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太女正君定然是本體重生……”當天傍晚,當暗衛告訴錦瑟,她們一直監視的梅若瑾終於動手了的時候,錦瑟做出了這個結論。
素鳴葉是不可能有子嗣的,錦瑟故意流傳說自己有了身孕絕不僅僅是無的放矢,而其中一半原因是針對梅若瑾下套,素鳴葉即使有影衛替她完成洞房侍寢的責任,卻也絕對不可能留下子女,所以知道素鳴葉不可能有子嗣這個秘密的人就必然就是重生的,而錦瑟,下午刻意的過去擺出囂張的姿態,也是爲了從梅若瑾的反應中確認這一點,而事實沒有讓她失望,這位梅家的公子,看起來情緒中更多的是驚悚而不是嫉妒。
“有點麻煩啊……”把玩著手中素鳴葉給她留著讓她可以順利在整個太女府任何地方行走的金色令牌,錦瑟陷入了沉吟,依著她對素鳴葉的瞭解,這位君傲的假女人一心就是想要在未來徹底剷除外戚,皇權歸一,如此一來,就很容易地可以推測出,只要給她足夠的時間和耐心等待,梅家的覆滅是早晚的問題,可如今有了這麼一個變數,素鳴葉估計該頭疼了吧。
那一瞬間,錦瑟幾乎是有些幸災樂禍,可再聯想到剛纔暗衛傳回的消息,她又想嘆氣了,真是無妄之災了,誰讓她和素鳴葉坐了一條船,結果如今受了大連累,這位梅公子倒是心狠手辣,他竟然遣了一個刺客,今夜摸進她的房間,至於是要她這個假侍君的性命還是有其他目的,錦瑟就不知道了。
若不是女帝和最近偷偷潛伏進君傲的靈冰特地給她指派了三個大周頂尖的暗衛,錦瑟未必能有驚無險地從刺客的發難中安然無恙的度過,於是心裡不免把這筆帳重重記在素鳴葉的名下。
“今夜刺客來的時候,你們留下一人僞裝成我待在房間裡來個甕中捉鱉。另兩人半夜的時候就幫我把那個梅正君擄也好,騙也行,總之就是悄無人聲把他引到最偏北那一間的僻靜院子去……”既然他派刺客來襲擊她,那麼來而不往非禮也,錦瑟決定也要好好陪他玩一把。
“是……不過此事是否提前知會一下君傲太女?否則萬一太女府的侍衛衝出來,豈不是大水衝了龍王廟了?”
“用不著……”錦瑟道,丟過去手中的金色令牌,“有了這個,太女府邸如今對你們來說如入無人之境,不管她明面還是暗地裡的侍衛,看到你這個腰牌也都會退避三舍了,絕對不會妨礙你們。”
暗衛聽完錦瑟的話,精光四溢的雙眸望著眼前的女子,萬沒想到這位君傲國未來的女帝會如此信任自家的主子,連太女令牌都如此隨意地放在她這裡,可想而知若是這位太女能登上帝位,日後大周和君傲之間的關係將會更加的親密無間,而出發前陛下所言的西塘危機也將完全成爲微不足道的小事,莫非這就是親王主子延長日期刻意留在君傲運作的結果?果然主子就是主子,深謀遠慮,所謀者大啊……
此時兩個小小的暗衛心裡翻來覆去的都是對錦瑟的滔天敬仰。
梅若瑾當然沒有這麼早睡,畢竟他要等待今夜王侍君的院子先亂起來。
太女府守衛森嚴,想要殺一個小小侍君並不是那麼容易的,所以一開始,梅若瑾都沒有想過要錦瑟的性命,他只是讓一個梅家的死士前去把水攪渾,除了可以栽贓王侍君一個被刺客玷污的罪名,更可以名正言順的招來太醫就診看看他肚子裡懷的子嗣到底是不是真的,而今夜素鳴葉必然會留在宮中爲女帝通宵處理政務,經歷過前世的梅若瑾知道,這幾日他記憶中是淮河大水,災情氾濫,素鳴葉身爲代女帝,自然脫不開身。考慮再三,不得不說這是最好的時機了。
他靜靜地坐在燈下,緩緩舉起寶簪,插到了髮髻中,對著小玻璃鏡自照片刻,才又拔下了簪子,剛想著時辰似乎已經不早,便聽見門外有人輕輕地咳了一聲,隨即自己的一個心腹內侍便走了進來,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
“爲什麼要大費周折,還特地把人弄到北院?我先前的吩咐你沒有交代清楚?”
