。
墨子得訊後,前往楚國,勸阻楚王出兵。公輸班削竹子做鵲,做成後試飛,三天都不會落下來。公輸班自己認爲很巧妙。墨子對公輸班說:“你做的鵲,不如匠人做的車軸上的銷子?!蹦右粫汗Ψ颍鞒梢粔K三寸的木塊,可以載負五十石的重量。墨子拿著他的銷子對公輸班說:“做出來的東西,有利於人的,可成爲精巧;對人沒有好處的就叫做拙劣了。”公輸班微微一笑,道:“對人有沒有好處,全看使用他的人如何運用。”
墨子來到在楚王面前,幾番勸阻無效後,墨子解下腰袋,用以圍出一座城,拿幾塊小木板當作工具,叫公輸班來演習。公輸班採用一種方法攻城,墨子就用一種方法守城。公輸班用九種攻城方式來攻城,都被墨子的防禦武器擋住了。最後,公輸班的進攻武器都已用盡,可是墨子的防禦武器卻還有餘。
公輸般不肯認輸,說:“我知道怎樣擊敗你,但是我不說?!?
墨子回答說:“我知道你想用的哪個辦法,我也不說!”
楚王問他們,到底是什麼意思?墨子說:“公輸班想謀害我。但是我的弟子禽滑釐等三百人已經用我設計的武器武裝起來,在宋國的城牆上等候楚國軍隊的進攻。他們每一個人都學會了我的守城辦法,我可以被謀殺,但是楚軍無法殺盡他們。殺一個人,說它不義,一定構成一個死罪了。如果照這個說法類推下去,殺十個人,十倍不義,必定構成十個死罪了;殺一百個人,一百倍不義,必定構成一百個死罪了。今天最不義的事,是進攻別國,卻不知道反對,反而稱讚它,說它義。這是確實不知道進攻別國是不義的,所以把稱讚的話記載下來傳給後世。如果知道它是不義的,那還有什麼理由記載不義的事傳給後世呢?”
楚王聽後,面露羞愧之色,對墨子道:“聽君一席話,才明白天之大道,如此說來,我們就放棄對宋國的進攻?!?
自此以後,公輸家和墨家就始終在戰場上你攻我守,數百年來傳承不斷。兩大家族本來並沒有私人恩怨,但是因爲理念想背,始終是站在對立面,自秦統一六國後,諸侯國消失殆盡,國內大規模戰事越來越少,大規模戰爭一般都是抵禦外敵,公輸家族和墨家家族都默默地退出政治,隱居山裡,但是傳承卻並沒有中斷。
公輸淵對副將道:“傳我令下去,敵軍騎兵靠近一里後,發動流星鏢,一百丈發動穿雲箭雨,五十丈發動破軍炮,南匈奴一萬騎兵,讓他們有來無回,安定郡,就是他們的埋骨之地。”副官得令,飛快傳令下去。
中軍大帳之內,老僧向張奐道:“張公,公輸家和墨家如今正和叛軍激戰,老衲觀河套有座黑虎山,山上陰氣沉沉,不能窺探其中究竟,定是那蠱毒法術來源,趁現在叛軍無暇護山之際,老衲去收服了那妖物,除掉軍民的後患?!睆垔J應允。
這時農家鄧諾被幾個士兵送進帳內,士兵稟報張奐,說是鄧諾偷了中軍大帳外的報曉雞,鄧諾辯道:“誰偷雞了,我不遠萬里來到這安定,難道還能是爲了吃你家的雞不成?要是吃雞,我家世代養六畜家禽,雖說不上富裕家世,比不了豪門望族,但是自耕自種,自織自浣,衣食向來也是無憂的,想吃雞,大家去了都能管夠?!?
