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天堯聽到來人的聲響,急問是誰來了。他害怕那雙魅惑的眼睛,同時又期盼著她的出現。門外,沈文昊的隨從回稟:“回沈世子,是春桃姑娘。上次在街上,世子爺吩咐屬下買過她的糕點。”
沈文昊壓根不記得來人是誰,心中頗爲奇怪,玲瓏閣怎麼會放任賣糕點的上樓。他隨口迴應:“是春桃啊,進來吧。”
“世子爺。”二十歲出頭的賣糕女挎著竹籃走了進來。
沈文昊詢問:“春桃,你特意找來這裡,有事嗎?”
春桃結結巴巴解釋:“前天世子爺賞的銀子……太多了……所以我特意多做了一些糕點……我看到世子爺的馬車在外面……”她緊張地揭開籃子上的白布,拿出一碟豌豆黃擺放在桌子上。
沈天堯誤以爲“妖女”來了,結果只看到一件臃腫的碎花棉襖,一雙髒兮兮的棉鞋。他十分失望,臉色自然不好,暗暗朝沈文昊使了一個眼色。
沈文昊會意,隨口吩咐手下打賞春桃幾兩銀子,送她下樓。
距離玲瓏閣不遠處的高樓上,沈舒悅正細細辨認桌上的各式髮簪。不多會兒,一名黑衣男子站在窗外回稟:“督主,景王世子離開玲瓏閣了,同行的還有建昌伯世子。”
“知道了。”沈舒悅不鹹不淡地應一聲。他選擇玲瓏閣,因爲那裡便於監控,而且蟠螭司一直有密探長期潛伏其中,負責日常情報的收集。他吩咐窗外的男人,“你們遠遠跟著天堯,非到性命危急時刻不可現身。”
“是!”黑衣男子恭敬地抱拳行禮,轉眼間消失在了窗外。
此時,李冶白送上一杯熱茶,低聲說:“郡王爺,都這麼多天了,會不會那什麼羅剎門殺手已經離開京城了?”
“不會的。”沈舒悅纖長的手指慢慢撥弄桌上的髮簪,肯定地說,“天堯不是羅剎門的目標。”
李冶白的目光不由自主朝沈舒悅手中的髮簪瞥去。這些日子,主子看到女人頭上的髮簪,就讓侍衛悄悄“借”回來。難道他在找什麼東西,或者找什麼人?
第二天上午,內務府總管親自送來了皇宮內流行的首飾式樣,供沈舒悅挑選。沈舒悅一一細看,均不滿意,拿起毛筆隨手畫了幾筆,問道:“這個花色可以做成髮簪嗎?我記得南蕭國剛剛進貢了一批紅寶石,做成花瓣可好?”
總管連連誇獎沈舒悅孝順,盡心爲長公主挑選生辰禮物,隨即又婉轉地建議:“郡王爺所繪,像是瓊花。瓊花花形優雅大氣,寓意也是極好的。如果用紅寶石做成花瓣,明豔高貴。如果用羊脂白玉細細打磨,則別有一番清麗脫俗。不過,用紅寶石顯得太過濃豔,羊脂白玉又過分素淨。故此,這幾年宮內很少選用瓊花作爲首飾。”
“瓊花?”沈舒悅呢喃這兩個字,隨口問道,“你說‘這幾年’很少選用,難道以前有人做過?”
“是。”總管點點頭,“瓊花多見於南方,又名聚八仙,有無窮無盡之意。南邊的青年男女經常用它作爲定情信物,多半是做成髮簪,或者步搖上的點綴。”
“既然是定情信物,我還是挑別的吧。”沈舒悅重新拿起圖冊。
總管自覺失言,心中一陣懊惱。駙馬失蹤二十多年,沈舒悅雖然被皇上賜予國姓,冊封郡王后搬出公主府,擇府獨居,長公主卻一直沒有再招駙馬。長公主與駙馬之間的種種歷來諱莫如深,他幹嗎說出“定情信物”四個字!