內侍低聲回道:“那人說,這王侍君的屋內屋外都來來去去太多的宮侍,熬夜燉湯什麼的,怕打草驚蛇反而壞了大事,因此只能趁他更衣的時候偷偷把他劫到了北院,下一步該如何做,就等您的示下了。”
沉吟半晌,梅若瑾擡起頭望著自己的心腹內侍,輕輕地說,“如此也好,我正好也可以親自去問他一些事,也解我心頭的疑惑。”
說著,他站起身來,慢慢一笑,這一笑實在有些冷!
內侍有些驚訝地勸道:“公子,這可使不得,您是千金之軀,何必親自去拷問一個小侍君,再說都這個時辰了,有什麼事您吩咐我們去辦吧。”
梅若瑾搖搖頭,有些事情他實在沒法宣之於口讓他們代爲去問,畢竟,重活一世這一點實在太多聳人聽聞。
“公子……”內侍還待再勸,梅若瑾卻輕聲道:“怕什麼,不過是個小侍君罷了。”
他的語調很清淺,裡頭的不屑,卻是貨真價實,那內侍忽然間就明白了他心意已決。
於是,梅若瑾便在兩個小侍一左一右的扶持下,趁著夜色,靜靜地朝著北院而去。
走了小半個時辰,三人終於靠近了這處冷僻的院子,還沒有走近,梅若瑾便覺得周圍實在靜的有些蹊蹺。於是,他腳步一頓,徐徐問道:“不是說那死士已把他帶到了這個院子,怎麼裡面一點聲音都沒有。”他的話音剛落,便聽到撲通兩聲,不知什麼時候,身邊的兩個內侍竟然被人一手一劈地打暈了,而驟然間,他的面前更出現了一個黑衣的女子,正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說時遲那時快,梅若瑾嗖地一聲便從頭上拔下一根金釵,右手一反,那鋒利的叉尖便對著對方揚去,雖然他只是個沒有武功的大家公子,可這個動作他做來卻宛如行雲流水,竟是果斷之極,利落之至!
他幾乎在瞬間就已經知道自己上當了,更做出了對自己最有利的正確反應。
可讓他失望的是,他面對的終究是大周頂尖的一流高手,若是尋常人,或許面對他這樣的閨閣公子會有些輕敵,更想不到他會第一時間做出如此迅捷的反應而中招,梅若瑾的這柄金釵上是塗了大量的秘藥的,只要沾上一點便會渾身抽搐昏迷倒地。
從出手到金釵被直接打落,梅若瑾這出人意料的一擊沒有得手後,他便知道大勢已去,便也不再反抗,此時,他前世身爲大周鳳後的氣勢第一次展露了出來,銳利的目光森森的盯了一眼眼前的黑衣女子,他冷冷問道:“你是大周的侍衛?”
王允兒既是來自大周的宮侍,又是錦親王和素鳴葉之間的橋樑,那麼他的身邊有個把保護的內侍也不足爲奇了,唯一令他想不到的,則是一個小小的宮侍,竟然能有如此高手保護,他知道梅家的死士絕不是庸手,如此一來,就只有一個解釋,那王允兒絕非如此簡單的人物。
想到這裡,他傲然擡起下巴,徐徐說道:“不過是區區大周的侍衛,竟敢對我一個太女正君無禮?”
他說這話時,幾乎是突然間,整個人氣質一變,顯得氣勢威嚴許多。
可那暗衛卻並沒有理會,她只是看了他一眼,便直接將他推到了院子裡面去,隨即吱呀一聲關上了院門。太女正君又怎麼了,他家的主子可是大周的親王,再說你是君傲的太女正君,又不是大周的,管她屁事。
其實此時此刻的梅若瑾,心裡已經開始暗生悔意,然而事已至此,再退回去已是不可能,擡頭晃眼一看,眼前原本應該冷清的北院殿宇內竟然正燃著昏暗的燈,他壓抑下忐忑的心緒,一步步走到正門前,透過有些破爛的門縫就著月光朝內看去,殿內,他只看到了唯一的一個人,一個熟悉的背影。
梅若瑾頓時瞪大眼睛,是那王侍君!他頓時有些轉不過彎,難道是他把自己引來的?可又何必如何大費周折?
