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沐薇沒想到的是,桑宜竟然在大姜的淳親王手上。
而那淳親王似乎極爲在意這個孩子,竟然不惜向大姜國主楚雄討要了聖旨,親自帶領家奴來四處尋人。
說來也怪,他也並非直接就來大姜尋的人,而是先找了靖國之後,纔來的大姜。只是沒想到,他剛來大姜不過三日,就將桑宜給找到了。
大姜淳親王楚濤,是楚雄的幼弟,與楚雄關係不算是很和睦,卻也沒有惡劣到老死不相往來的地步。
因此,就算沐薇很在意桑宜,想將他找回到自己身邊,卻也有些力不從心。
雖然桑宜曾經(jīng)告訴他,他是被父親賣給淳親王家的公子做書童的,但這也關係到契約問題。
這個時代,和二十一世紀不同。現(xiàn)在他們的制度裡,人口販賣可是算作合法的,儘管貴族的統(tǒng)治制度正走向沒落,可畢竟還沒有完全消失。
這三天裡,慕宇曾派人去驛館向淳親王問過,想要將桑宜買走。淳親王一聽,當即就火了。怒髮衝冠的樣子,十分嚇人。
他更是把桑宜緊緊摟在懷裡,然後用一種極度惡毒又非常不捨的眼神盯著慕宇派去的人,像是護犢一般怒斥來人聲明立場:‘給他多少錢,他都會不賣,要真想買,除非將他殺了,否則,這一輩子,桑宜只能是他的。’
這種情形讓慕宇很難辦,現(xiàn)下他也只能將事情告知沐薇。
“既然淳親王這樣在意他,千里迢迢不辭辛苦來找他,讓他回去也未嘗不是件好事!他現(xiàn)在年紀小,正是接收管制的最好時期。何況呆在親王府,衣食無憂,是比跟著你我要安定許多呀!”
沐薇聽罷,沉默了許久,慕宇寧可將自由說的比衣食無憂還重要,她又何嘗不明白他的言下之意以及難言之隱。
大姜在地位上,終歸因著舊日製度高了其餘六國一等,或者說名正言順些。雖然其他六國對大姜心存不滿早已日久,卻也都知道,第一個起兵的人,必將成爲衆(zhòng)矢之的。
先不說能不能將大姜從正位上推下來,單是其餘五國,也不可能就那麼幹看著。向來鷸蚌相爭都是漁翁得利,那麼其餘五國,自然都想做那漁翁了。
畢竟,若是聯(lián)手消滅了吳國,均分了吳國土地,那也是一個很大的收益的。
如果非要留下桑宜,無疑是給了一個讓大姜聲討吳國的理由,雖然大姜可能根本不是吳國的對手,可誰又能保證其他五國不參與進來?
如今天下亂局已定,卻並沒有到非得以武力征討殺伐的地步。如果不將其餘五國控制住,那麼對戰(zhàn)大姜,還是有風險的。
而這樣的風險,對於一個君王或者一個將軍,再或者是一個皇子而言,都是避之不及的。
她理解慕宇,他除了是一個江湖遊醫(yī)、她的宇之外,他還是吳國的王爺,揹負這吳國未來命運的皇子。
只是她無法同意他的說法,以及他之後可能的做法。
她忘不了,當初在梅嶺竹林間初次見到的那個少年,他臉上血肉模糊,命懸一線。後來他告訴她,他是
被家父賣與淳親王府,成了王府公子的書童。
換句話說,是玩物。
要不然,他怎會傷成那樣,獨自倒在竹林?
她忘不了,他在拆掉臉上藥布後跪在她面前,乞求她收留他,不要趕他走。而當時她答應他,會照顧他這一生!
當日在流音閣裡,她看的清楚,桑宜跪在地上,雙手被那個華服的男子用力握住。
雖然她無法看清桑宜的臉,但是她知道,當時的桑宜是抗拒的,是不甘心妥協(xié)卻又懼怕的。
所以,桑宜她一定要救,而這一切,就由她來救好了!
只要不牽扯到吳國的利益,又不讓淳親王楚濤有任何理由來找吳國的不是,不就行了?
“恩,他跟著我是要受累的。”沐薇溫順的迴應慕宇有些爲難的陳述,“不過,在他隨著淳親王回過之前,我想去見見他,好嗎?”
慕宇略一猶豫,點了點頭,“好,我這就去安排。”
看著慕宇轉身要走,沐薇急忙拉住他衣袖,不解道,“不用這麼急吧?”,話一出口,她卻立即想到什麼,急忙又道:“可是他們馬上要回國了?”
慕宇再次點頭確認,“今日花魁爭霸賽最後一場,將昨日選出的三人排了名次,便完全結束了。此次大姜就在前三甲之列,淳親王纔多留了兩日,明日就要離開了。”
“明日?這麼快啊……”沐薇對這個匆忙而短暫的時間,心裡是又驚又急,她現(xiàn)在還沒想出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桑宜就要被帶走了。
怎麼辦?
