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淺優(yōu)雅的將手中的酒杯擱在桌上,懶洋洋的轉(zhuǎn)過頭來,望住已成了一位翩翩公子的白色尾巴,“因爲辰諾他很清楚一件事,那就是一旦他選擇玉石俱焚,隨之而來的就是本尊和他劫滿重歸天界,而幽淵……哼,她幽淵,就會徹徹底底的消失、連一絲遺留的痕跡都不曾留下的消失、永生永世都的消失。在這浩大的天地間,再也不會有一個叫幽淵的人存在。你可懂了?”
“原來如此。我還一直好奇,堂堂天界未來的聖尊,怎麼能任由著你擺佈,不想關(guān)卡竟然在這裡。可在下還有一事不能明白。”
“你說!”白淺今日甚是高興,故而就算翩翩公子對她言語不甚恭敬,她也不予計較,只沉浸在自己的夢幻中。
翩翩公子走進白淺,也在桌邊坐下,提起酒壺,仰頭便往嘴裡倒。美美的喝下喉間,他這才道,“萬年前,你不惜自挖雙眼,自廢雙腿,爲的就是讓幽淵從辰諾身邊消失。今日若你將所有靈識都給了辰諾上尊,你這萬年來所做的一切豈不前功盡棄?”
“前功盡棄?哼,子千,你是今日才認識我玖栩嗎?既然付出了那麼大的代價才讓她幽淵走到今天這個地步,你覺得我會真的那麼好心讓辰諾把她救回來嗎?哈哈哈哈……”白淺說著,突然大笑了起來,“本尊絕對不會讓幽淵復(fù)活。就算活了,她也不過是捏在本尊手中的一個傀儡而已。”
聞言,被喚子千的公子慢悠悠的從凳子上站了起來,拿起酒壺,便走邊喝,最後他靠上隔斷處的雕花屏風,偏了頭來望著白淺,眉峰一挑,極盡魅惑的一笑,“那就讓在下猜猜,你玖栩上尊究竟會怎麼做。”
子千收回視線,投放在別處,垂眸思量,片刻之後,他從雕花屏風上起來,又向著裡間紅色軟榻走去。
方纔的翩翩公子,此刻已有了花柳之間女子的妖嬈,蘭花指落於耳際,回眸之間,顧盼生媚,“我猜你會將所收集的幽淵的靈識全數(shù)都給了辰諾上尊,因爲就目前而言,辰諾上尊恢復(fù)的功力,就算你私自藏下一枚,他也能輕易的察覺出來。所以,我斷定,你不會這麼做。那麼,就只有第二種方法,也是最好的一種方法了,用在下的身體爲靈識淬毒……”
翌日,洛亦楚於早朝宣讀了兩道聖旨,昭告天下,封白淺爲貴妃,執(zhí)掌鳳印,統(tǒng)領(lǐng)後宮。且他在位期間,絕不廢止。
聖旨宣讀完畢,站立於殿上的白淺跪接鳳印,然端著鳳印的高超卻遲遲不見鳳印交於白淺伸出的手中。
羣臣詫異,譁然之間便見白淺傲然一笑,徑直起身,手腕揮動之後,洛亦楚揚手接過,轉(zhuǎn)身離開。
高超這纔將鳳印遞到白淺手邊,白淺接過,跟著向大殿外走去。
衆(zhòng)大臣恍若同時發(fā)呆,又同時驚醒。
見鳳印已落入白淺之手,多數(shù)人心中雖人不舒服,卻也只能跪拜叩送。
高超看著白淺頭也不回的向著大殿外走去,他走回九層玉階之上,拿出加蓋了玉璽的第二道聖旨:……封雲(yún)柯爲淑妃,沐薇爲吳國皇后。
簡短的六個字,擲地有聲,敲破了一衆(zhòng)朝臣因爲靖國
白淺執(zhí)掌鳳印的疑惑,激起了對沐薇的好奇。
不知道的皆疑惑:沐薇是誰?爲什麼不封原配妻子爲後?
而知道的則大跌眼鏡:沐薇不是閒王的未婚妻嗎?什麼時候被洛亦楚看上的?原來閒王不辭而別就是因爲自己的妻子被皇帝看上了,傷心欲絕,無奈之下才離家出走……
白淺前腳剛跨出大殿的門檻,聲音傳來,頓時驚住。
城郊,鬼院。
洛亦楚衝進院子時,慕光溪正抱著沐薇從屋裡出來。爲了讓殤刈的到天地間至純之靈,慕光溪都在下晨露中最美的那朵桃花,放入屋中。
今日天氣不錯,陽光明媚,惠風和暢,正是沐浴鬼院最純之靈的最佳時候。桃樹下依舊放著洛亦楚之前安置的搖椅,他正抱著沐薇向著搖椅走去。
看到這一幕,洛亦楚腳步頓時停住,他腦中突然浮現(xiàn)出萬年前的一副畫面:
那日夢瑤池,因爲未來聖後之位,聖尊擅作主張,將玖栩?qū)m玖栩指婚給了他。而在他還沒有告知幽淵時,她已知曉。
故而心中不悅,與他商議他事幾句不合,便吵了一架,她生了氣,躍入夢瑤池地宮。關(guān)了門,不與他想見。
而此時,他父尊恰好派了人前來尋他,無奈之下,只得離開。
只是他沒料到,再遇時,她會一身紅裝,躺在他哥哥斯冥懷中,憨態(tài)可掬,嬌媚萌生,玉臂攀附著斯冥脖頸,耳鬢廝磨之間,嬌笑連連。
他憤然離開,卻不想,那盡成了他們愛的終點,心無怨念的最後一面。
當天界囚宮禁鐘敲響九次,他被靈獸咬著拉到夢瑤池地宮時,他才徹底醒悟,原來他的眼睛騙了他的思維,他的心因嫉妒將他與她帶入了一處悲慘的深淵。
夢瑤宮中,如雪的大殿滿地鮮血,血跡盡頭,除過聖母未出現(xiàn),聖尊以及天界有著高階職位的尊者全數(shù)站在他與她親手做的水晶垂簾內(nèi),不聲不響的站著,似乎就是爲了等他的到來。
當時的他,內(nèi)心是瘋狂的,可數(shù)萬年的養(yǎng)成的習慣讓他保持著一絲理智,很沉穩(wěn)的走進人羣,大殿最裡處,血跡的終點:
白玉石地面上,玖栩渾身是血的躺,雙目緊閉,臉上血流不止。她一隻手用力握著髮簪向著身前刺去,就算昏睡,也緊緊握住髮簪,不鬆絲毫。像極了是在清醒的時候,做最後的掙扎。
而在她手中髮簪的頂端,是昏睡的幽淵。
幽淵一身火紅的衣裙異常耀眼奪目,縱然如此,卻也可以清晰的看見她的掌心以及胸口處正在緩緩?fù)饬魈手?