“既然來了,就請進吧,相信正君這麼晚上親自過來,也不會是來找我敘舊的。”
錦瑟轉過身來,因著殿內昏暗的燈光,她又是背光所站,梅若瑾一時看不清她的面容,然而那身影和聲音畢竟還是陌生中帶著點熟悉,他自認不會認錯。
深吸了口氣,他傾前幾步走入殿內,目光深沉地望進一角殘垣的窗漏,不發一語。
剛纔即使是被襲擊劫持的時候,這位梅家公子也從頭到尾都未露出驚慌失措的模樣,甚至一直都很平靜,這樣的平靜若是出現在久經風浪的人身上,實屬正常。可是一個才十幾歲的少年面對這些的時候,竟然還能那麼的平靜從容,不得不讓人覺得詭異,在詭異之外,又讓錦瑟覺得有些佩服。
“說起來,我希望今夜是我和梅正君第一次真真正正的坦誠相見,因此,有些失禮之處,還請正君多多包涵。”
梅若瑾雖然因爲錦瑟背光而看不清她的神色,卻還是直覺的覺得眼前的這個王侍君似乎哪裡有些不一樣,無論是氣度還是聲音,彷彿摒除了往日裡略微的壓制和掩飾,變得優雅溫和許多,甚至可以說是高高在上起來。若非是知道他是誰,恐怕梅若瑾都可以誤以爲自己是在和一個權貴貴女說話了。
他甚至還注意到對方身上的服飾亦是一套女子才著的儒襟長袍,卻並沒有心思多在這一點上深究。事實上如果此時梅若瑾再往前走兩步,他就可以清楚地看到自己眼前所站的,再也不是那個易容爲男子的“王侍君”了。
嘴角噙著一點似笑非笑的弧度,梅若瑾容色平靜如一腔空水:“看來我倒是小看了你,不知王侍君你究竟是什麼身份,才能如此肆無忌憚地在太女府劫持我這樣一個太女正君?”
他的話音一落,錦瑟就笑了起來,她的笑聲很是清越,月光照著她雲鬢朱顏,雪色羅衣,澹泊清越如瑤池中人:“那麼梅公子你又是什麼身份?唔,我猜猜,是不是重生了一世,自以爲看透人情冷暖,世事變幻的君傲鳳後?”
這話一出,梅若瑾腦海裡再無思考之能,任憑他再如何冷靜自持,此時也只能手腳發冷,嘴脣翕動,說不出半句話來。
“也許連你自己也沒有發覺,其實你很像素鳴葉。”和他一樣,身爲男子,卻努力的想要改變命運,掙脫命運,錦瑟想到這裡,又道,“你們心中都有太多的慾望,揹負很多本該不需要自己揹負的事情。更知道了很多不該知道的事情,可悲可嘆,但是你沒有他的堅強,像你這樣纖細的人,本來是應該遠離皇家,遠離這樣的爭鬥。”
“是嗎?”費了好大的力氣,梅若瑾才讓自己的心終於漸漸地平靜了下來,不管這個王侍君是因爲什麼知道了他最深的秘密,今夜恐怕都將無法善了,“王侍君當真是深謀遠慮,今夜以身犯險,設下這麼大個局,不惜引我過來,就是爲了說這些無聊的話?”
錦瑟看出他的色厲內茬,不由意味深長地道:“今夜我說的是不是無聊的話,正君你自己心裡清楚。“
“放肆……這就是你一個小小侍君和我這個正君說話的口氣,你忘記了往日裡自己怎麼跟我請安行禮的嗎?忘記了你不過是素鳴葉的一個玩物?”
此言一出,他頓時感覺身前的人周身一僵,自以爲說中了對方的心事,於是又輕笑了一聲,繼續冷嗤道,“你這般姿色,就算是給我們梅家的丫鬟當小侍都不夠,還真以爲素鳴葉能對你另眼相看…給你天大的膽子…”他邊說邊向前走去,想要瞧清楚對方的臉色,然而這一看,他卻呆住了,此時錦瑟的整個人纔是真正地曝露在了光線之下,因此梅若瑾清清楚楚地看出眼前的人面容清美,肌膚膚瑩潤如玉,哪裡是那個面容普通的大周宮侍王允兒?
