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國十萬大軍兵臨城下,守而不攻,只因,兗州城牆之上,吊著一人。白色錦袍迎風偏偏起舞,小眼少年面色痛苦。
墨柒濃眉深鎖,站在城樓之上,俯瞰城下十萬大軍。
公公高橋一臉奸詐的邪笑,目光鄙夷得逞的瞅了一眼氣勢高漲卻不敢輕舉妄動的吳軍,只因吊著的那人身下是一個鋼刀陣,一旦繩索斷裂落了下去,絕對不得好死。
“要想我們放人,簡單。退兵,交還你們霸佔我大姜的三座城池,外加五座作爲補償!”
“你休想?!?
“好……弓箭手準備,放箭……”
“慢著……你先放人,我們立即退兵?!?
“笑話,咱家可不是傻子,萬一放了人,你們不但不退兵,反而攻城怎麼辦?哼……”
“好,我們退兵??赡阋懜覀趾粒莨治疑蛞て侥愦蠼?。定將你個不男不女的閹人碎屍萬段!”
“哼……”高橋下巴一揚,很是傲慢的鄙視了一眼十萬大軍前方一身鎧甲的沈尹默,轉(zhuǎn)眼去看一直一語不發(fā)的墨柒。
“吳軍聽令,即刻撤退……”
看著十萬大軍消失在兗州城外,高橋用著他那獨特而陰陽怪氣的嗓音對著墨柒趾高氣揚道:“墨將軍,咱家今日該沒拉將軍的後腿吧?”
墨柒目光和思維一直停在被高高掉在城樓上的赤玄身上,他想不通爲什麼赤玄從他房間離開後會被高橋的人抓住,憑他伸手,斷然沒有被抓的可能。
此外,他寧可受高橋加註在他身上的酷刑,也不願逃走,又情願讓高橋用他來做威脅吳軍退兵的籌碼。
他思來想去,這裡邊,必定有什麼大陰謀。可是,他暫時又想不到。
他雖當著赤玄的面說過可用此法退兵,卻並沒有想過真的會用。因爲大丈夫有所爲,有所不爲……
見墨柒對自己的話充耳不聞,高橋有些生氣的比劃著蘭花指道:“哎喲喂,墨將軍你還愣在這幹嘛,還不帶兵東去,收回城池?!?
墨柒嫌惡的斜了高橋一眼,不想與他多言,轉(zhuǎn)身便走。
不管赤玄目的何在,是不是計謀,眼下既然吳軍肯退兵,收回城池就是目前最重要的事,他需要立即整頓兵馬。
大姜駐守兗州統(tǒng)共二十萬大軍,五千留守兗州,其餘人馬全部前行。
墨柒本是要留下一萬兵力,他覺得此次吳軍退兵太過容易。留守一萬,不但可保兗州安定,就算吳軍退兵只是個幌子,那麼他們撤退的時候不至於沒有人接應(yīng)。
可是奉旨前來輔助他的督軍,也就是掌管了一半兵力的高橋卻完全不同意他的做法。聲稱兗州無需浪費太多兵力,應(yīng)該把目標放在接下來失而復得的三座城池以及爲了救取赤玄,吳軍願意退讓的五座城池上。
他的理由是就算吳軍退兵真是幌子,反悔而不再顧忌赤玄性命選擇開戰(zhàn),縱使加上收回的各個城池守衛(wèi),他們擁有近二十萬的人馬對戰(zhàn)十萬人馬,進可攻退可守的,他們穩(wěn)贏不輸。
墨柒並非沒有考慮過高橋做法的原因,但是他更習慣做有準備的事,打無後顧之憂的仗。不過顯然,他一人之言難敵高橋手中之力。
因著楚雄擔心他一旦擁有兵權(quán),而不顧家人安危傭兵起事,因此並沒有將全部兵力交給他。就算是決定
,也必須由兗州守衛(wèi)統(tǒng)領(lǐng),他以及高橋三人商量之後才能決定。
兗州守衛(wèi)統(tǒng)領(lǐng)自然是要根據(jù)自己日後是否會升官發(fā)財命運走向而決定站隊,如此,墨柒縱然再有異議,卻也於事無補。
如此,五日後,當吳軍退出燕州,高橋依舊只留下了五千人馬駐守,其餘十九萬大軍繼續(xù)前進。
赤玄被控,此間,他去看過他兩次,想通過赤玄打探出他甘願被抓的原因以及幕後真正的謀劃,然赤玄卻是一改往日話嘮的特點,避而不見,一語不發(fā)。
十日後,延州被收,在墨柒一番脣舌威逼之下,高橋終於梗著腦袋點頭答應(yīng)留守一萬人馬,領(lǐng)十八萬向嶽城行進。
高橋興奮,兗州守衛(wèi)統(tǒng)領(lǐng)激動,唯獨墨柒整日愁眉不展。他唯一擔心的,就是希望兗州、燕州還有延州相安無事,無意外發(fā)生纔好。
否則,他們這十八萬大軍可就成了甕中之鱉,板上魚肉,到了任人宰割的地步了。
然而,墨柒的預(yù)言或者說是預(yù)感,終於在距離嶽城不到一天的路程時,應(yīng)驗了。
他們到了一個山地窪陷的小盆地處,安營紮寨,整頓兵馬休息。
統(tǒng)帥營帳,墨柒、兗州守衛(wèi)統(tǒng)領(lǐng)、高橋正在商議接下來要如何分配兵力時,負責押送赤玄的侍衛(wèi)突然來報,一直關(guān)押在鐵牢裡被下了軟骨散的赤玄,失蹤了。
墨柒指著地圖的手當即從地圖上劃落了下來,像被抽走了精魂一般癱坐在椅子上,沒有一點生氣。
坐在椅子上悠哉悠哉喝著茶的高橋聽後卻是一副無所謂的模樣,他看了墨柒一眼,很不情願的關(guān)懷道:“我說墨將軍,不就是一個人質(zhì)麼。跑了就跑了唄,沒什麼了不起的。只要咱們封鎖消息,明日收回嶽城,還怕他吳軍不成?”