小半個時辰後,沈舒悅挑了幾件首飾,吩咐李冶白送走了總管,又命人找來一本《江南遊記》,坐在窗邊信手翻閱。
傍晚時分,天空下起了濛濛細雨,天氣越加陰冷,沈舒悅又開始咳嗽。最近這幾年,他的身體越來越差,一到雨天就咳嗽不停。第二天,天矇矇亮的時候,御醫已經在大堂等候,長公主也在日出時分抵達郡王府,沈舒悅只得留在臥室靜養。又過了兩天,天空依舊不見放晴,舒郡王府閉門謝客,蟠螭司同樣大門緊閉。
入夜,春雨淅淅瀝瀝,空氣中充斥著溼冷的寒意。飄搖的夜雨下,荷花裡安靜祥和。這裡靠近皇城,住著不少朝廷官員。
巷子深處,刑部尚書趙致遠一家住著一套兩進宅子。此時,院內的燈火大多已經熄滅,唯有書房的門縫中透出點點橘光。
夜越來越深,整個世界一片漆黑,幾乎伸手不見五指。就在這一片黑暗之中,黑衣人如鬼魅一般穿梭在小巷中。她身手敏捷,時不時屏息聆聽身後的動靜。許久,她在小巷中駐足,確認沒有人跟蹤自己,她縱身躍上圍牆。當她的雙腳觸及圍牆的那一剎那,一道寒光從她的衣袖中射出,一個人影應聲倒地。
“誰?!”趙致遠驚呼,慌慌張張打開房門。
圍牆上的女人跳入院中,冷聲譏諷:“這就是趙大人重金禮聘的保鏢?”她嘖嘖砸嘴,“您的六百兩銀子,花得太冤枉了。”
頃刻間,趙致遠臉色煞白。他的確花了六百兩銀子聘請保鏢。
女人問道:“趙大人,早前說的那件事,考慮得怎麼樣了?”
趙致遠深吸一口氣,昂首回答:“就算你殺了我,我也不會把東西交給你。”
“我不殺你。”女人搖頭,“我只會在你的未來女婿臉上文一個美人。到時候——”她嫣然一笑,“景王爺得悉真相,他會放過您嗎?至於您千辛萬苦保守的秘密……”她聳了聳肩。
“蟠螭司一直在保護天堯,你動不了他!”趙致遠叫嚷。
“蟠螭司?”女人滿臉不屑,“趙大人不知道嗎?蟠螭司督主沈舒悅已經臥病在牀多日……”
“多謝姑娘關心,我的身體已經好多了。”沈舒悅的聲音夾雜幾分孱弱,卻在黑夜中顯得特別清透悅耳。
女人循聲看去,趙家的大門正徐徐打開。與此同時,全副武裝的火箭手巍然屹立在圍牆上,手中的火箭直指她的心口。
“舒郡王,不可——”趙致遠的臉色由白轉青,聲音卡在了喉嚨裡。
明亮的火炬下,沈舒悅身穿銀狐皮大氅,站在碩大的油紙傘下面,似笑非笑地審視趙致遠。
“趙大人,不可什麼?”李冶白站在沈舒悅身旁,仰著下巴質問趙致遠,“趙尚書寧願花重金僱用保鏢,也不願意向蟠螭司求助,趙大人不相信蟠螭司,還是不相信郡王爺?”趙致遠連聲否認,額頭沁出一層細密的汗珠。
相比趙致遠的緊張,蒙面的女人反而有恃無恐。她上下打量沈舒悅,語帶譏誚:“原來你就是皇帝口中足以令六宮粉黛無顏色的悅兮公子。”
“是啊。”沈舒悅不以爲忤,微笑著點頭。
可能是沈天堯的形容太過誇張,沈舒悅的目光不由自主落在女人的雙眸。在黑布的映襯下,那的確是一雙漂亮的杏眼,但是絕對稱不上勾人攝魄。
他心生失望,低頭輕撫手中的暖爐,吩咐手下:“動手吧,沒必要留活口。”
“舒郡王,萬萬不可!”趙致遠疾呼,跌跌撞撞跑向女殺手,張開雙臂把她護在身後。
李冶白扯著嗓子,陰陽怪氣地說:“趙大人可能不知道吧,羅剎門的殺手口風甚嚴。郡王爺心軟,不忍心讓他們死在酷刑之下,所以……”他的言下之意,不留活口才是最大的仁慈。
趙致遠聽得心驚肉跳,急忙辯白:“郡王爺,她不是什麼羅剎門殺手,就是一個普通的小毛賊。”
李冶白誇張地“咦”了一聲,旁若無人地說:“郡王爺,和您預料的一樣呢,趙大人果然一心袒護兇手。奴才不明白,趙大人莫不是得了失心瘋,纔會這般是非不分?”
