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擅自出宮?什麼叫擅自出宮?本宮不過是回趟王府,回趟家,這難道也叫擅自出宮?”雲柯眉眼間全是厲色,她不等那丫頭從地上站起來,徑直朝著門外走去。
小丫頭年紀雖小,卻是宮中舊人。雖然她知道眼前這位脾氣越來越暴躁的貴人是當今聖上的原配夫人,如今的淑妃。可是她也清楚,她並不受寵。
而她一個小小宮女,既然無法倚靠一個不受寵的妃子來保全自己以及家人性命,便只能去倚靠這偌大的皇宮中,那個最尊貴的男子給予她的使命了。
要不然,她是怎麼死的,恐怕都不會知道呢。
所以,她必須阻止眼前的這位突然的決定以及即將而來的行動,奮力的奔向前去,擋住這位貴人的去路,拼命搖頭,“娘娘,真的不可以。你若在沒有皇上聖旨的情況下出宮,是要被問罪的呀。何況,如今掌控後宮的還是您的死對頭貴妃娘娘。如今聖顏難見,娘娘您若在此時出宮,若被貴妃知曉,必定會責罰與您……”
雲柯被突然攔阻了去路,原本心尖那團火,便燒的愈來愈烈,她絲毫不用考慮的便提起手向著那叫熙兒的小丫頭打去,“閉嘴,本宮想出宮就出宮,哪裡輪到你這個賤婢說長道短。貴妃?貴妃就了不起嗎?今日這個宮門,本宮出定了。滾開……”
雲柯一腳踹開熙兒,頭也不回的朝著殿外走去。
被踹的熙兒因爲雲柯的太過用力而吃痛,很久才從地上爬起來,她無法擋住雲柯。那麼,只能去尋那個人了。
熙兒抱著肚子,小跑道璃淵殿宮門外時,她已經疼出了一身冷汗。
正在殿外檢查內廷送來的手工梅花的佩藍,肯定了一個人的成品之後一轉眼,便見抱著肚子飛奔而來的熙兒,待得近了,她才發現熙兒那張小巧可愛的臉已經難受的鄒成了一團,而這時,她才察覺她不對勁。
丟下手中紅布製成的梅花,大步上前,扶住粗喘著大氣,險些摔倒的熙兒,“怎麼了?你不舒服嗎?”
熙兒沒想到這麼快就能見到佩藍,急忙下跪行禮,“女婢見過佩藍姑姑,淑妃…淑妃她……”
“免了免了,你快起來說,淑妃怎麼了?”佩藍扶起熙兒,急急問道。
“淑妃她要出宮,女婢攔不住,姑姑你快想想辦法!”
佩藍秀眉微皺,“出宮?她出宮做什麼?”
熙兒用力搖頭,“女婢不知,只聽淑妃說,她要回府。”
“什麼?她要回府?”佩藍仿若經受了一個晴天霹靂,倏地站直了身子。那個人如今正在府上,她怎麼能回去。不行,她必須阻止雲柯。
“好了,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記得讓崔醫館給你瞧瞧。”望住熙兒,冷沉著聲音吩咐。末了轉身回望依舊端著花瓶等她檢閱的女官,“將花送進殿中即可。”
話畢,佩藍闊步朝著乾天殿走去。
華清殿。
白淺與子千又殺上了,而且此刻,讓人正殺到激烈處。一青衣宮女疾步進殿,未經白淺許
可,便湊到白淺耳邊竊竊私語。
末了不等白淺給予提示,那青衣宮女便又悄聲退出了大殿。依舊不緊不慢落著棋子的白淺和子千,全心全意對弈著,仿若從不知有人來過殿中般。
一盤棋結束,子千仍舊沒有贏過白淺,他傲嬌著搖晃著肩膀,完全沒有他本該具備的男子氣概,反倒妖嬈無比,“不行不行,再來再來,今日我必定要贏了你去。”
白淺勾脣冷嗤,高傲的目光裡全是清冷的鄙夷之色,“就憑你?哼,就算再與我下十年,你也休想贏得了。”
子千是外與三界的毒王,他的毒,無人能解。所以,他也有他不能被輕視的驕傲,故而不服氣著道,“上尊的話說的未必過了些!”
“哦?是嗎?”白淺不置可否的接了聲,那言語中透露出來的不僅是嘲然的笑意,更多的是對一個不服從自己的人的殺意。
可以被稱爲毒王的子千不笨,他自然也感受到了白淺對他突然而來的敵意,故而他微不可察卻又迅疾的收了臉上那淡淡不敬,討好的笑道,“看你如此志得意滿,想必你的猜測成了真?”
聞言,白淺傲然一笑,不答反問,“你覺得呢?”
