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宇笑笑,對於自己身體的狀況,他確實無法確定,只是自從被沐薇輸血給他後,他的身體變化就很大。
“僅此而已。”
沐薇心中有太多話想說,可看到他溫文爾雅卻冷淡疏離的語氣,便不想再說什麼,這個人她很陌生。
馬車一直行走在山野,直到辰時纔到了附近的一個集鎮,爲了讓慕宇調理身體,秋亦辰選擇了一處比較安靜的客棧。
因爲她稱自己是去邊境尋親的,秋亦辰便讓她留下一起上路,慕宇並不介意。
慕宇的身體差不多用了一兩日便恢復完好,所以他們日夜兼程的趕到了大姜和吳國兩國交界的嶽城。
只是他們剛剛落腳,秋亦辰便收到一份信,第二日一早便消失了蹤影。
沐薇於是便順理成章的留了下來,聲稱親人不知所蹤,慢慢尋找即刻。慕宇本就心善,就算洛亦楚不讓他來這裡,他也一定會爲了兩國百姓而來的。
只是他們剛一踏入兩國交界的地線,便看到許多病怏怏的人在傾倒在大路的兩側,一股腐臭的味道瀰漫進空氣。
沐薇一下車便被這種味道嗆住,腹中翻騰。
慕宇見狀,有些擔憂的扶著她的胳膊:“若是受不住,便去鎮上呆著。”
沐薇聞言固執的搖頭:“我沒事,你去看看他們吧。”說著,手指向地上東倒西歪的人。
這一次無論什麼艱難險阻,她都不會離開他絲毫。
慕宇拗不過沐薇的堅持,給了她一粒丹藥,便轉身去查看地上百姓的病情。
一般屍體腐爛後會有大量的毒素散盡空氣之中,在經過一系列的變異,變成了後來的瘟疫。
他無法阻止瘟疫的蔓延,但是對於受到病魔襲擊的人們他是有辦法救的。
爲了更集中的給百姓看病,慕宇在這片荒村搭建了一個簡單的醫舍,供來往的百姓就醫治病。
沐薇也會適當的幫他些雜忙,直到一個月後,饑荒村的疫病才完全去除,慕宇才放下心來。
這一月間,木薇一直擔心慕宇的身體,只是這些日子他體內的病竟然絲毫沒有發作,她以爲可能是痊癒了。
卻不想,三天後,在他剛剛給百姓們發放完最後一次藥完時,直直的倒了下去。
一直在一旁幫他煎藥的沐薇眼疾手快的拖住了那具下墜的身體,慕宇再一次舊病復發,甚至比上次的情況更爲嚴重。
這一次,他身邊只有沐薇,秋亦辰回了姜都。
沐薇拖著慕宇好不容易到了他們住的地方,才發現對於慕宇的病她有多麼無能爲力。
慕宇整個身體冰冷異常,渾身上下的血液似乎瞬間凝固一般沒有絲毫生氣。就連心跳也探不出,只是平穩的呼吸證明他還活著。
面對這樣的慕宇,沐薇很無措,除了每日用熱水敷,擦洗身體而外她幾乎什麼都做不了。
看著請來的大夫一個個搖頭,她有種心痛欲裂的感覺。鼻尖泛酸,心中窩火,卻怎麼也不想讓自己的脆弱表現出來。
這一日,大姜國突然來了一個人,帶著一份信,信中交代的是可以緩解慕宇怪疾
的方子,白色紙上描畫著一株植物,形狀很像雪蓮。
沐薇看完信,雙手猛地抓住來人,激動的哭了出來。她終於不用這樣無助了,她能爲了他做些什麼了。
安置好慕宇後,她交代來人好好照顧慕宇,她就著這些天和慕宇學習的醫術,以及對藥草的敏感,背上揹簍上山去了。
寧都幽谷,木花水簾。
尊主坐在牀邊,看著牀上面色噶白的人,背對著慕光溪道:“他真的能闖過死心陣?”,語氣裡有些不敢置信。
“恩,我本來以爲他只是一心求死,卻不想他抱著巨大的信念。並且死前還喊著妹妹的名字。所以,我…”折回帶他回宮。
光溪面色鐵青的看著尊主,將他本來要出谷時的情境說了出來,突然想到什麼,從懷中拿出一樣東西,恭敬的遞給尊主。
“這個是我在他昏死前發現的,他一直緊緊握在手中…”
尊主輕輕的放下牀上躺著的人的手,優雅的起身,微微側過身子,目光清明澄澈。
卻在悠遠的眸光觸碰到慕光溪手中的東西時,鳳眸微瞇。而後一手接過,放在眼前,有些悲慼的悵惘。
“這是當年師傅送給你孃的及笄禮,怎麼會在他手上,難道…”尊主說著,迅速回轉看向牀上的人。
難道他知道楚清璃的真實身份,阿璃心口那一劍便是拜他所賜?
想到此,尊主眸光中閃現過一道狠戾,若不是那一劍,他喜愛的師妹又怎麼連最後的魅魄都留不下?