“你……你是誰?”驚詫莫名之下,他幾乎忘記了自己眼下的狀況,而錦瑟卻只是無奈地嘆了口氣,朝他瞥了一眼:“我真該打暈你。”
“你……”
“因爲你真的太呱噪了,我問你的你都不答,反而顧左右而言他,張口閉口素鳴葉那混蛋,實在有些煩人。”
“你……”他又走近了幾步,試圖看清楚眼前的人,這次梅若瑾甚至還能看到她長而捲翹的睫毛,不由大驚失色“你到底是誰?”
錦瑟看他的神色簡直如臨大敵,故意微彎起嘴角揶揄道:“梅正君可不是普通人,莫非連你也猜不到我是誰嗎?”
“你不是王允兒,你究竟是誰?”梅若瑾徹底抓狂了,他還在糾結自己到底面對的是什麼人。
“我以爲你早就該發現了,沒想到這半天過去了,你眼神還真不好使。”錦瑟笑了笑,“我是誰你不是很容易就可以想到的嗎?”
梅若瑾劇震了震,彷彿不能置信般嘆了口氣,喃喃道:“大周親王……你竟然是大周親王……”
“不用稱呼的那麼見外,如果不習慣的話你可以仍然叫我王侍君…反正素鳴葉那傢伙一時半會也不會讓我走…”
梅若瑾呆了呆,卻聽她又道:“說起來,我是真的一直想找機會好好跟你談談的,誰知道你又是派人來勾引我,又是設局,如今又搞刺客的把戲,我實在是沒辦法了,只能親自出馬,把你請過來和你好好聊聊。”
她說著,甚至還拉過了一把椅子,禪了把上面的灰塵:“坐吧,這地方太破,只有這麼一把椅子,我是個憐香惜玉的人,讓你這樣一個嬌滴滴的正君坐下,我站著就可以了。”
梅若瑾身子一震,滄桑又精明的目光之中充滿了驚愕,視線停在錦瑟的面容之上,眸子裡有著一絲一絲的情緒在跳動,隨即他的面色很快的平靜了下來,緊抿著脣像是在剋制著什麼,一字一字的從口中蹦出,“你究竟想幹什麼?”
“別這麼緊張,我不過就是個普通的親王罷了。”錦瑟有些無奈的說道,“吃不了人!”
普通的親王會扮演成一個男子,還是個小侍君嗎?普通的親王會理所當然地每天在男子們才待的後苑裡兜來轉去,還自然地和他請安行禮?普通的親王會坦然自若的和他聊所謂的重生?
你他媽到底普通在哪裡?有那麼一瞬間,梅若瑾幾乎想仰天大喊。
“說真的,梅正君,能不能告訴我你這次重生後究竟想做什麼?”錦瑟認真地看著他,“不要再否認了,我什麼都知道……剛纔你的反應其實已經證實了這一點,不是嗎?”
霎時間,梅若瑾眼中的冰封分崩離析,彷彿有春雷滾滾,幾乎要將錦瑟淹沒。
“是與不是重生,又有什麼重要?”梅若瑾霍然擡頭,似乎有些惱怒錦瑟的步步緊逼,他漆黑的眼眸中宛如燃燒著幽冥鬼火的陰鬱,“尊貴的親王殿下,請問您見過自以爲自己和妻主兩情相悅,愛篤情深,於是便對著妻主傾心相待,癡戀深沉,全心全意地付出,到最後換來的,卻是利用殆盡後毫不留情地拋棄和家族盡毀嗎?如果您見過這樣的事情,您還會相信所謂的情愛嗎?說到底不過是深閨中無知的男子所編制出來的夢境,也許我從前曾經過有過這樣的妄念,但是現在我已經清醒了!”
也許這番話,勾起他太多前世的追憶,以至於梅若瑾的語氣突然激烈起來。
“我的祖父是皇太父的親弟弟,我是梅家的嫡公子,曾經,我是多麼憧憬著可以做一個合格的太女正君,做一個體貼女帝的鳳後。可素鳴葉她爲了登上皇位,她利用了我們梅家,甚至還在利用過後趕盡殺絕,屠戮殆盡,親王殿下,您問我重生後究竟想做什麼,您也是皇室中人,問這樣的問題不覺得可笑嗎?”
