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良棟長吁短嘆之後,突然想起了魏連橫,把他叫過來,遞給他戰(zhàn)書,問道:“眼下這局面,魏百戶可有妙計破解?”
他不喜歡這個手下,但是不能否定他在行軍打仗方面頗有見地,現(xiàn)在的局面已經(jīng)夠壞了,讓他出出主意,死馬當作活馬醫(yī)吧。如果魏連橫也沒有什麼主意,就和對方?jīng)Q一死戰(zhàn)吧,至於澄邁縣城,進不進也無所謂了。
魏連橫仔細看了戰(zhàn)書的內(nèi)容,思索了片刻,擡頭對王千戶說:“大人,大軍可先入縣城,命人打探消息後,再作計較。”
王良棟很失望,這就是魏連橫的應對辦法?
他陰沉著臉說:“你可知道,我們只是客軍,在縣城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若避而不戰(zhàn),澄邁縣和臨高縣參我們一本,本官吃不了兜著走,你們也別想有好日子!”
魏連橫搖搖頭,解釋道:“大人誤會了,進入縣城是爲了休整,而不是消極避戰(zhàn)。這一路被對方小股隊伍連番襲擾,大軍疲憊不堪,若再不借縣城之地休整,恐怕不等決戰(zhàn)就會潰散。”
王良棟點點頭,問道:“休整沒錯,然後呢?”
魏連橫遙指對面:“這股亂民固然火器犀利,但以百人襲擊數(shù)千人的大軍,也算是搏命,稍有差池就會萬劫不復。他們冒著如此大的風險沿途襲擾,又下了這樣一封戰(zhàn)書,屬下認爲,他們定然是害怕什麼,撩撥我們決戰(zhàn)是爲了掩蓋他們的軟肋!”
這番分析聽起來很有道理,王良棟精神好了不少,在馬上坐直了身子,“說的不錯,繼續(xù)。”
“進入縣城,一來可以休整隊伍,二來可以打探消息——這些亂民的軟肋是什麼,總有蛛絲馬跡可循,一旦找到,就可加以利用。”
王良棟聽的很受用,一掃之前的陰霾,摸了摸下巴,放佛看到了拿捏到對方的軟肋,然後自己率大軍擊敗對方的情景。不過有一點讓他不是很爽,說道:“敵人不過數(shù)百人,我三千大軍,不能堂堂正正擊敗他們,還得用這番手段,有損朝廷體面啊。”
什麼朝廷體面,就是有損你千戶大人的臉面吧,三千對兩百,還得用旁門左道,怕別人說主將無用。魏連橫心裡鄙視了一番,不過面上還是看不出異常,說道:“大人,對方以兩百人襲擾,不可能是全部兵力。如果是我用這種方法,派出的兵力最多是兩三成,萬一有個什麼閃失,不至於傷筋動骨。”
王良棟一愣,“你是說,對方總兵力可能上千?”
“不錯。一百人的規(guī)模就能讓我們進退兩難,如果有一千人……說句不中聽的話,恐怕正面對決我們不是他們的對手!”
三千對一千,同樣的兵員素質(zhì)和裝備,自然有壓倒性優(yōu)勢,如果對方更加訓練有素,那麼人數(shù)的優(yōu)勢就會被抵消大半,一旦都是那種手持犀利火器、配備大炮的隊伍,則必敗無疑!
王良棟想到這裡,吸了一口涼氣,趕緊說道:“那還不趕快進城!”
魏連橫提醒道:“大人,切不可慌忙進城,讓對方看出破綻。先回封應戰(zhàn)的書信,讓他們放鬆警惕,我們纔好施展手段。至少,進城之前不必再打一場,可以保存實力。”
王良棟遲疑問道:“答應應戰(zhàn),他們就會放我們進城?你確定?”
魏連橫自信滿滿:“確定!”
王良棟將信將疑,命人寫了一封應戰(zhàn)的書信讓親兵送過去。這名親兵戰(zhàn)戰(zhàn)兢兢走到對面,遞上書信,黃漢生看過之後,笑了笑,揮手讓送信的親兵返回,然後對楊由基說:“一切盡在老爺掌控之中。”
楊由基咧了咧嘴:“咱們可以撤回馬嫋了。”
黃漢生揮揮手,隊伍後隊變前隊,往臨高方向撤走。
王良棟看著親兵安然無恙地返回,然後對面的隊伍居然調(diào)轉(zhuǎn)頭往臨高縣的方向退去,片刻之間就走的乾乾淨淨。他瞪大了眼睛看著對方消失的方向,再回頭看看魏連橫,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澄邁縣令林三峰被斬腳峒黃猛甲殺了之後,從縣衙官吏到平民百姓都惶惶不可終日,害怕黃猛甲再來攻城。不少百姓都收拾好細軟,打算一有風吹草動就出城躲避——按說城內(nèi)比城外安全,可是就憑城內(nèi)這點人馬,羣龍無首之際,怕是很難守住城池不失。
王良棟的大軍來的正是時候,給所有人吃了一劑定心丸。幾千朝廷天兵,對付幾個黎蠻子還不是手到擒來?不過真相永遠是殘酷的,他們怎麼又會知道,王良棟被區(qū)區(qū)兩百“黎蠻子”折磨得苦不堪言。
但是千戶大人自然不會自曝其短,入城之時接受了全城百姓的歡呼,在縣衙官吏爲他舉行的接風宴上更是拍著胸脯保證,一定拿下亂民的腦袋。
幾千衛(wèi)所軍戶和鄉(xiāng)勇們自然也不會告訴別人自己被一路打的抱頭鼠竄,明日事明日再說,今天還是好好享受澄邁縣對朝廷天兵的熱情犒勞。
小小的縣城,一下涌入了三千多人,頓時雞飛狗跳起來。
這些臨時拼湊起來的雜牌部隊,自然談不上多麼嚴格的軍紀,不滿足於鄉(xiāng)紳送去勞*軍的豬羊魚肉,也不願意按照安排住進縣學、寺廟等地方,而是三五成羣結(jié)伴強行住進了百姓家中,還要戶主服侍吃喝。
這下子家境稍好些的百姓就遭了殃,不僅要騰出住房,還得大魚大肉小心伺候著,更有甚者,家中有年輕女眷的,輕則被調(diào)戲揩油,重則被強暴失去貞潔。
一兩起這樣的事情,爲了維護剿黎大局,縣衙還能壓住,但是接連發(fā)生數(shù)起之後,縣衙也無法坐視了。縣令空缺,只好由縣丞帶領主薄、典史等人,請求王良棟約束屬下。
王良棟剔著牙,漫不經(jīng)心地說道:“大戰(zhàn)在即,維護軍心士氣最爲要緊。要約束軍紀?也行,貴縣拿出一萬兩銀子勞*軍,本官保證明日起不會出現(xiàn)同樣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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