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川和樂明傑溝通完畢,回頭打算去找齊詩涵,只見獵魔人大部隊在頭領們一通亂糟糟地大呼小叫之下,正在作鳥獸散。
他們分別登上了自己的座駕,氣勢驚人地繞開了屬於警方的浮空艇停泊區,從另外一個方向,沿著森林公園的人工湖,離開了這裡。
喧囂過後,原地只剩下女獵魔人獨自倚靠在粉色貓耳車邊,彷彿在傾聽著沙沙作響地林木合唱,又似乎是在等待著某人歸來。
“看來你在警方也有挺厲害的朋友。”
“也說不上是朋友,只是認識而已。”
兩句話過後,便是相對無言的沉默。
洛川站在齊詩涵面前不過幾步之遙的距離,看著對方一如既往,難以讀出情緒地平靜臉色,突然感到心裡一陣發虛。
剛纔處於激烈的交火之中也就罷了,現在該怎麼解釋秘術護甲的事,或者說應該從哪裡說起,才能打消她的疑慮。
正當穿越者努力地組織著語言,試圖進行說明之時,齊詩涵卻明顯地深吸了一口氣。
“你沒必要解釋,我也不想聽。”
說罷,似乎是覺得自己的語氣有些過於生硬,她頗爲善解人意地補充說明道:“每個人都有秘密,沒必要動不動就掏心掏肺,我知道你有你的苦衷,所以……就讓我們彼此都保留一點秘密吧。”
“所以說,”即便如此洛川依舊有些不安,所以他進一步確認道:“詩涵,咱們還是好搭檔,對吧?”
詩涵?
悍妞英武地一字眉挑了挑,眼神不善地盯著穿越者,貌似掙扎了一番才剋制住了賞對方一對衛生眼衝動,很是不爽地側著頭撇了撇嘴,可最終還是認可了洛川對自己得寸進尺的稱呼。
“啊,沒錯,好搭檔。”
雖然語氣中充滿了無奈,但卻絲毫沒有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
洛川也不是不知進退的主,抑制不住地嘿嘿一笑之後,連忙見好就收,轉移話題道:“他們都去哪裡了?”
齊詩涵也知道對方問的是其他獵魔人,攤了攤素手便開始說明起來。
“剛纔和我們交手的傢伙留下了幾具屍體,他們現在兵分幾路分別去追查那些人的來歷。”
說著說著,齊詩涵細長地眼眸之中閃動著危險的光芒。
“可不能這麼不明不白的打了一仗就算完,必須要有人爲此付出代價。”
洛川腦子又閃過了一抹鮮紅的色彩,點了點頭,認可了對方的說法——這件事不算完。
“現在的問題在於,我們的線索全都斷了,”齊詩涵下意識地擡頭望了一眼,被爆炸和槍彈折磨地千瘡百孔的三角形大樓,又收回了目光看向對面之人問道:“你那裡還有什麼其他線索?”
洛川仔細思索了一陣,覺得是時候該重新回顧到目前爲止的調查,並且尋找新的方向繼續追查。
“我手裡掌握的線索一共只有三條,”穿越者伸出了三根手指,挨個數道:“分別是被我稱之爲第一客廳和第二客廳的兩個地址信息,以及……。”
洛川頓了一下,臉上閃過了些許抗拒之色。
“……以及,達叔的相貌。”
齊詩涵並沒有著急詢問或者表態,而是兩手環抱在本就惹眼地胸前,又一次展現了自己地好身材的同時,默默地等候下文。
“實話實說,其實一開始就應該直接追查達叔,可是雖說是在夢境之中,但當時他就差那麼一點點就……殺了我。”
隨著話語地繼續,當初那種生死一線地回憶逐漸鮮明瞭起來,洛川抿了抿嘴脣,承受著極大地心裡壓力,說出了自己爲何下意識地避開了這個調查方向的原因。
“如果可以,其實我一點也不願意再次遇到他,那種就像是被人拿槍指著腦袋的恐怖體驗實在是難以言表。”
一番傾訴之後,穿越者感到當初留下的心理壓力舒緩了一些,調查伊始他就隱約地意識到了自己似乎是有意無意地忽略了某些重要線索,如今看來自己從本質上來說,畢竟還是一介文弱書生,並非那種怒眉一揚便要殺盡天下的不世狂人。
有道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所以洛川纔會放棄了最容易獲得突破的線索,轉而去追查其他可能收穫不大的細枝末節,直到現在可謂是避無可避,纔不得不面對殘酷的事實。
——如果想要救出秦婭,怎麼也繞不過達叔這道坎。
“這也是人之常情,”齊詩涵倒是表現出來極大的包容,甚至有些馬後炮地替他找藉口道:“再說,如果沒有經過這番調查,又怎麼可能知道條子裡有蛀蟲,如果貿貿然,直接調查那個達叔,到時候敵暗我明,只會更加被動。”
話雖如此,不過洛川還是有些垂頭喪氣道:“現在的問題是,調查達叔就有可能會打草驚蛇,不查的話,我們手裡又沒有其他線索。”
面對貌似無法破解的兩難之局,穿越者卻注意到,齊詩涵不知爲何依舊顯的自信滿滿,難道她手裡握有自己所不知道的線索?
