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淺低頭去拿茶杯,杏目裡光線明暗相間,言語悠悠帶著擔心的成分:“王爺莫氣,只是我可要提醒王爺,你大哥可就曾敗在洛亦楚手裡,你若和他搶婚,只怕沒有什麼好結果吧!”
聽聞這不深不淺的擔憂,吳天瀾一直瞅著白淺看的那雙毫不掩飾所有傾慕之色的雙眸,瞳孔劇烈收縮:“哼,說到我大哥,就更讓人來氣,當初他使計陷害大哥,讓他被父親逐出吳國,流放南境,至今生死未卜,現在他又奪走了本該屬於我的一切……這口氣,我怎麼可能咽得下去?既然什麼都沒了,又有什麼好怕的?”
當吳天瀾深邃的眼眸猛地射出一束寒冷的冰芒時,他手中拿起已久的水玉杯子應聲而碎。
白淺低頭,悠悠的抿了一口茶,濃密眼睫下的目光落在吳天瀾手中那紛紛碎裂,從指縫滑落墜地的碎片上。
杏目迅速劃過一抹得逞,繼而收了視線,脣角隱約有些弧度。擡眸一瞬,眸中盡是惋惜:“這麼漂亮的水玉杯盞,真是可惜了。”
說完,她優雅的放下手中水玉杯,從懷中取出一方帕子遞了過去。
吳天瀾一喜,收起自己有些凌冽的怒氣,用空置的那隻手急忙去接帕子,順帶不懷好意的捉住了那雙白皙的玉手,黑眸瀲灩:“若是你喜歡,我將這傅彥茶社所有的水玉杯子都送你又何妨?”
白淺濃密的眉睫一動,一抹吳天瀾察覺不到的狠戾之光一閃而過,她微微用力抽回自己的手,“這光天化日之下,王爺是想佔自己嫂嫂的便宜?”
“哼,佔了又何妨,是女人還是嫂嫂,這得嫁了才知道。”吳天瀾說著,身子微微前傾,越過茶案,停在白淺耳邊:“何況也要姓洛的有那個機會讓你成爲我的嫂嫂才行。”
看著吳天瀾自我感覺良好的表現,白淺沒有動絲毫,只是勾脣冷冷一笑:“王爺不服氣的心情白淺明白,也佩服王爺的膽識。不過搶婚可不是什麼好玩的事,更不是上嘴皮和下嘴皮一搭就能成的。楚王爺的能耐,想必王爺知道的一定比我清楚!”
“他再怎麼有能耐又如何?不過終究是一個卑賤的臣子罷了。只要父皇一道聖諭,他又有什麼可怕的?”
看著吳天瀾絲毫不掩飾自己對洛亦楚的嫉恨,以及他眼裡裝的鄙夷之色。白淺嘴角的冷笑越發生動:“噯,白淺可好心提醒王爺,王爺莫要輕敵了啊。有勇氣固然可嘉,也要量力而行纔是。你大哥都鬥不過的人,何況你自己也說了,他還有一個你父皇做靠山,你想將他拉下馬,可沒你想的那麼容易吧?”
聞言,吳天瀾眸子倏地一瞇,面上霎時浮現的狠辣表情完全將他那副好皮囊給毀了,蹙眉思量半響之後,他突然勾脣詭異而奸詐的一笑:“如果他沒了父皇這個靠山,我看他還拿什麼和我爭!”
“王爺的意思?”
“父皇寵信他不過是因爲他有幾分才能,可世上有才的人可不只有他一個。若他沒了才能,公主覺得父皇還會繼續看重他麼?”
“才能這東西,在腦子裡,可不是說沒就沒得。王爺可想好要怎麼做?”
“在腦子裡又如何
,如果沒了腦袋,有十個腦子也沒用!哈哈哈……”
將吳天瀾得意而張狂的笑盡收眼底,白淺優雅的放下手中水玉杯盞,垂首一瞬,那雙異常耀眼奪目的杏目裡面裝滿了掩飾不住的得逞的冷笑。
擡手提起瑩潤如水的茶壺,親手給自己的茶杯中倒滿茶香依舊馥郁的清色茶湯。
末了,又從新翻正案上一個新的水玉杯子,填滿茶水,放在吳天瀾身前:“王爺真是智謀過人,白淺佩服!”說著,白淺拿起水玉杯,目光誠懇真摯:“白淺在此以茶代酒,敬王爺一杯!”
“好!”吳天瀾爽快的收起胸中的暢快,捻起案上茶杯,眉眼間盡是得意的春風笑意:“今日幸的公主指點迷津,我也以茶代酒,敬公主一杯!”
雙雙一飲而下,痛快備至。
白淺正要再給自己倒茶,吳天瀾已然極其開心的搶了先。
白淺不客氣的端起水玉杯,在鼻尖輕輕微晃,後抿上小小口,閉目細細品嚐。待得甘醇之味漸漸消散,這才又道:“其實細細想來,靖吳兩國世代較好,若是聯姻,長幼親疏有序,自然該輪到王爺身上,無論怎樣,也確實不該是楚王!”
吳天瀾握緊了手中隱隱染了血跡的帕子,緩緩按在胸前,目光緊緊盯著白淺的美麗動人的臉頰,肆意而笑:“所以說,我那不叫搶,而是拿,從他姓洛的手裡拿回本就屬於我的東西罷了。還請公主助我一臂之力!”