最後一句話,他幾乎是冷笑著從牙縫中蹦出來,淚水幾乎快要奪眶而出,甚至滾滾而下,但是在理智的驅動之下,他咬牙忍耐住了,依舊凝神注目的望著眼前的女子。
隨著梅若瑾的聲音,殿內被刮進了一陣幽幽的清風,卷著一股百花的清香還有泥土的溼潤從檐角上劃過,已經佈滿灰塵的白色簾布揚起翻動,飛到了錦瑟的面前,幾乎要遮蓋住她的容顏,梅若瑾看不到她的神情,只聽她的聲音悠悠的傳來,帶著一股悵然,“所以說,世間事就是往往如此不盡人意啊。”
狠狠地咬破舌尖,把自己臉上的淚水都壓抑住後,梅若瑾瞪著她,自重生以來,他日夜噩夢,天天惶惶,幾乎夜不敢寢,想到這裡,不由悲從中來,更加強行壓抑。
白簾又落了下去,錦瑟沒有說話,她看著看著,突然伸手遞過去一方錦帕。
梅若瑾愣住了。
“擦擦眼淚。”她說,“眼睛都憋紅了,用得著忍這麼辛苦嗎?我又不是素鳴葉那傢伙,在我面前用不著這麼拘謹還維持你的正君形象。”
被她這麼一說,梅若瑾實在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他沒有接過錦帕,只是強撐著冷哼道:“你這算是憐憫?”
錦瑟擡頭看著他,認真地道:“老實說,我不想騙你,我不知道素鳴葉以後到底會不會真的把你們梅家趕盡殺絕,但我看你們君傲如今的形勢,還有女帝渾渾噩噩的模樣,想來他爲了日後的安穩,還是會對外戚世家下手的。其實說到底,還是你們梅家太多的不知足,撈過界了,要知道樹大招風,若換了你是女帝,你會放任臥榻之側有其他人酣睡嗎?”
梅若瑾的聲音依舊有些冷:“如今你也算知道了我的事,是告訴素鳴葉,讓他把我當成妖孽處置了,還是預備怎樣了結了我,都直說吧。”
錦瑟仔細地看了看這位梅正君,忽然有些明白了,他這算是哀兵政策還是激將法?
“我看啊,你和素鳴葉兩個人,腦子都有些壞掉了。”
“你要救梅家,他要做女帝,說起來這原本就不需要搞到兵戎相見劇烈衝突的地步,讓你們梅家現在就利用手中的兵權政權,立即堅決表態扶持擁護素鳴葉登上帝位,擡現在的女帝爲太上皇,我保證他日後絕對不敢虧待你們梅家半分。難道你以爲現在殺了素鳴葉換個女帝你們梅家就有好日子過了?告訴你,只要是個像人樣的女帝,上位後她就一定會第一時間剷除了你們梅家這種尾大不掉的外戚,就算你這梅家公子再貌比天仙再會□□都沒用。”
梅若瑾萬想不到她說的這麼直白,一時間都覺得有些無語。
“仔細想想,你前一世的梅家究竟做了什麼?是不是在太女還沒登上帝位前就處處鉗制他,爭名奪利,霸佔兵權?等他登上帝位後的一段時間,是不是也曾經利用自己是君傲第一外戚的身份打壓異己,族中子弟得意洋洋,囂張跋扈地把所有人都踩在腳底下?”
梅若瑾默默無語,好半晌,他才低語道:“可我們梅家自始至終都沒有謀朝篡位的野心……”
“廢話,你是沒有,但是其他人呢?如今的女帝爲什麼會如此荒淫無道,還不是你們皇太父一心縱容的,他縱容的結果就是爲了讓梅家掌權,讓你嫁給素鳴葉這個太女更是如此,若非你們梅家沒有替現在的女帝生下一兒半女,你以爲帝位會輪到素鳴葉這個長女頭上嗎?”
至此,梅若瑾終於擡眸看她,這意味著他開始真正在琢磨錦瑟口中的話。
“唯有讓你們梅家和素鳴葉一條心,成爲她登上帝位的真正功臣,事後還要記得上交兵權,如此做,雖然不能保證保下你們家族中所有的子弟,但至少,那些清白無辜的可以不被牽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