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膽,你以爲你在和誰說話?”
老夫人大怒,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然後將桌上的一個茶盞摔在了地上,碎成了一片一片的渣子,朝著四周散落開來,杯中的茶水四濺,在地上印下了一個一個斑駁的水跡,星星點點。
楚安看著地上的水滴,裡邊彷彿可以依稀倒映出來自己的倒影,在大廳中是那樣的格格不入。
“在和說誰說話?自然是和丞相府中最高高在上的祖母大人和父親大人了!”
楚安冷笑一聲,眼中帶著寒光看向了首座上的老夫人和楚蒼明,眼裡有明顯的不屑。
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了,楚安可謂是再也沒有了退路,現在就索性與老夫人與楚蒼明徹底撕破臉,反正話都已經說到了這個地步,楚安早沒有了回頭的可能,只有這般搏一搏了。
“你這個逆子,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楚蒼明突然站了起來,走到了楚安的面前,眼睛直勾勾的看著楚安,似乎想要將他看穿,想要看看,他的心裡到底是在想些什麼?他到底又想做些什麼?
憑良心說話,楚蒼明覺得自己從來沒有虧欠過府中的這些子女。
楚寒是庶出長子,從小跟在老夫人的身邊長大,楚蒼明可謂是從來都沒有在身邊照顧過他,家中的這幾個女兒更是了,楚蒼明對她們從來都是放任不管的,全部人都可以說是在姜氏的膝下長大的,對於她們,楚蒼明也並未付出了多少的關心。
要說這丞相府中楚蒼明最虧欠的人,那也只能是楚瑤。
楚瑤從小就失去了母親,在府中可謂是孤零零的一個人,不像楚秋與楚清一般,好歹還有親生母親陪在身邊,而楚瑤一直以來是養(yǎng)在姜氏的身邊的,姜氏對她如何,楚蒼明心裡是明白的,但是他從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有關懷過楚瑤半分。
而對於楚安來說,他是府中的嫡子而且當時姜氏在府中可謂是一手遮天的局面,他們在府中做了許多仗勢欺人的事情,楚蒼明從來沒有制止過,從某一種程度上來說,楚蒼明他們是已經到了縱容的地步。
所以,若是真正要論起來,楚蒼明虧欠的那個人只有楚瑤罷了,對於楚安,楚蒼明自問已經做到了問心無愧。
可是如今楚安居然還這般質問於他,說實話,楚蒼明心頭可謂是氣憤不已的。
“做什麼?父親覺得孩兒還能做些什麼?孩兒不過就是想要討一個公道罷了,爲了母親和妹妹,也爲了我自己。”
楚安看著面前的楚蒼明冷冷一笑,然後又朝著老夫人看了一眼,眼中盡是嘲諷,末了,還有幾分惡毒。
“公道?你想要什麼公道,今日我便都給你。”
聽著楚安的話,老夫人有些不解了,楚安口口聲聲想要公道,老夫人倒想聽聽了,他想要如何的公道?
“母親自掌家以來,到底有什麼做的不對的地方,
掌家之權說被奪了就被奪了,妹妹又何曾做錯了什麼事情,老夫人就將她送往家廟中,以至於精神恍惚以後,在菊園中暴斃身亡?這一切還不都是因爲老夫人與父親在背後縱容著,就因爲母親是將軍府中的人,妹妹是將軍府的外孫女,就將他們至於死地,現在與將軍府還有聯(lián)繫的,就剩下了我一個,所以,老夫人與父親是要準備開始斬草除根了嗎?”
楚安這些話,在旁人聽來可是十分的聳人聽聞,聽他話中的意思,就是說姜氏的死其實與老夫人和楚蒼明是脫不了關係的,或者還可以說,是老夫人與楚蒼明間接的促成了姜氏母女的死亡。
“簡直就是胡說八道。”
老夫人一口怒氣涌了上來,就連情緒都有些激動了起來,將桌子上的東西全部掀在了地上,大廳中的人全部都不敢說話,只是靜靜的站在一旁看著事態(tài)的發(fā)展。
只是除了其中的一個人。
“老夫人,丞相,這是丞相府中的家事,本王與王妃就不跟著摻和了,先行告辭,改日在來拜訪。”
墨無痕看著這件事情發(fā)展成了現在這樣的狀態(tài),實在沒有興趣在聽下去了,剛好看見楚瑤給他使的眼色,知道楚瑤也沒有興致在丞相府中呆下去,所以便開口告辭,兩人想要先離開丞相府。
“是,老臣的家事讓王爺見笑了,今日招待不週之處還望王爺見諒。”
所謂家醜不可外揚,雖然楚瑤是丞相府中出去的,可是畢竟已經嫁入了皇家,身份地位都是比丞相府高出許多的,也實在是不合適再攪進這場風波之中,現在他們要走,楚蒼明自然也是不會攔著的。
“丞相客氣了,所謂清官難斷家務事,本王豈會介意。”
墨無痕臉上沒有帶著任何的情緒,他在外人面前向來都是這樣一副表情的,所以楚蒼明也沒有多想,便讓李明德將楚瑤與墨無痕送到了大門口,兩人坐上馬車以後,朝著聽風閣便來了。
“你說這楚安出去邊疆跟著姜易嶺也算是歷練了幾年,怎得一點長進都沒有?”
