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許去!”西院門口,一身粉紅色披風的雲柯像是受到了極大的委屈,一臉怒容堵在院門口,她目光清亮,卻又顯得無比倔強。
答應慕宇後,去了信物給君黎,當他避開所有人耳目悄悄來到西院門,準備出府時,洛亦楚沒想到,碰上的第一個阻攔自己的人,會是雲柯。
略微整頓了一下心神,他已然顧不得許多了,兩步走近像個木樁一樣一動不動的站在院門中心的女子,“你先讓開,我回來再向你解釋。”
“不行,今天你哪裡也不許去。”雲柯看著洛亦楚走近,不急不慢的伸開雙臂,猶如一個大字一樣堵在院門口。
洛亦楚腳步一頓,眉眼倏地冷厲了起來,只是語氣還相對不算太冰冷,“阿柯,不要這樣,我確實有急事,讓開!”
“我要是不讓呢?”
“阿柯,你……”伸手抓住雲柯因爲固執而堅硬的手臂,用力將她從院門口拉開,洛亦楚大步出了院門。
“她是你弟弟喜歡的女人,難道你要和自己最愛的弟弟搶佔弟媳嗎?你這樣做,又對得起我嗎?”
雲柯被摔開,來不及站穩身子的她憤然的衝著那抹沒有任何停頓的背影嘶吼,可終究喚不住一顆突變的心。
洛亦楚的腳步未曾因爲身後女子撕心裂肺的呼喊停留半刻,因爲此刻他心中只剩下那個人的安危了……
興許在前面知道有埋伏時,沐薇還能憑藉一顆淡定的心自持不亂,可此刻面對眼前如此刀光劍影的場面,她已然渾身開始發抖,驚亂、恐慌、害怕!
還有膽怯的興奮!
這陣勢、這場面,以前總在電視連續劇裡邊才能看到。
不過那些都是影視製作方花了大價錢利用威壓一系列現代化措施,再加上請來的武術替身才能完成的高級動作。
那些觸目驚心,令人恐懼的血流成河的場面,也都是假的。
可沒想到今日,她竟然親身經歷了這般動人心魄的刺殺,而那些鮮紅的還帶著溫度的液體就在她面前肆意而流。
驚恐,懼怕。
她並非沒有與人打過架,也並不是不知道利刃沒入皮肉的感覺。只是她長了二十五歲,從來沒見過殺人的場面,更沒有想過有朝一日,自己會出手殺人,或者被人所殺。
自從來到這裡,被尊主救下,她的潛意識裡雖然被灌輸了種種江湖血腥的場面,可正兒八經的經歷了,才知道單憑心裡所設想的場景根本不能與親臨現場那種感覺來的刺激。
尤其是,在躲開每一招凌厲的劍氣後,忍著身體被劍氣所傷而產生的疼痛時,頭頂上一個人正握著一把劍,準並破腦殼而下的那種架勢。
當即,沐薇的腿便軟了,傻愣到根本不記得還可以閃躲。
之前遇到山匪,原以爲自己已經很不幸了,沒想到,真的大不幸原來在這。
難道是天意,要讓她不得好死?
可是她怎麼能死呢?
尊主特意交代過,她的命不能這樣被結束,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心頭有什麼東西急速的翻滾,速度加快後竟然像是一個齒輪在裡邊轉動,絞繞的她心
口悶痛。
慕光溪提醒的聲音猛地襲擊入耳膜,可是那劍鋒已然到了額前,心想著再小心也沒用了,這下一定死翹翹了。
哐當之後,一聲悶哼,沐薇只覺額頭上預期的疼痛沒有傳來,卻留下來一滴滴帶著溫度的液體。
迅速擡頭去看,一抹白色錦衣的男子正打開她四周所有的黑衣人,劍法絕妙,更是快、準、狠。
不出半分鐘,連連倒下數人。
沐薇心中暗歎此人功夫高絕,卻又不知爲何,越看那身形以及那運行自如的身法越覺得熟悉!
周身沒了敵人,此刻的危險也解除了,更被這錦衣男子護在身後,就著心裡那股子奇怪的感覺,沐薇很想看清楚這個錦衣男子究竟長什麼樣。
雖然知道此刻自己這種想法很幼稚,更是愚蠢,發神經,可她就是想知道。
正在這時,正在殺敵的慕光溪突然一聲長呵,手中掌力推出之際,朝著白色錦衣男子道:“快帶她走!”
“不許讓他走……”黑衣人中有人再次下命令,圍殺慕光溪的人手又向著這邊分了一些過來。
不過好在這位錦衣男子功夫實在了得,不過是身形一轉,手中掌力輕放,藉著刺來的劍尖便借力打力的將來著盡數殺絕。
他朝著慕光溪用力一點頭,轉身便來抓她手臂。
沐薇只覺眼前一晃,人就已經被帶到了半空中,向著石亭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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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在這時,石亭後的密林裡突然齊齊飛出數十名便裝蒙面殺手,手中冷劍竟然比方纔這幫黑衣人還要鋒利。
前路被堵,錦衣男子瞬間帶著她一個後空翻,落在地面上。將她護在身後的同時,錦衣男子冷然看向石亭之上的人問,“來者何人?”
