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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揮之不去的陰霾

清晨,洛公館。

洛川睜開了眼睛,他躺在自己的牀上,尚未完全清醒的大腦總是將位於頭頂的牀幃錯認成正在綻放的酒紅色花朵,又等了一會兒隨著意識逐漸上線,嬌豔的花朵才又變回了熟悉的天鵝絨牀幃。

穿越者剛開始確實不習慣腦瓜頂上多出了這麼一塊布,幾天下來才逐漸產生了一絲熟悉的感覺。

每天清晨,牀幃和窗簾都會定時自動拉開,和煦的朝陽穿過華麗的窗框和水晶般剔透的玻璃,明黃色的陽光讓原本睡意朦朧的臥室都升騰起了一股澎湃的朝氣。

洛川依舊躺在在柔軟的牀上,半睜著眼睛,第一個浮現在腦海的形象就是女醫師秦婭。

對於穿越者來說,昨天下午的經歷真可謂是一場災難。

本來聊得好好的,半路突然殺出個系統,當時把他嚇的魂都快沒了,要知道那時候“自己”一板一眼,異常至極的表現任誰都能看出問題。

而洛川嚴格上來說並沒有出院,只是處於在家看護的狀態,萬一玩脫了按照秦婭那個死丫頭較真的性格,難保不會撤銷自己在家看護的資格,再把自己抓回去。

穿越者一想到自己有可能會住回精神病院,就覺被一股惡寒凍得渾身發涼,整個人都情不自禁地往被子裡一縮,過了好一陣子才緩過氣來。

也是運氣好,昨天系統總算是以祂自己的方式對付過去了,而且自己也加入了最新的補丁防止類似意外再度發生,只要今天中午表現良好應該就能對付過去。

——只要沒人攪局,順利過關的希望還是大大地有。

但是……。

洛川不由得皺起了眉頭,他也說不清原因,從昨天晚飯時開始就有種難以形容的感覺壓在胸口。

既不像是吃多了油膩的東西,俗稱豬油蒙了心的那種生理上的不適,也不是去參加考試,剛從考場出來就知道自己考砸了的那種帶有不爽的鬱悶,更加接近一種純粹的,超越理性認知和生理感覺的預兆,或者說預感。

如果一定要形容的話,就像是不遠處飄蕩著一團灰濛濛的霧氣,它既沒有主動接近的意思,也不願意輕易離去,它就在那邊,彷彿窗戶上有塊擦不掉的污漬,讓人感覺很不舒服。

總之是一種讓人厭惡的感覺。

穿越者沒來由的心頭有些煩躁,他坐起身來調閱日誌模塊記錄下來的信息,前前後後翻看看了幾遍也沒發現任何異樣。

難道是錯覺?

這個念頭只出現了一瞬間,就被洛川自己給否定了,他說不出是爲什麼,但有什麼事發生了的猜想卻在心中焦躁的盤旋著,他的理智試圖去找出答案,可是卻一無所獲,思緒早就翻遍了腦海中的每一個角落,卻無論如何都找不到原因,這種認知和邏輯之間不可調和的矛盾,幾乎逼得他想要仰天長嘯。

不對,不能這樣下去了。

穿越者單手握拳,敲了一下自己的腦門,靈性中圓滾滾,金燦燦的系統正在虎視眈眈地緊盯著他的一舉一動,如果剛纔有半點想要將仰天長嘯的動作付諸實施的念頭,絕對就會在第一時間失去身體的控制權。

洛川仔細感知了一下那種虛幻卻又似乎觸手可及的真實感覺,終於找到了符合邏輯的解釋——這是來源於靈性的認知,所以纔會和早已習慣以五感作爲判斷依據的理智產生衝突。

徹底清醒過來的穿越者換了個角度,摒棄了一切對抗、否定的思想,試圖去“擁抱”那種感覺,頓時混亂的腦海爲之一清,就連蓄勢待發的系統也默默地縮了回去。

不遠不近的灰霧……也就是說有些倒黴的事情在附近?但是又缺乏利刃在側的緊迫感,所以說短時間之內應該影響不到自己這裡吧。

老實說,初學乍練的一級秘術師洛川對於靈性的秘密所知甚少,原主筆記的主要內容還是關於術法方面的記載,對於靈性卻沒有過分深入的介紹,其中有些內容還沒有他自己摸索出來的詳實。

算了,應該和自己沒什麼關係吧。

穿越者抱著這樣的想法,吃力地從柔軟牀鋪的懷抱中掙扎了出來,伸著懶腰,哈欠連天地走入了臥室內的洗漱間。

…………

洗漱間的面積有一百五十平方米左右,帶有簡約線條彷彿波浪般疊加在一起的半透明的琥珀色隔斷牆將房間分割成兩個部分。

外側是獨立的衛生間和安裝有鏡子、臺盆以及全套自動護理裝置的梳洗間,沿著側面的通道走到底穿過一間淋浴間,拐彎便能進入位於隔斷背後的浴室。

洛川剛到洛公館的那一天,根本就沒發現除了外部的衛生間和梳洗間之外,後面居然隱藏有如此巨大的空間,簡單的洗漱完畢之後,他打算在早餐前去好好泡個澡,順便緩解緩解自己有些焦慮的情緒。

浴室和洛公館其他地方的奢華精緻不同,其內部裝修非常樸素,白色不明材質的粗糙石磚鋪在四壁和地面上,拐角處墨綠色的石柱簡單地雕刻了一些流暢的幾何花紋。

浴室內最明顯傢俱就是位於中間的方形按摩浴缸,深棕色的木料圍繞著泡池,邊角處通過巧妙的設計,使得木料得以用一種非常自然而舒緩的方式,呈現出圓潤的形狀。

無論何時,泡池內總是灌滿了溫度適宜的清澈流水,波光粼粼之間,白色的水霧緩緩蒸騰,溫潤的潮氣使得浴室內總是充滿了一股悠然之氣,讓踏入其中者,不知不覺間便放下了百般愁思,沉浸在這種鬆緩的氛圍中。