慕宇將沐薇秀眉深鎖,心頭一緊,伸手去觸她眉頭,“別急,不是還有時間嘛!你先在屋裡待著,我現(xiàn)在就去安排。”
對此,沐薇只能稱好,送了慕宇出去,她急的在屋內來回踱步……
吳戟病重期間,洛亦楚代理朝政,一應事物都由他全全負責。
除過每日早朝由吳戟特命必須在朝堂上會見衆(zhòng)大臣而外,其餘奏章事物報備摺子之類的一般都會命人直接送到偏殿,他下朝之後去處理。
只是這幾日,他昏迷不醒,蕭哲和慕宇商量出的對策就是:告知吳戟洛亦楚偶感風寒,爲了避免傳染給大臣,請旨恩準這幾日都不上朝,並且將所有奏本全送到楚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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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戟的病情雖然重,卻也沒讓他糊塗,想也沒想就答應了蕭哲和慕宇的請旨。
所以,這無疑是讓吳天瀾怒火從心起,也纔有了他私會靖國公主白淺意欲搶婚,巧遇越國九子元祥心生奪位的事。
洛亦楚早上醒來後強撐著去幫沐薇解圍,之後回屋就又昏睡過去,不過還好,在喝了慕宇特意調製的湯藥後,現(xiàn)在又醒過來了。
明顯,此時看上去,他的臉色沒有早上那樣白的嚇人。
換躺在書架之下的軟榻上的洛亦楚背靠著軟枕,閉目不語,喘著粗重的氣。
剛辦完差事就趕回來的君黎心下實在不忍,他轉頭看了一眼自己身前的小書案,輕輕一嘆,他將手中的摺子合上,正要往那堆的滿滿的書案上放時,眼前
的人突然出聲,“繼續(xù)……”
那聲音弱弱,裡邊帶著的威懾力卻滿滿,君黎眉頭一皺,極不情願的又展開剛剛合上的摺子,據(jù)下官估測,這隊人馬約莫兩萬。分四批依次從桐城南門入,北門出。出城後一路想東北方向而去……”
“夠了……”洛亦楚深深吸了口氣,又緩緩吐出,閉著的眉眼看似無所動,實則已然將這則消息在大腦裡與當下局勢聯(lián)繫在了一起。
君黎合上摺子,放在已然堆成的一個小山丘上,繼續(xù)去取書案上的。
“南疆來的……”君黎剛說了四個字,洛亦楚卻突然睜開了眼,不急不慢的問:“蕭哲還到嗎?”
君黎往門口處看了一眼,又垂眸瞧了一眼地上的摺子道:“應該快到了!”
洛亦楚也瞥了地上一眼,輕聲吩咐:“你將這些收拾一下吧……”免得待會那兩個人來了又絮絮叨叨個沒完。
“是,爺!”
“沐姑娘?你來,是有什麼事嗎?”君黎剛剛蹲下,屋外就傳來佩藍的聲音,他撿著摺子的手一頓,回頭來榻上的人。
洛亦楚顯然也是一驚,偏頭向門外看去,走廊下他目力能見的範圍內,白色裙角被寒風吹起,輕輕飄搖。
就像那沒有什麼底氣的回答,給足了讓人可以趁機拒絕的機會,“奧,沒,沒什麼事,我只是想過來看看…他……王爺?shù)膫麆荨夷苓M去看……”
“多謝沐姑娘掛心,王爺傷勢無礙性命卻也頗重,大夫說這幾日都需靜養(yǎng),只怕現(xiàn)下不方便見姑娘,姑娘還請下……”
“讓她進來!”
“爺,你……”聞聲,君黎突然從地上起來,回身驚訝的去看已經(jīng)從軟榻上坐起來的人,“爺你的傷……”
洛亦楚伸手示意君黎閉嘴,君黎只能將要出口的話:‘不能多動,否則會更加嚴重的’嚥了回去。
沐姑娘是誰,他自然清楚。
不然,他這幾日又怎會獨自去了一趟嶽城,又快馬加鞭的去找了秋亦辰。
那晚,他本已休息了,這人卻突然來到他屋裡,讓他去查一些事:和沐薇有關的一切!
他不知道爲什麼這人要他去查沐薇,只當他是擔心吳天恆,或者是遵循了國主的旨意,去查沐薇的底細。
畢竟皇子娶妻,就算出生,但至少不能將敵國的人給娶回來!
看著一身白衣的女子緩步進了屋,朝著裡間走來,他很識趣的抱起地上撿起來的一部分摺子對著已經(jīng)筆直坐在小書案後的人行了一禮,出了門去。
此刻佩藍必定在外邊。
這幾日他不在,今日一回來就來了這裡,所以根本不知道洛亦楚的傷從何而來。這人閉口不言傷的事,他也不好多問,現(xiàn)下問佩藍,倒是不錯。
何況,他也有好幾日沒見她了……
沐薇一進門,看到屋內正要出門的君黎,點了點頭,算是一禮。
只是當看到書案後端坐的人時,沐薇心頭一跳,“你得傷……”好了?不可能,怎麼可能那麼快?好些了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