阿璃又何至於被怨靈之氣控制,吞噬人心後只餘白天性命。
站在一旁的慕光溪察覺到了尊主深情的變化,從小就跟在尊主身邊的他懂這是什麼意思。
他大步上前:“師傅,他就是害了妹妹的兇手,對嗎?”話語間,人已經到了牀邊,目光猙獰。
尊主聞言,清冷的目光從牀上躺著的人快速移到慕光溪身上,面色一凌:“不是,但也不一定不是。”
他知道如果說是,那結果一定是光溪會爲了楚清璃殺了他,讓他成爲寧都幽谷的一縷殘魂。
至於牀上的人是不是吳國異姓王爺洛亦楚,他還需要等昏迷中的人醒來才確定,整個事情,他也必須知道。
如果他是取了楚清璃的心頭血的人,他就必須通過他把東西拿回來,否者,後果不堪設想。
雖然從小就帶光溪在身邊,但是畢竟對這些帶有仇恨的事他還是無法做到置身事外,更何況是自己的親妹妹。
慕光溪目光灼灼的盯著尊主,似乎在思索他話的真實度,但就算是假的,他亦不敢也與之違背。
只是這樣一個讓自己妹妹受了那般苦楚的人,士可忍孰不可忍。
“那我現在就出谷尋阿璃,我不會再允許任何人傷害她。”
他既然無法替阿璃報仇,他也不願意與這個害了她的人呆在一起。
尊主看著慕光溪決絕狠戾的眼神,知道自己多說無益,既然事情已經發生,只有用最後的辦法解決了。
“也好,有些事,你必須知道。阿璃之所以出谷,是因爲她的命只有一年不到的時間。
”
慕光溪聞言,渾身一顫,“什麼?她的怨靈之氣不是已經被冥靈幽花解了嗎?”
尊主看了光溪一眼,低低一嘆:“她體內的冥靈幽花確實壓制住了怨靈之氣的邪性,更能慢慢化解怨靈。但卻服用的太遲,只是暫時保住了她不到一年的安然,所以…”
“所以還是需要找到鍾愛她之人用愛之血爲她化解怨靈之氣,纔可能救下阿璃?”他不曾想到原來阿璃不辭而別的原因竟然是這。
慕光溪有些呼吸受阻,心口劇烈起伏,擡腳想上前的力氣都沒有了。
如果一年內無法找到願意爲了阿璃捨棄生命的人,那麼一年後,嬰陰體內封印自動破除,阿璃必死無疑而天下,只能大亂。
想至此處,慕光溪突然跪下向著尊主行了三拜,繼而起身快速離開。
慕光溪前腳走,中了死魂陣的洛亦楚卻甦醒了。
“你醒了?”尊主回過神,便看到一雙疑惑的眼正看著他,他走上前:“別動!”尊主一把按住洛亦楚掙扎欲坐起的身子:“你傷的很重,若還想活命,就安靜躺著。”
洛亦楚感受到尊主手上的力道,一愣,躺了下去,他盯著尊主看了一眼,口裡有些乾澀:“你是這裡的主人?”
尊主微微頷首:“是!”
“那尊主可知這件衣服的主人可否在谷中?”說著,洛亦楚從懷中取出那件薄如蟬翼的紗衣,目光灼灼的看著尊主。
尊主伸手將紗衣拿過來,仔細端詳了會,目光如水:“本尊從不曾見過這東西,谷中也從未有人用上等冰蠶絲做衣物。不知公子是在哪裡尋到這女子之物的?”說完,將紅衣還給洛亦楚。
洛亦楚盯著尊主的一舉一動,未察覺有說謊的痕跡:“那謝過尊主了,我不過是在九尺懸崖下發現她的,想來她便不會在谷中了吧!”
尊主平靜的看著洛亦楚:“公子冒著生死闖入我寧都幽谷莫不是就爲了找此衣服的主人?”
洛亦楚收起衣服,“這…”
“無妨,本尊多言了,公子需要靜養,藥和食物有人會按時送來。”說完,尊主便離開了房間。
洛亦楚看著尊主走遠,才勉強的從牀上坐起來,掏出紅衣,他堅信,阿璃一定在這裡停留過。
尊主回到弗幻靈宮,即刻寫下一份信,喚出紫鳶讓她帶給慕光溪。
剛剛從暗道出谷的慕光溪便看到一隻紫鳶在谷口盤旋,他伸手接住紫鳶,取下紫鳶口中的信箋。看完,慕光溪邪魅的臉上勾出一抹深意的笑,用靈術銷燬了信箋,帶著紫鳶上路了。
Wωω.тtκan.c○ 三日後,洛亦楚勉強能下牀後,他便開始在谷中四處遊走,他總覺得阿璃就在谷中。不過多日下來,無論是問人還是尋找,幾乎絲毫阿璃的影子又沒有。所以洛亦楚便以回國爲藉口,告辭了尊主。
尊主也未曾挽留,只是親自將他從來時的路送回,改了進谷的機關後,纔回到谷中。
他打開幻術,楚清璃曾經住過的碧月水簾幻化在眼前,一縷淡紅色的怨靈之氣,淡淡的彌散在簾中。
尊主看了許久,才轉身離開,但願一切就此結束纔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