洛川解開自己的白色睡袍,將它丟在一旁的洗衣籃內,緩步踏入溫暖的水流中,靜靜地靠在泡池一側,將兩隻手搭在深棕色木料製成的邊沿上,難得鬆快了下來,不在爲那些亂七八糟的事煩心。

穿越者也是在昨天晚飯之後才無意間發現了這塊好地方,昨晚就給自己放了個大假,沒去研究那些奇詭地神秘學知識,而是泡了個通透之後就神清氣爽地入睡了。

也是在昨天,他還發現了泡池其他有意思的功能。

洛川輕輕劃過位於泡池邊沿,在他浸入池水的時候才顯示出來的藍色圓形按鈕,一個選項衆多的半透明投影菜單隨之出現在面前,並且隨著身體的移動,始終處於相對固定的位置上。

他點擊了其中【棕櫚沙灘】的選項,菜單消失的同時,浴室在光影流轉之間,似緩實迅地變成了完全不同的樣子。

…………

洛川感到身子已經暖和了起來,他仰頭看向天空,細長翠綠的棕櫚樹葉子秘密麻麻地遮擋在頭頂,正好將炙熱的陽光屏蔽了大半,只有一道道並不刺眼的光斑在水面上反射出陣陣波光。

他深吸了一口氣,溼鹹的海風帶著一絲絲腥氣,淡淡的植物清香和沙粒在陽光炙烤下散發出的乾燥氣息一齊灌入鼻腔,這種亞熱帶地區特有的味道,毫無保留地將自身熱情洋溢,而又閒適逍遙的一面展露無遺。

不得不承認,這些未來人確實會玩。

穿越者坐了起來,打量著泡池四周。

身後高大挺拔的棕櫚樹像忠實的奴僕般,環繞在泡池一側,而其餘的三個方向都是金黃色的沙灘,仔細看去,甚至能觀察到細細的沙粒在海風的吹拂下翻滾的樣子。

正對面不遠處就是碧藍的海灘,那種乾淨到不可思議的色彩實在讓人印象深刻,海浪翻滾著拍打在沙灘上,帶有節奏的潮汐聲,猶如最動聽的樂章,撫平了洛川心中若隱若現的焦躁。

視覺、聽覺、嗅覺乃至觸覺都被這種虛幻而真實的場景所完全欺騙了,不過靈性卻依舊能夠穿透幻象感應到浴室真實的輪廓。

但,這又是何苦呢。

洛川笑了笑,將靈性收束在體內,享受著眼前的盛景,默默地梳理起自己需要面對的麻煩。

目前主要的麻煩都來自於原主遺留下來,有關神秘學的爛攤子,經過這幾天的學習,穿越者現在至少有七八成的把握,能夠抵抗入夢術的襲擾。

洛川仔細分析過剛回家那晚被入夢時的情景,當時達叔應該是利用自己手腕內側的五角星印記作爲“路標”,在兩者的靈性之間搭起了一座無形的橋樑,進而獲取信息並且作爲傳遞術法的通道。

——也就是說只要破壞了路標,或者在搭建橋樑的時候施加干擾便能阻止入夢。

五角星印記暫時無法破壞,它一直老老實實的待在那裡,一副無害的樣子,而且只對靈性起反應,如果不是刻意關注,很多時候都難以注意到印記的存在。

穿越者至今也沒弄懂它到底有什麼用處,他曾經調動秘火試圖將其銷燬,可惜半點反應也沒有,所以也就只能暫時聽之任之了。

不過,他非常有把握能夠干擾靈性橋樑的建立。

每個人都擁有靈性,白天清醒時的靈性顯得更加活躍且秩序井然,到了夜晚,睡夢中的靈性則傾向於懶散和混沌。

洛川自從點燃秘火之後,便極大幅度地提升了對於靈性的掌握,睡覺時也不像是以前那樣猶如墜入一片混沌之海般身不由已。

穿越者現在只要願意隨時都能夠進入一種無思無想的寧靜之中,這種狀態下他依舊保留了感應附近一兩米距離內物體的輪廓的能力,這並非是半睡不醒,而是更加接近於深度的冥想,是一種很好的休息狀態。

所以洛川相信,就是達叔再次嘗試入夢,自己也能夠及時封鎖靈性,拒絕對方的訪問請求,絕不可能再像上次那樣輕易落入任人擺佈的境地。

他也考慮過如果原主的故交舊友裡面有那種掌握巫毒詛咒,擅長扎小人之類術法麻煩傢伙又該怎麼辦?

對此穿越者倒是十分想得開,萬一真遇到那種窮兇極惡的貨,自己也只能兩手一攤,閉目等死了。

反正已經徹底超越了現階段能夠應付的範疇,再怎麼勞神費力也是枉然,他從來都不願意爲了無可奈何的事情浪費自己珍貴的腦細胞。

洛川摩挲著自己有些扎人的下巴,陷入到了思索之中。

現階段的工作還是繼續學習神秘學知識,以及術法的——。

“洛少爺,您醒了嗎?”

女僕餘婉婷清脆的聲音突然從後側極近的距離傳來,穿越者甚至都能隱約地感覺到,少女帶有絲絲甜香的呼吸頑皮地劃過耳廓,嚇得他整個人刺溜一下就滑到了水裡。

我現在可沒法見人啊,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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