話音剛落,那隻蘆花大公雞從鄧諾的懷中伸出頭來,咯咯直叫個不停,衆人鬨堂大笑,鄧諾從容自若答道:“此雞非彼雞也,你們的雞是報曉雞,是吃的雞,是盛在盤子裡端到飯桌上的雞,我這隻,是神雞,堪比鳳凰金貴。農家者流,蓋出於農稷之官。播百穀,勸耕桑,以足衣食,故八政一曰食,二曰貨??鬃釉?quot;所重民食",此其所長也。及鄙者爲之,以爲無所事聖王,欲使君臣並耕,悖上下之序。我們農家尊神農氏,所中民食也沒什麼過錯,民以食爲天,不過看重食物,並不代表沒見過食物。”
衆人見他強詞奪理一般的胡攪蠻纏,也不再理他,只見鄧諾對老僧道:“老和尚,你去除妖帶上我,到時候我助你一臂之力?!泵麩o傷笑道:“鄧兄果然是非比尋常,真要扛著鋤頭捉妖怪呀!”衆人更是譏笑。
張奐道:“這降妖除魔,歷來兇險異常,常人去了無異於白白送了性命,這個我不能答應?!?
鄧諾道:“自古妖孽衆多,和尚能降他的妖,我自也能降我的妖,道不盡相同,但是卻有異曲同工之妙。”
張奐只得同意,只見那老僧在中軍大帳外空地上鋪好袈裟,與鄧諾同站袈裟上,騰雲而起如履平地一般飛向黑虎山。
此時,又兩人向張奐獻計道:“如今東線剛開始打,戰果尚且不明確,北線東羌士兵已經被墨家擊退,後撤五十里,傷亡不小,士氣已經落在下風,一時之間難以再組織進攻,我二人願意去東羌軍中曉之於王道大義,勸他們退兵罷戰?!?
這二人正是蘇雲張迪,祖上正是縱橫大家蘇秦張儀。自幼苦學合縱連橫之術,巧舌如簧,博才雄辯。
戰國後期,秦國力量越來越強,東方六國都不能單獨抗秦,洛陽人蘇秦,先後遊說六國,聯合抗秦,稱爲“合縱”。
秦國用魏國人張儀,勸說各國幫助秦國進攻其它的弱國,叫做“連橫”。
合縱連橫的鬥爭,持續了很長時間。那時候,各國爲了自身利益,時而加入“合縱”,時而加入“連橫”,反覆無常?!俺啬撼钡某烧Z就是這麼來的。
在各大國紛紛拉攏與國、開展激烈的鬥爭中,外交和軍事上就產生了合縱、連橫的活動。 “合縱”,即“合衆弱以攻一強”,就是許多弱國聯合起來抵抗一個強國,以防止強國的兼併。
“連橫”,即“事一強以攻衆弱”,《韓非子·五蠢篇》有明確記載,就是由強國拉攏一些弱國來進攻另外一些弱國,以達到增強自身軍事實力的目的。
這時各大國之間,圍繞著怎樣爭取盟國和對外擴展的策略問題,有縱和橫兩種不同的主張。
合縱連橫高深莫測,變幻無常,世人談起合縱連橫,只知道蘇秦合縱六國拜相,張儀連橫兩相秦國,卻很少有人知道二人師出同門,都是鬼谷子門下弟子。更不知道,兩人臺上舌如利刀、口若懸河的說詞,都是同門師兄弟間的同臺競技。張奐答應了蘇雲張迪的請求,當即寫了書信,讓蘇雲張迪一同帶去了。
這時陰陽家鄒林坐不住了,正好比八仙過海各顯神通,既然都係數登臺,你方唱罷也該我方了。
他向張奐深深一揖道:“天地萬物負陰抱陽,一陰一陽此消彼長,治陰陽之氣,節四時之度,正律歷之數,別男女,異雌雄,明上下,等貴賤,使強不掩弱,衆不暴寡,人民保命而不夭,歲時孰而不兇。如今邊陲叛亂,乃是陰陽不調之像,我大漢安撫百姓仁愛世民,爲陽氣,叛軍多有燒殺搶掠,爲陰氣,鄒某不才,但願能從本家所長,以我軍陽氣剋制叛軍陰氣。略盡我綿薄之力?!?
張奐聽後大喜,果然是國家人才衆多,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諸子百家能精誠合作,奇能異士都能爲國效力,功於江山社稷,我軍怎麼能不勝呢?於是立即準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