墨柒慘然一笑,眸中無神:“收回嶽城?哼,你們就等著給自己收屍吧。”
聞言,高橋手中茶杯轟然落地,瓷片四散。
兗州守衛(wèi)統(tǒng)領(lǐng)正沉浸在明日嶽城收復,高公公回宮替自己美言幾句後他升官發(fā)財?shù)拿缐糁?。卻倏地被墨柒的話震住,猛然驚醒,結(jié)巴道:“墨將軍…你可別亂說話…就算開戰(zhàn)…咱們十八萬大軍對戰(zhàn)他十萬,可是綽綽有餘……”
“是麼?”墨柒緩緩擡頭,眼中盡是嘲弄。
高橋渾身一顫,竟然不敢再說話。
第二日,高橋便再也沒有說話的機會了。
只因他們所駐紮的地方,被突然而至的四十萬大軍全全包圍住了,高橋成了大姜國第一個戰(zhàn)死沙場地公公。
墨柒與身後十八萬兵馬,果真成了甕中之鱉。
一匹高大的黑馬之上,墨柒厲眼對視著吳軍陣仗最前方的那個人,恍然大悟,又似幡然醒悟:“你的目的,原來是這。”
“那你以爲,我的目的是什麼?”一身銀色鎧甲加身的赤玄單槍匹馬的出現(xiàn)在距離墨柒十米開外的地方,目光澄澈,卻滿含計量。
又哪裡還是那個厚著臉怕,逗弄墨柒的白袍少年。
“哼,這場仗我輸了,我認。”墨柒蒼然而笑,他知道他來的目的不簡單,卻沒想到會是這樣不簡單。
赤玄用苦肉計誘導高橋,致使高橋在他的驕傲和固執(zhí)之下,燕州、延州不但沒有拿回來,兗州也失守了。
“只是我不明白,這圍堵我軍
的三十萬人,哪裡來的?之前我的探子查過,你們明明只有十萬人馬,就算將延州和燕州駐軍加起來,也不過十五萬?!?
“那是因爲我也來了?!蹦庠捖?,一匹棗紅色的馬緩緩走上前來,馬上,君黎威風凜凜,器宇軒昂。
“原來如此,哈哈哈……”墨柒蒼然大笑,他怎麼忘記了,洛亦楚是誰!
那個能輕易的死裡逃生的人,又怎會輕易將自己辛苦打下來的江山因爲一個屬下而拱手相送?
“我知道,我沒資格與你們談條件,只是我希望你們可以放過我身後這些戰(zhàn)士,他們都是臨時徵集而來的士兵,家中多有妻兒父老,留他們一命,讓他們棄甲歸田吧。”
君黎道:“只要他們願意投降,我們自然不會爲難他們?!?
“那就好?!痹挳?,墨柒目光一厲,揮動手中長槍,沖天而起,對準心口而來。
“將軍……”
“墨將軍……”
“墨柒……”
四周一片譁然,君黎愣怔,赤玄瞳孔劇烈收縮後,大喝一聲,踏馬而起。
“你做什麼?”槍尖滴血,墨柒猛然擡眼,冷凝而驚慌不解地看向突然而至站立馬頭之上,握住自己長槍槍頭的人。
“那你又做什麼?你難道就不想再見你爹孃,再見你家人?”赤玄厲聲呵斥,面上肅然爆怒。
“我輸了,又有何顏面去見他們?!蹦庖徽?,眸色變化極快,末了,出手去打開赤玄緊握的長槍:“何況,我已沒有資格再見到他們,閃開?!?
赤玄任由他出掌擊來,並未躲閃。
墨柒不料赤玄如此,滿滿的一掌力來不及收回之下,赤玄已然被他從馬頭打飛出去。
看到君黎飛昇而起接住受傷的赤玄落地,以及他手掌血流如注,墨柒黑眸圓睜,渾身微顫,不知道是因爲聽到赤玄的話,還是因爲他的行爲。
赤玄在離開馬頭那一刻說:‘大男人能彎能直,要是你老爹孃看到你這副沒出息的模樣,不知道他們會不會被氣死?’
他話的意思是……他家人已被救?
“你腦袋被門擠了還是真被墨柒那小子給迷住了,驢子嗎?用手去接他的長槍。你還想不想要你這隻手了?”君黎極快的扯下一塊布來,幫赤玄包紮傷口,呵斥道。
赤玄目光緊緊盯著依舊從震驚中沒有恢復過來的墨柒,擔憂道:“他該不會再尋死了吧?!”
君黎擡頭,恨鐵不成鋼的冷哼一聲,用力一扯布條。
赤玄吃痛,一聲大叫:“你幹嘛?”
君黎聳聳肩,淡淡道:“我打結(jié)?!?
“……”
赤玄咬牙,強忍。
梅嶺,竹屋。
自從一月前桃樹下情話佳語,沐薇便越來越不想將她的真實身份告訴慕宇了。而從那日慕宇承諾說不會再勉強她後,就同什麼事都沒有發(fā)生過一樣,與她過著平淡卻快樂的日子。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恬靜美好,安逸舒適。
沐薇想,就這樣一直下去,就好。
可是,天不從人願,她總是在做好最好的打算時,最壞的事就接二連三的找上她。
這日,慕宇出山採藥,她在林間閒遊,卻在回竹屋的路上,碰上了一個改變她日後一生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