所以大概推斷,她是被玖栩刺中睡穴,暈過去的。
心尖的理智促使他向著幽淵靠近,卻被突然衝進人羣的斯冥搶了先,他極快的抱住幽淵,試圖將她搖醒。
而就在這時,忽然轉(zhuǎn)醒的玖栩困難的晃動著腦袋,胡亂搖晃著手,極盡委屈的喚著他,“辰諾,是你嗎?是你來救我了嗎?你在哪裡?”
看著他往幽淵的身邊走,聖尊已經(jīng)生怒,而看到斯冥抱著她,他又想起那日二人的親密,不悅之際,他去到玖栩
身邊,扶起她輕聲道:“我在。”
許是因爲他的話太過溫和,讓玖栩自以爲有了希望,又或許是因爲玖栩真的受了極大的委屈,難以抑制的撲進他懷中,大哭起來,且訴道,“辰諾,辰諾我…我看…”不見。
啊……
玖栩的話沒有說完,便被斯冥突然的一聲驚叫打斷了,他擡眸去看,卻是斯冥展開了幽淵那雙緊握著留著血的手。
只是讓衆(zhòng)人以及她震驚的是,幽淵的手中赫然握著兩隻血淋淋的眼珠子。
心頭一陣狂跳,他猛地推開玖栩,不願意相信的期望終究還是被她閉著的留著血的眼睛兌換成了震驚的絕望。
聖尊站在邊上,自始至終一句話都沒有說,只是用那種恨毒了一個人的眼神望著斯冥淮懷中的人,那個他想傾盡所有去愛的女子。
幾乎是第一次,他用那種凌冽到讓人不寒而慄的聲音說話,“小栩,你說,是誰傷了你的眼睛?”
玖栩哭的悲痛傷心,“沒有,沒有誰,是我,是我自己……”
“小栩,你當我們都是瞎子嗎?這個狐貍精都將你傷成這樣了,你還替她這個狐貍精說話,你真是……哎”站在聖尊邊上的一位尊神痛心道。
聖尊憤然甩袖,冰寒的聲音再次傳來,“奕謨之界幽淵心狠手辣,無故傷我天璽之界未來聖後,打入囚宮。”
“父尊!”
“父尊!”
他與斯冥同時跪地,卻只能等來了最終的判決:“三日後,讓她也嚐嚐被人挖了雙眼的滋味。”
其實,就算看著玖栩成了那副模樣,他也不信,這一切真的就是那個善良單純又清冷孤傲的女子所爲。
可直達當日醫(yī)神檢查玖栩身體時,診斷出玖栩的雙腿是被奕謨之界獨有的冰寒魔掌所傷時,他纔有了那麼一刻的動搖。
卻也只是那麼一刻。
因爲就在聖尊聽了對玖栩雙腿整治,一怒之下,重新下了旨意,翌日對幽淵處以千古酷刑:離心,他跪地求情之時。
斯冥嘴角的一抹淺笑,讓他徹底清晰。原來這一切的一切,不過都是一場虛幻、一場局謀。
後來,他請旨,既然要斷絕關(guān)係,挖心之刑,便由他來執(zhí)行。
斯冥極力反對,聖尊卻同意了。
當他親手摘掉她的心之後,看著霧亓抱著她離開,那一刻,他的心痛到了極點。就如同現(xiàn)在一般,若不是他的過錯,他的不信任。
阿璃又怎麼會陷入如今的悲慘局面?
快步進了院子,將一直握在掌心的水晶瓶交到慕光溪手中,“這是所有,一切都拜託你了。”
慕光溪從椅子邊上推開,從洛亦楚手中接過閃著藍色熒光的水靈瓶子,抓住瓶頸看了又看,最終收掌握緊,擡頭望住洛亦楚,那雙清澈如水的眸子不染一絲波瀾,“我不想打擊你,可我也必須與你說清楚。就算召回所有靈識,妹妹也未必就會真的醒過來。就算醒來,她也可能不會再記得你們之前的所有。甚至連你是誰,都不會記得。若是如此,你還要將他禁錮在你身邊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