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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焦心等待

對於沈舒悅的問題,藍衫不敢接話,畢竟他只是一名下人,沒有資格評論長公主與駙馬之間的種種。

沈舒悅自知失言,若無其事地揭過這個話題,轉而吩咐藍衫:“幽王府那邊,暫時什麼都別做。另外,血蒾的事,你知道多少?”

“血蒾?”藍衫兩眼放光,“公子想要招攬血蒾嗎?他一向行蹤詭秘。我想,他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地把屍體搬去衙門,應該是個男人吧?我一直覺得,他並不是單槍匹馬執行任務,否則他很難做到殺人於無形。”

沈舒悅側目,藍衫很少這麼激動。藍衫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說道:“我和青衫一直想不明白,他是怎麼下毒的。”

沈舒悅隨意點點頭,揮手示意藍衫,他沒有其他的事吩咐了。藍衫行禮告退,剛走到門口,又被沈舒悅叫住了。

沈舒悅揹著手在房間裡走了幾步,轉過身吩咐藍衫:“讓嶽山放出風聲,就說有人想要招攬血蒾。”

藍衫微微一愣,說道:“公子,自從‘天門’的名號越來越響亮,馮大哥已經按照公子的吩咐,向所有人聲明,我們只販賣消息,不做其他的買賣。”

“這也是消息。”沈舒悅笑了笑,又道,“另外,打探一下瓊花和血蒾這兩年的行蹤。”藍衫有些疑惑,但沒有多問,行禮退出了房間。

沈舒悅一個人在房中來回踱步。他對血蒾感興趣,並不像歐陽靖說的,懷疑她是錢厚淳的女兒。在他看來,血蒾讓很多人聞風喪膽,本該殺人不眨眼,但她做事偏偏喜歡故弄玄虛,其行爲十分幼稚,和那朵瓊花如出一轍。

“幼稚!”沈舒悅咀嚼這兩個字,一個人笑了起來,隨即吩咐李冶白,派人去蟠螭司,凡是血蒾做下的案子,所有的卷宗全數拿來郡王府。

午後,沈舒悅吃過藥,歇了一個午覺,來到書房閱讀卷宗。大概是午後的陽光太過明媚,他總覺得卷宗上的文字好像都在跳舞,在他眼前不停地跳躍。

他轉頭問李冶白:“門房有沒有收到什麼東西?”

李冶白莫名其妙,搖了搖頭,問道:“郡王爺,今天會有人給您送東西?”

“不是。”沈舒悅有些失望。他以爲瓊花看到那幅畫,盛怒之下會給他下“戰書”。難道她壓根不在乎遺書是真是假,已經離開京城了?

沈舒悅頓時有些急了,可轉念一想,他又覺得,瓊花一定在暗處謀劃著什麼。郡王府戒備森嚴,她的確應該好好謀劃的。沈舒悅暗中喟嘆,低頭閱讀卷宗。

李冶白吃不準主子的心思,試探著問:“郡王爺,奴婢去請倪先生過來陪您下棋?”

“不用了。”沈舒悅意興闌珊。

李冶白想了想,又問:“郡王爺擔心那個名叫‘瓊花’的殺手?”他安慰沈舒悅,“既然皇上決定收編羅剎門,她遲早都是郡王爺的階下囚。”

“我要階下囚何用?”沈舒悅索性合上書冊。

李冶白越加不解,脫口而出:“那……郡王爺在擔心什麼?”

“我有什麼可擔心的?”沈舒悅笑了笑,“把我的琴拿過來。”

李冶白趕忙拿來沈舒悅的七絃琴,可他才彈了半首曲子就站起身,站在窗邊遙望院中的湖水。

半晌,他吩咐李冶白:“晚些時候你去安排一下,明天我們去蟠螭司辦公。”

“啊?”李冶白愣了一下,趕忙點頭應下。

沈舒悅復又拿起卷宗,不多會兒又走回窗前。如此折騰了三四回,下人回稟,景王世子沈天堯來了。沈舒悅點點頭,吩咐李冶白準備解酒茶。

他的話音剛落,沈天堯已經大咧咧推開房門。他右手摁著太陽穴,嘴裡叫嚷:“表哥,上次那個解酒茶呢?快給我來幾杯。”話畢,他呈“大”字形癱在椅子上,誇張地**。

沈舒悅微笑著說:“這都已經下午了,你怎麼還是一副剛睡醒的模樣?”