馬車上,墨無痕看著楚瑤,道出了自己的想法,說實話,他原本以爲楚瑤還會在丞相府中再多逗留些時候,至少也要看到了楚安的結局以後再走,沒有想到楚瑤會在半途中就離開了。
“姜氏一生算計無數,城府頗深,可是天公不作美,她的一雙兒女都沒有繼承她那狠毒潑辣的心腸,生了一雙草包,想來也是老天對於她最大的懲罰吧!”
楚瑤輕輕一笑,而後靠在了墨無痕的肩膀上,微微閉上了眼睛,思緒漸漸有些飄遠了,今日之後,丞相府或許就真正的開始平靜下來了。
墨無痕一隻手抱著楚瑤,一隻手扶上了楚瑤的髮髻,與楚瑤靜靜的享受著這處於喧囂中難得的平靜,不提。
而另一邊,丞相府的大廳中,卻是已經風雨滿樓了。
就在墨無痕與楚瑤走後,
老夫人方纔一直壓抑著的怒火可謂是徹底的爆發(fā)了。
“你這個逆子,說的這叫什麼話,姜柔做過什麼事情你難道不知道嗎?身爲丞相府的掌家主母,她心胸狹隘,設計迫害姨娘子嗣,難道這般心腸歹毒之人,不應該奪了她的掌家之權嗎?難道還要任由她繼續(xù)在丞相府中興風作浪嗎?”
老夫人不知道楚安心裡想的是什麼,但是就憑著楚安方纔說的這幾句話,老夫人也絕對是不會放過他的了,即便他是丞相府的血脈。
“還有你妹妹,在府中目空一切,你母親未完,她就濃妝豔抹,尊卑禮數她可曾記在心上,不僅如此她還當衆(zhòng)詛咒我,難道這些都是一個小輩應有的禮數嗎?她自己不在家廟中好好反思,將她接回府中還是不知悔改,暴斃於菊園,關別人何事?”
老夫人一口氣將姜柔與楚玥以前做過的事情全部從頭到尾說與了楚安聽,這些事情,府中之人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老夫人就不明白了,楚安到底是從什麼地方聽來了這些閒言碎語,以至於這般膽大妄爲的指責自己和楚蒼明。
單單是這一點,已經觸及到了老夫人的底線,所以今日之事,老夫人絕對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老夫人現在說什麼當然就是什麼了,當初的事情已經過去了那麼久,自然是由著老夫人說的,母親確實有錯,可是罪不至死,當初母親只是被奪了掌家之權罷了,如何會瘋瘋癲癲到了那樣的地步?還不是因爲府中有人想要置母親於死地而編織出來的藉口罷了,事情真相到底如何?老夫人與父親心知肚明。”
這些話都是楚安在將軍府中聽姜老夫人說的,當初姜氏死的時候楚安是並不在丞相府中的,只是在他回來的時候,姜老夫人就是這般對他說的,他自然是相信將軍府中的人,所以他心裡一直以爲,就是老夫人暗中指使別人來將姜氏置於死地的。
“簡直就是一派胡言,你這個逆子,到哪裡聽來這些閒言碎語,你母親明明就是因爲心中有鬼才會落得瘋瘋癲癲的下場,而且你母親死的時候是在將軍府,這一點,你可有想過?”
楚蒼明看著楚安這般的質問老夫人,心中著實有些爲他擔心的。
說到底,楚安也是他的血脈,他若是就此罷休,老夫人或許還能網開一面,要是楚安再這樣肆無忌憚,口無遮攔的說下去,依照老夫人的性子,以及楚蒼明對於老夫人的瞭解,他相信,老夫人今日一定是不會放過楚安的。
可是到了現在,楚安好像已經完全不在乎這些了,他現在最想的就是能偶痛痛快快的將心中所想全部說出來,其實,他就是在賭,賭老夫人是否真的已經不在乎丞相府中的人丁稀少。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了,丞相府中的人就這樣全部的聚集在了大廳之中,完全沒有幹擅自離開,今日這件事情,已經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夠收場的了,一場暴風雨,在所難免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