女獵魔人也沒多說什麼,而是直接從褲兜裡摸出了自己的粉色手機,投影出了一張男子的立體半身像。
似乎是類似證件照一般的官方正式照片,男子一副不茍言笑的嚴肅模樣,看上去三十五六,板寸頭,皮膚特別白,五官端正,長馬臉,寬肩膀,水蛇腰,一身黑白配的西服正裝,藍白相間的斜條紋亮色領帶上,飽滿而對稱的溫莎扣讓人感覺特別眼熟。
“這不是白蛇唐景?!”
洛川下意識地就將對方的姓名,連同自己所猜測的外號一起叫了出來。
嗯?
齊詩涵似乎還打算小小地賣個關子,卻不曾想直接被揭穿了謎底,旋即露出了驚訝之色。
“你認識他?”
呃,貌似也不算認識。
這次輪到洛川有點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了,他只得用最簡單地語句簡單說明道:“早上買槍的時候見過一面,他自稱是受僱於秦婭的媽媽,也在調查這個案子。”
穿越者嘴上說著,心裡卻有點犯嘀咕,女獵魔人爲何會突然提及此人?
不過,他幾乎是立刻就得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答案。
“他死了。”
齊詩涵言簡意賅地跳過了所有中間過程,首先給出了白蛇的結局,似乎是確定自己吊住了洛川的胃口之後,她才心滿意足地娓娓道出了事情的原委。
…………
發生在三角形大樓的短促交火之中,由於沒有任何大樓住戶在場,所以一共只造成了八人死亡。
其中包括被齊詩涵幹掉的狙擊手,外加另外三名被精確射手阿哲的大口徑步槍打死的武裝份子。
還有三名武裝份子的屍體據說位於某個樓梯間內,按照警方的初步報告,現場經過一定程度的清理,但可以基本斷定三人都死於近距離的肉搏戰。
除去上述七人,最後一人便是白蛇唐景。
“死因是重型開放性顱腦損傷……基本不是人話,”齊詩涵看著面前投影出來的紙張,不屑地照本宣科了一番後補充道:“說穿了,就是腦袋著地,摔死的。”
說罷,她將手中的投影紙張轉向洛川,紙張上除去一大堆填在表格內,充斥著醫學術語的說明文字之外,還附帶有一個動態的黑白動畫。
動畫一遍遍反覆地演示著對方是如何被起因不明地爆炸所波及,從24層的高度,劃出了一道近乎垂直地線條,重重地砸落在地面上,變成了一個騰起的……該怎麼說呢,挺可愛的,吐著舌頭的卡通黑色骷髏頭。
穿越者抽了抽嘴角,特別想要吐槽這些閒的發慌的23世紀逗比,死者的鑑定報告配上這種卡通風格的動畫到底是幾個意思,能不能尊重一下人家逝者。
“爲了確保萬無一失,我還專門聯繫了公會,確認過死者就是唐景。”
洛川聽著齊詩涵說不上幸災樂禍,但總歸帶著點興奮味道的說明,暫且壓抑住了又一次開始活躍起來的吐槽之魂,兩個眨眼的功夫便意識到,這究竟意味著什麼。
“唐景在和我們調查一個案子。”
女獵魔人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樣,瞇著如同小狐貍般狡詐地眼睛接口道:“他出現在這裡也就是說……。”
“他通過其他的線索找到了綁架案的嫌疑人!”
“沒錯,現在只需要——。”
“幫派!”
洛川沒頭沒尾地詞彙卻立刻被對方理解了,穿越者還清晰地記得,唐景曾經向自己晦澀地炫耀過,自己擁有相當的幫派人脈。
“哪個?”
“不確定。”
齊詩涵下意識地擺弄著從自己鬢角垂下的鮮紅髮絲,雙眸之中閃爍著思索之色,而洛川也沒有隨意做些不靠譜的猜測。
相比起人生地不熟地穿越者,女獵魔人可是貨真價實的本地人,肯定掌握有大量他所不知道的當地情報。
果然,很快齊詩涵就拍了拍自己的粉色貓耳車,特別大姐大地說道:“上車。”
而後,根本就沒有要解釋的意思,直接轉身走向了駕駛座,而洛川也不需要任何說明,一把拉開了副駕駛的位置,頗有種刀山火海也打算陪對方闖到底的架勢。
臨上車前,穿越者特別注意了一下粉色貓耳車理應坑坑窪窪,卻光潔如新的外殼,以及本來遍佈蛛網紋,可現在看不出半點遭受破壞痕跡的車窗。
這次倒是用不著問了,估摸著不是記憶金屬,就是什麼高大上的自我修復機制在作祟。
穿越者對此深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