“別提了。”沈天堯閉著眼睛抱怨,“不知道文昊從哪裡弄來的白酒,後勁那麼大。”

沈舒悅倒一杯熱茶放在沈天堯的手邊。沈天堯早已習慣他的沉默,閉著眼睛嘟囔:“表哥,最近有沒有哪家的小姐剛剛從江南上京?十六七歲的模樣。”

“京城那麼大,我哪裡知道?”沈舒悅側頭看他,半真半假地說,“天堯,你不會又想退親吧?”

“不是我,是文昊啦,他突然像著魔了一般,逢人就打聽這件事,還說他要上門提親。”沈天堯笑嘻嘻地盯著沈舒悅,“表哥,不如你幫他找一找那位小姐。說起來他可真夠笨的,偶遇人家三次,居然不知道那位小姐姓什麼。”

“偶遇三次?”沈舒悅的指尖輕輕敲擊桌子,“如果是這樣,那位小姐不是住在文昊家隔壁,就是她一早知道文昊什麼時候出門。”

“表哥,你怎麼和堂哥說的一模一樣!”沈天堯說起幽王沈天翰,忍不住用眼角的餘光偷瞄沈舒悅,又急巴巴地補充,“文昊說,那是緣分,是他的桃花終於開了。”

沈舒悅笑了笑,沒有反駁。沈天堯看到他的態度不鹹不淡,彷彿對一切都不關心,氣惱地說:“表哥,你經常和建昌伯爺喝茶下棋,爲什麼獨獨不喜歡文昊?他是世子,是伯爺唯一的兒子。”

“我沒有不喜歡他。”沈舒悅不知道第幾次否認。

沈天堯氣呼呼地瞪大眼睛。每當他和沈舒悅在一起,他經常覺得,無論他說什麼,對方都沒有反應,那感覺就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

他生氣地詰問:“表哥,如果我沒有一次又一次主動上門找你,你對我,是不是就像對幽王堂哥那樣,遇到的時候客客氣氣打一聲招呼,平日裡就當壓根沒那個人!”沈天堯越說越生氣。他只是希望,大家依舊和小時候一樣親密無間,爲什麼就沒有一個人明白他的心情?

“算了!”他轉身往外跑,差點撞上李冶白。李冶白急忙護住手上的解酒茶,擡頭就見沈天堯已經跑遠了。他轉頭朝沈舒悅看去。

沈舒悅無奈地吩咐他:“你派人把解酒茶送去景王府。”

李冶白應聲而去。沈舒悅獨自坐在桌前,直至夜幕降臨。

第二天上午,沈舒悅正在聆聽藍衫的彙報,下人回稟,長公主來了。沈舒悅出門迎接母親,遠遠就看到沈碧沁抱著一盆嫩黃色的牡丹花。

沈碧沁看到他,快步幾步,嘴裡嘟囔:“我都說了,不用通報,不然你一準在院子裡吹冷風。”

“母親。”沈舒悅笑了笑,問道,“這盆花……”

“我進宮向母后請安,恰巧遇到皇上,他讓我順道帶過來的。”說話間,沈碧沁朝李冶白看去,後者趕忙接過花盆。

沈碧沁殷殷叮囑:“找人好生照看著,天氣冷,牡丹還不到開花的時候。這個顏色的牡丹,宮裡統共只有兩盆。”

沈舒悅衝李冶白點點頭,回頭詢問沈碧沁:“皇上怎麼會突然想到,讓母親帶一盆牡丹花給我?”