子千一邊收著棋盤上的棋子,一邊道,“如果雲柯聽信了你的話,真的不顧一切的出宮,去楚王府。那麼我想,在雲柯宮中的人必定會去告密。而一旦告密成功,必然會有人去阻止雲柯。如此,毫無疑問,幽淵就在楚王府。不過至於她醒了沒醒,這個就要等今晚我去見了她,就知道了。”
楚王府。
沐薇突然發脾氣,這是洛亦楚沒有想到的,當然,也是慕光溪沒有預料到的。但至於洛亦楚所說的,是不是與沐薇身體有關係,慕光溪暫時還無法確定。
不過洛亦楚的這一個問題,倒提醒了他一件事,一見很棘手的事。
雖然洛亦楚沒有緊隨著沐薇而去,可是也並沒有離開太遠,不過相隔了十步的距離而已。只是,他非常想不通,就算他故意逗弄她,她也不該發那麼大的火。
而且,她前一秒還在跟他撒嬌,後一秒卻像是變了個人似的,對他充滿了怨恨。怨恨……難道是怨靈?
洛亦楚突然收緊了瞳孔,不無擔憂的看著前方那抹看似悽然單薄的身影。末了,他急忙跑上前去,從身後抱住那個渾身充滿戾氣的人,心中做好了被她憤然推開或者厲聲呵斥後主動鬆開手的準備,“阿璃,對不起,我不該那樣捉弄你的。”
“阿諾……”
讓洛亦楚沒想到的是,懷中的人並沒有如他預想的那般推開他,或者呵斥他,而是清清淡淡的吐出了她對他的呼喚。
阿諾,兩個字。
可是,熟悉她如他。那清清淡淡的兩個字裡邊,所包含著的痛苦隱忍和奮力掙扎,以及有些潰敗的顫抖,都像無數把利刃,穿透他的心而過。
“你,還好嗎?”他怕她不好,怕她身體再出問題。
“阿諾,我不是故意的。”依舊顫抖的聲音,此刻又多了一
種委屈的哭腔。不過好在,那渾身的暴戾開始逐漸消散。
洛亦楚無法用語言來形容自己在聽到懷中愛人痛苦的陳述後是一種怎樣慘烈的心情,他只知道,此刻,他必須好好抱著她,給他這世家最美好的愛,“我知道,我都知道。”
輕輕的轉動她的身子,將她面朝自己,這樣,他和她的心,就會是這世間最短的距離。
“帶我去鬼院好不好,我想去那裡住幾天,只住幾天就好。可以嗎?”沐薇算的上哀求了。就算知道自己靈識受了毒王毒液的侵蝕,每當情緒波動就會心疼到想死的地步。可是她並不擔心,至少她可以忍。
可是現在,當面臨方纔的情況,她連忍的機會都沒有,只能任由自己無端的亂髮脾氣,毫無保留的宣泄那殘餘在靈識裡邊的怨靈。
如果是這樣,她根本無法保證,在最後的最後,她不會將這個她準備用生命來隱瞞的秘密提早爆料給他,從而亂了她所有所有的計劃。
“好,我們現在就去。”洛亦楚話畢,彎腰抱起沐薇便朝著門口走去。
跟隨者二人身後的慕光溪自然將沐薇和洛亦楚的話盡數聽了進去,看著洛亦楚帶著沐薇去的方向,不由鄒緊了濃眉,“你如此明目張膽的出門,就不怕被有心人發現你的行蹤,前功盡棄嗎?”
聞言,洛亦楚的腳步一滯,確實,如此毫不理智的出府,自然給了那些日日守在暗角里的人了機會。
“那你說怎麼辦?”之前便是用他設下的幻術進來的,今日出去,自然得要他幫助。
“將她給我,我帶她走,你一個時辰後再來。”慕光溪闊步走到洛亦楚跟前,伸手準備接已經昏昏欲睡的沐薇。
洛亦楚微微瞇起雙眼,想起方纔廚房中的廝拼,再想到自己最愛的女人要被他抱在懷中,心裡就十分的不爽。
“你要是連她哥哥的醋也吃,那我只能說你,真他麼混蛋。”慕光溪看著洛亦楚投射而來的一點都不友善的目光,視而不見之後徑直從他手中接過沐薇來,“不過,也表示,你對她的佔有慾,確實強烈。”
“你覺得你是找死!”看著徑直離開的紅衣,雖然洛亦楚心中有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卻也無可奈何。
他雖然恢復了上古時候的記憶,可他身上被加註的封印並沒有如阿淵那般被破除,因此,他身上絲毫法力都沒有,如同白淺一樣,不過是個平凡人。
如此的平凡,他做不到像慕光溪那樣,可以輕易的帶她去安全的地方,躲避世俗間一切紛擾。
可是,就算這樣,他也想自私的留她在身邊。就算要忍受慕光溪對她無處不在的陪伴,都好過日思夜唸的不見。
佩藍在乾天殿沒有如期找到君黎,卻在去宮門時發現了一個險些誤導她,讓她鑄成大錯的一個秘密。
當雲柯如她心中所想一樣,如願來到楚王府,破門而入之後,府中已空無一人。她尋找了每一個地方,卻絲毫人的氣息都沒有。
只餘下,滿院的荷花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