聞言,摩挲著手中的水玉杯盞的白淺突然看向吳天瀾身後打開的窗戶外的天空,久久不語,似乎在思考她該不該答應。
吳天瀾睜大眼睛,滿臉期待的等著白淺肯定的答案。
半響後,白淺收回目光,再次抿了口茶,掀起濃密的眼睫,一雙黑亮的眼睛直視吳天瀾瀲灩的黑眸:“若我答應你,我會得到什麼好處?”
吳天瀾顯然沒想到她會問這麼個利益分明的問題,心下雖然有些許不悅,但還是毫無顧忌的就承諾美人:“待他日我登基爲帝,你就是這吳國的另一個主人。”
白淺若有所思,“這個好處,確實誘人。”
吳天瀾眸中的瀲灩之色更濃,“那公主可願助我除掉洛亦楚?”
白淺看的懂那深邃的眼中晶亮的光都是什麼意思,不由的又冷嘲道:“王爺莫要怪白淺在這寒冬又潑你涼水。你方纔的計策固然高明,卻只是可能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罷了!”
吳天瀾倏地皺眉,“此話怎講?”
白淺繼續望向窗外,“王爺可是忘了,你頂頭可還有一個哥哥在呢!”
吳天瀾一驚,眉宇瞬間舒展,“你是說賢王吳天恆?”
白淺收回目光,去看對面的人,“怎麼,王爺覺得他不值得你在意?”
“哼……”吳天瀾失笑,“若說七八年前他倒還有可能,不過現在?哼,壓根不用擔心。”
白淺不解的追問:“王爺爲何如此肯定?”
吳天瀾一聲冷哼,“三哥一來不喜皇宮,二來自幼遊歷山河多年不在父親身邊,就連二哥去世也沒回來。父親再糊塗,也不會把自己一直守護的
江山交給一個胸無大志的不孝子吧!”
“那可未必!”一道略帶急促,卻渾厚有力的聲音自吳天瀾背後傳來,吳天瀾一驚,急忙轉身去看。
白淺冷嗤一聲,不去看從窗口翻進來的某人,卻是從蒲團上站了起來,走向另一側窗戶邊,站定。
“你是誰?”吳天瀾帶著警覺,質問來人。
來人一聲輕笑,走近了茶案抓起案上小茶壺仰頭便往嘴裡倒,怎料壺中已然乾涸,心中不暢快,隨手便將茶壺扔了出去。
吳天瀾深知此間茶社的規矩,眼疾腳快。茶壺受力又飛昇回來,吳天瀾伸手抓住,輕放在座上,狠狠的瞪一眼高大魁梧的來人,轉頭去看向著窗外探頭觀看的白淺:“他是你的人?”
聞言,來人很是不樂意的道:“是她遲早是我的人!”
“你胡說什麼?”吳天瀾眉峰皺,厲眼看來。
白淺突然回頭,急急關了窗戶,對著吳天瀾冷聲道:“不想知道‘那可未必’的後文了?”
吳天瀾暗自咬牙,看向來人:“還請閣下明示!”
元祥笑眼緊盯著白淺,見後者渡來一個眼神,會意之下,帶笑的目光瞟向屋內的另一人,“說白了,只要你前面還有人,那個位置就不可能順利的落在你手上。除非……”
“除非什麼?”
“除非那個位置已經沒有人有能力去坐了,那麼順利成章,它就只會是你的了。”
“你的意思是讓我……殺兄弒父?”吳天瀾一震,腳下一個不穩,晃神的後退數步,他不敢置信的盯著眼前這個高大魁梧的身影,看到他說的那樣自然,驚訝的渾身發抖。
將軍府。
“說吧,你來吳國的目的究竟是什麼?你在楚王府鬼鬼祟祟的又都幹了些什麼?”蕭哲一本正經的坐在書案後,看著跟著她一路回到將軍府的人。
葉影汐有些不太規矩的坐在一側的椅子,懶洋洋的看了蕭哲一眼,略顯猶豫道:“我只有一張嘴,你卻問了兩個問題,你要我怎麼回答你?”
蕭哲看著那張還算能看的厚臉皮,深深吸了一口氣:“你嘴巴咬住哪個問題,就回答哪個!”
葉影汐吧嗒了幾下誘人的脣瓣,那雙如湛藍大海一般美麗漂亮的藍眼睛在她那雙帶有異域風情的眼眶裡轉動了三百六十度後,直勾勾的盯上書案後的人,認真到不能再認真:“怎麼辦,沒咬住!”
壓住想要上去抽她兩下的衝動,蕭哲暗自握緊了拳頭:“你躲在南苑,沐姑娘的臥房周圍,都做了些什麼?”
“南苑?沐姑娘?你是說那個武功高強的女的呀?”
“是!”
“她……呀!”葉影汐突然像是想起什麼,一聲驚叫,突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緊張道:“你知道我聽到她說了什麼嗎?她竟然要用你兄弟的血……”
“你說什麼?”蕭哲聞言,倏地從書案後站起來,目光凌厲而來。
葉影汐一怔,漂亮的藍眼睛快速地在眼眶裡打了一轉後,悠閒的坐回了椅子上,衝著書案傻笑道:“我先回答你第二個問題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