“世上的事,哪有那麼多爲什麼。”沈碧沁不以爲意,“母后說,這個顏色的牡丹在朝霞中最是鮮豔奪目。皇上大概也覺得好看,就讓我帶過來了。”

“原來是這樣。”沈舒悅沒有追問,笑著說,“母親既然來了,不如我們一起用午膳吧。我本來打算等到傍晚的時候,再派人請母親過來,咱們一起用晚膳。”

“你有話對我說?”沈碧沁挽住兒子的胳膊,“聽皇上說,昨晚你又發燒了?李冶白那個奴才,不只沒請大夫,竟敢攔著下人,不讓他們通知我。”

沈舒悅趕忙解釋:“母親,那是我的意思。我知道自己睡一晚上就會退燒,所以不想讓母親擔心。”

沈碧沁不滿地抱怨:“舒兒,我們不是早就說好,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能瞞著對方嗎?”

“是。”沈舒悅點頭,“這次是我不對。”

母子兩人一邊說,一邊往裡走。雖然沈舒悅嘴上說,他們一起用飯,但是他的飯菜都是御廚和御醫特別準備的,所謂的“一起用飯”,只是把各自的午餐放在同一張桌子上罷了。

沈碧沁看到兒子面前的食物清淡無味,心中無比酸楚,卻又不敢表露分毫,只能時不時誇讚郡王府的廚子深知她的口味,裝出歡愉的模樣。沈舒悅何嘗不明白母親的心情,但他不能揭下她的假面具,不得不附和她的話。

好不容易等到李冶白領著下人撤下餐具,沈碧沁迫不及待地問:“舒兒,你特意留我一起用午膳,有什麼緊要的事對我說?”

“母親稍等。”沈舒悅當著沈碧沁的面喝下一大碗濃黑的藥汁,又吞下兩顆鴿子蛋大小的藥丸,這才抹了嘴,轉頭吩咐李冶白,“你告訴青衫,他可以去用午膳了,然後你在門外守著,別讓任何人靠近。”

沈碧沁隱隱覺得不安,狐疑地看著兒子。

沈舒悅在她的下首坐下,低聲說:“母親,那個人……”他才說了五個字,沈碧沁猛地站起身,不滿道:“什麼那個人這個人的?你差不多應該午睡了,有什麼話下次再說!”她轉身往外走。

“母親!”沈舒悅拉住她的手腕,“自從上一次,母親和皇上先後問我,我爲什麼想要成爲蟠螭司督主,我想了很多。”他輕輕嘆一口氣,“御醫早就說過,我活不過二十歲。今年,我二十一歲了。”

沈碧沁背對沈舒悅,眼眶已經紅了。她的兒子正在告訴她,他隨時會死。

沈舒悅接著說道:“自從我成爲蟠螭司督主,我時不時就會想,或許利用蟠螭司可以找到他。”

“他早就已經死了!”沈碧沁幾乎從牙縫中擠出這句話。

沈舒悅彷彿壓根沒有聽到。他低聲說:“母親比誰都清楚,皇上賜我國姓那天,他和我們再沒有任何瓜葛。我在皇宮長大,出宮之後入住郡王府,母親一直一個人住在公主府。”他在暗示,皇家一直在用實際行動支持長公主再婚,她卻獨身二十多年。

沈碧沁聽明白了他的話。她硬生生逼回眼眶中的淚水,挺直脊背,傲然地轉過身。沈舒悅繼續勸說:“母親,如果你真的已經放下他……”

“他已經死了。”沈碧沁一字一頓。

沈舒悅意味深長地說:“母親,您剛剛纔提醒我,我們曾經承諾對方,相互之間應該坦誠相對。”

“你想知道什麼?”沈碧沁揚起下巴,“他不過是個賤民!當年我下嫁於他,只是和母后、皇上慪氣罷了,我有什麼放不下的?!”

沈舒悅並不相信這些話。據他所知,他的母親與那人一見鍾情,兩情相悅。皇帝疼寵幼妹,雖然心裡反對那樁婚事,但他反而幫著母親勸說太后,很快就定下了婚期。

至於那人爲何失蹤,雖然皇家刻意隱瞞,公佈了“急病而亡”的結論,但他接手蟠螭司之後,翻遍了他失蹤那一年的全部卷宗。他從那些零碎的信息推測,那人是在某一天突然失蹤的。至於他失蹤的原因,蟠螭司沒有記錄,就連他的存在,都被皇上刻意抹去了。這麼多年來,不要說那人的行爲、事蹟,就連他的名字,在皇家也是一個不可言說的禁忌。

當下,沈碧沁看著兒子,不屑地說:“你想知道什麼?我爲什麼看中他?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都是陳年爛穀子的舊事,告訴你也無妨。當年我年幼無知,他貌勝潘安,再加上他醫術了得,治好了母后的舊疾,我一時被他迷惑。如今時過境遷,我早已不是當年那個不諳世事的小公主,他對我而言什麼都不是!”