那人身法迅捷,穩穩落在石亭頂上,抱肩俯視而下,有些吃驚道:“想不到你也在這裡,倒是巧了。看來,我今日收穫還挺大的。”
“究竟是誰派你來的?”聞言,錦衣男子聲音冷鷙,氣勢凜冽,目光直視石亭之上的人,“你若如實交代,興許還能留你一命。”
“哦?我怎麼覺得,公子這句話像是我今年聽到的最搞笑的一個笑話了呢?”那人眼睛裝滿了輕狂的笑,“還是說,是我不小心聽錯了?知道你功夫高,身邊也是高手如雲,所以我沒準備和你硬碰硬的。不過今日也算是巧啊,你自己受了重傷又沒有帶護衛不說,竟然還這麼維護這個拖油瓶,如此天時地利人和的千載難逢之機,你覺得我會錯過放你一條生路?”
聽這人口氣,沐薇仍舊不知道來救自己的這個人是誰,只是心中不小心冒出來一個膽大妄爲的猜想。
“哼,既然謀劃了這麼久,想必今日不帶點東西回去,你怕是心裡不甘啊!”錦衣男子冷冷的掃看了一眼身前氣勢洶洶的十多人,冷然道。
沐薇側頭去看那石亭上的人,卻是看不清楚,只感覺到此刻空氣中的凜冽殺氣,以及令人作嘔的濃郁血腥氣。
雖然身陷危局,很可能喪命,可她此刻心裡竟然一點都不害怕,反倒是安心,總覺得自己不會有事。
“本公子還想給你點時間休息休息,和這姑娘好好道了別
。不過既然你不領我這份情,也罷,你們上吧。不過記得動作麻利點,我的耐心可不怎麼好!”
話畢,那數十名便裝殺手就像是打了雞血一眼,紅著眼睛便衝了上來。
錦衣男子此刻卻不像方纔那樣只是護她於身後,現在他突然抓住她的手,帶著她一起陷入戰局之中,不過每當有人像對她不利,他總是可以輕巧的避開。
可是,縱然如此,沐薇也感覺到了一絲不對經。
因爲,這錦衣男子抓著她手腕的手在微微顫抖,給她一種錯覺,他實際上已經不行了,只不過在強撐著。
心頭極快的劃過一絲慌亂,就在這時,四面齊發而來的劍鋒錯開她直直逼近他心口,而他眼前和腳下正有四把劍正意圖困住他的手腳。
更可惡的是,在他轉身去擋那刺向心口的劍鋒時,石亭的方向突然飛來一把短劍,直直衝著他心口的位置而去。
來不及想,來不及考慮,破天荒的有一種強烈意識在她腦中呈現,促使她極快的從他身後抱住他腰身。
噗嗤……
短劍沒入皮肉的聲音太過響亮,錦衣男子立即回身,沐薇鬆開手臂,目光到處,竟然是白色錦衣上的一抹紅豔。
她來不及低頭,只覺頭暈目眩,眼前出現無數幻影,飛馳而過,心口絞痛難耐,像是被人撕裂開來,一個聲音徐徐在耳邊響起……
殺了他,殺了他……
徐徐前進的馬車上,被淳親王下了迷藥正昏睡的桑宜眼睛倏地睜開,如被鮮血浸泡過的一雙猩紅的眼睛射出一道讓人皮開肉綻的紅光。
迷迷糊糊正在打盹的淳親王感覺到動靜,他睜開眼急忙垂頭去看躺在自己懷裡一直很安分的人。
只是一眼,瞬間被驚住,所有的迷糊頃刻清醒。
然而就在他準備大喊來人之際,聲音死死的被卡在了喉嚨裡,再也喊不出來……
一直緩緩前行的轎子突然禁止不動,轎子外沒有一絲一毫的聲響,轎簾自己打開,桑宜從這人的懷中坐起來,踏出轎子去。
他腥紅的眼睛只是淡淡掃看了一眼舉止各不相同的隨從一眼,那些原本還鮮活的生命眨眼之間便煙消雲散了。
桑宜那張被毀去一些樣貌的臉上淡淡勾出一個表情來,他伸開手掌,一個漂亮的水晶瓶子突然出現,靜靜的躺在他手心裡。
水晶瓶中,晶瑩剔透的紅色液體像是活了一般,不斷的翻滾跳躍,試圖逃離侷限自己行動的牢籠。
桑宜目光從水晶瓶上劃過,直直看向來時的路,而後閉住了那雙讓人一看便覺心悸不已的雙眼。
子虛崖上,慕光溪身體漸漸不支,不過好在他功夫不低,錦衣男子的到來又替他解決了不少黑衣人,剩下的人他便很是迅速的解決掉了。
可當他轉身正要去援手錦衣男子時,卻剛好看見沐薇被石亭之上那人射出的短劍刺中。心頭大駭,縱身飛去。
可就在他即將接近迅速摟住暈厥過去的沐薇的錦衣男子時,本是暈厥的沐薇卻突然睜眼,一道強烈的紅光從她眼中射出的同時,錦衣男子一聲悶哼,被一掌風急速打開向身後猛然倒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