沈舒悅嘆一口氣,默默拿出一支嶄新的髮簪。髮簪由玉石打磨成瓊花的形狀,中間用粉紅碎鑽做成花蕊的模樣,華麗卻不失雅緻。

沈碧沁瞥一眼髮簪,問道:“這是什麼意思?”

沈舒悅避重就輕地回答:“母親,那天我都看到了。”

“我不知道你看到了什麼。”沈碧沁不自然地撇過頭去。

沈舒悅追問:“母親,難道你不想要一個結局嗎?”

“結局?”沈碧沁笑了起來,“結局就是他死了。”她頓了頓,“幸虧他死了,否則我一定將他五馬分屍,千刀萬剮!”話畢,她頭也不回往外跑。

沈舒悅追著她的腳步走到門口,眼睜睜看著她穿過迴廊,跑出二門。

沈碧沁疾步飛奔,彷彿只要她跑得夠快,風兒就能吹散眼眶中的淚水。她不理會二門外的下人,大步越過門房,穿過小巷的青石磚,從公主府的側門跑回到自己的臥室。

她關上房門,抓起桌上的茶杯朝牆壁扔去,頹然地跌坐在椅子上,兩行清淚無聲地從她的眼角滑落。她的丈夫,曾經與她海誓山盟的男人,丟下他們母子消失了。她貴爲公主,卻在雙十年華淪爲棄婦。

這個世界,沒有人能夠理解她的憤怒與絕望。

她的丈夫是名醫,可是當他們的兒子病得快死了,他卻忍心避而不見。她願意丟掉尊嚴與驕傲,她願意與他和離,只求他醫治他們的兒子,他卻銷聲匿跡了。這麼多年,她的恨沒有一刻停止!她眼睜睜看著兒子一天比一天孱弱,她怎能不恨?!

炙人的靜默中,太陽的光影在琉璃窗上浮動。隨著時間的推移,天空越來越暗,夜幕悄然降臨。沈碧沁彷彿被夜色乍然驚醒。她擦乾眼淚,打開房門揚聲吩咐:“來人,掌燈,把晚膳端上來。”她的話音剛落,一個青色的人影跨過圍牆,朝郡王府躍去。

郡王府內,沈舒悅端坐在書桌前,右手握著那支瓊花髮簪。白玉花瓣深深陷入他的掌心,留下一道道紅痕,碎鑽幾乎割破他的皮膚。

小的時候,他特別羨慕別人都有父親,但是自從他得知那個男人並沒有死,而是拋妻棄子離開了他們,他與那人再也沒有任何關係。他一直想不明白,母親爲什麼不願意再婚,直到有一天,他看到了那支髮簪。

那個時候,他病得迷迷糊糊,大家都以爲他快要死了。深夜,當他睜開眼睛,他看到母親守在他的病牀邊,手中隱隱約約好像握著什麼東西。隔了很久他才輾轉得知,母親很可能保留了她和那人的定情信物。他問過母親,是否一直在等他,所以捨不得丟掉他的東西,母親激動地否認了。他在那一刻才明白,恨與愛僅僅一線之隔。如果他放任這件事不管,一旦他死了,母親一定會更加憎恨那個男人,一輩子不可能放下過去開始新的生活。

他處心積慮接手蟠螭司的原因之一,便是他想要弄清楚當年的真相,解開母親的心結。可惜,他在病中看得並不真切,不知道髮簪到底什麼模樣,於是他只能四處尋找眼熟的首飾,試圖喚醒自己的記憶。

沈舒悅枯坐在案桌邊,往事一幕接一幕在他眼前掠過,胸口漸漸涌上一股腥甜味。他急忙用帕子捂住口鼻,一連串的咳嗽聲在屋子內飄蕩。

李冶白聽到屋內的動靜,趕忙推開房門。“郡王爺!”他輕拍沈舒悅的背,看到潔白的帕子上面沾染了點點殷紅,嚇得高聲叫嚷,“青衫,快去請大夫!”

“我沒事。”沈舒悅把帕子收入衣袖,不容置疑地說,“不許聲張,等晚飯過後再請大夫過來把脈。”

“可是……”李冶白急得眼眶都紅了,不過他心裡明白,現在把大夫叫來,就等於告訴長公主,因爲她,她的兒子吐血了。主子一定不願意讓母親擔心自責。他強忍著眼淚,麻利地遞上溫水。

沈舒悅低頭漱口,若無其事地放下杯盞,問道:“蟠螭司那邊,派人通知他們了嗎?”

“是。”李冶白點頭,“奴婢已經派人告訴歐陽大人,郡王爺明日再過去。”

沈舒悅點點頭。兩人一時無話,房間內陷入炙人的沉默。李冶白擔心主子的身體,終究還是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勸說:“郡王爺,奴婢悄悄請大夫過來把脈,殿下不會知道的。再說,這樣也能讓皇上知道,您爲了尋找駙馬爺——”

見沈舒悅橫了他一眼,李冶白趕忙改口:“這樣就能讓皇上確信,您成爲蟠螭司督主,純粹是爲了尋找那個人。”

沈舒悅搖搖頭,答非所問:“昨天早上,我在院子裡賞花,皇上今天就送來了一盆牡丹花。”李冶白微微一愣。

沈舒悅自言自語:“皇上願意讓我暫代蟠螭司督主的職務,因爲他對我的一切瞭如指掌。我所看到的,僅僅是皇上準許我看到的那一部分。在蟠螭司,每個人都有權限,而我,我不能跨越皇上授予我的權限,否則會粉身碎骨的。”

李冶白沒再勸說,反正他永遠都想不明白,爲什麼主子希望皇上相信他成爲蟠螭司督主僅僅是爲了尋找親生父親,偏偏又親口向皇上否認這件事。

沉默中,沈舒悅焦急地等待公主府那邊的消息。直至夜幕降臨,青衫才從長公主府翻牆回到郡王府,告訴他沈碧沁已經命下人傳膳。

公主府內,沈碧沁的確正在用晚餐。她整個人如同傀儡娃娃,不斷把飯菜往嘴巴里塞,強迫自己嚥下去。她是皇家的公主,根本不需要自艾自憐。最重要的是,她不能讓唯一的兒子爲她擔心。

夜越來越深,沈碧沁在下人的服侍下洗過澡,換上中衣,坐在牀邊望著鏡中的自己。時過境遷,她依舊靨如梨花、柳眉似黛。她是不是應該像所有人期盼的那樣,再招駙馬?或許那樣就能向兒子證明,她已經不愛那個男人。

她起身走到梳妝檯前,從抽屜中拿出一把鑰匙,打開牆上的暗格,從暗格中取出一個錦盒。她撇過頭,眼睛盯著桌上的燭火,從錦盒中摸索出一個東西,疾步走到窗前,猛地推開窗戶,狠狠擲出窗外。

春末的冷風吹熄了桌上的燭火,她呆呆地站在窗邊,出神地盯著某處。月光似輕盈的薄紗籠罩萬物,廊下的燈籠在微風中搖曳,火光忽明忽暗。

漸漸地,眼淚模糊了她的視線。她手腳並用爬出窗戶,蹲在花園中摸索。許久,她半跪在地上,眼淚一滴又一滴落在手背。就在她幾乎快要絕望的時候,她終於抓住了那個冰冷的東西。她喃喃自語:“他背棄了自己的諾言,我曾經對天發誓,親手將它插入他的心臟。”

她慢慢展開手掌,如水的月光下,一支銀簪靜靜地躺在她的手心,美麗的瓊花在她的指尖綻放。瓊花的花瓣用白銀澆鑄而成,花蕊是酒紅色的莢蒾,與瓊花手上那一朵“瓊花”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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