“舒郡王。”趙致遠對著沈舒悅作揖,“臣沒有得失心瘋。明日,臣夫婦會親自上景王府請罪,因爲小女身染怪疾,無福成爲他們的兒媳。”他蒼涼一笑,對著半空拱手,“我年紀大了,是時候向陛下請辭,告老還鄉。”
“趙大人如此仁心,那我就成全你吧。”沈舒悅笑了笑,對著牆頭的火箭手下令,“先殺了趙大人。”
他的話音剛落,兩支火箭一左一右向趙致遠的太陽穴飛去。趙致遠瞬間石化,身體動彈不得。
電光石火間,一隻手臂扼住趙致遠的脖頸,拖著他後退半步。趙致遠呆呆地看著兩團赤紅的火焰從自己眼前掠過,火團幾乎燒著他的睫毛。緊接著,伴隨“咚咚”兩聲脆響,火箭硬生生插入青石地磚的縫隙,箭頭的明火也隨之熄滅了。
趙致遠嚇得手腳冰冷,不可置信地瞪著沈舒悅。他是堂堂刑部尚書,沈舒悅竟然對他下殺手!他來不及說出一個字,冰冷的刀刃已經抵住他的咽喉。
沈舒悅對著蒙面女人比了一個“請便”的手勢,不疾不徐地說:“不管趙大人死在何人之手,他都是被羅剎門所殺。趙大人慘死,我就能上書陛下,要求湖廣總兵圍剿羅剎門的老巢。到時,趙大人也算死得其所,忠義兩全。”
“是嗎?”女人從牙縫中擠出兩個字,刀刃緩緩劃過趙致遠的皮膚。頃刻間,森白的刀刃沾染上了點點殷紅,格外刺目。
沈舒悅微微一笑,並沒有半分阻攔的意思。他上前兩步,銀狐皮大氅在火光下搖曳,純白的皮毛泛出妖豔的光澤,把他的五官襯托得越加冷冽。
突然,女人一把推開趙致遠,手中的匕首直直朝沈舒悅的面門扎去。沈舒悅不閃也不避,匕首卻在距離他三尺遠的地方掉在了地上,一名青衫男子持劍擋在他身前。
女人後退一步,拔出腰間的軟劍,朝沈舒悅刺去。沈舒悅低頭輕笑,指尖輕輕撫過手中的暖爐。青衫直挺挺地站在沈舒悅身前,揮劍隔開女人的軟劍。
突然,女人手中的長劍急速轉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沈舒悅身旁的李冶白砍去。
李冶白失聲尖叫,“撲通”一聲跌坐在地上,油紙傘隨之跌落,傘骨刮過地磚,發出“吱吱吱”的刺耳聲響。
危急中,青衫男子揮劍刺向女人,逼得女人後退一步。女人順勢一掌劈開青衫男子的攻擊,轉身就是一個飛踢,手中的軟劍再接再厲指向李冶白,彷彿非要置李冶白於死地不可。青衫男子輕而易舉化解了她的攻勢。兩人纏鬥數十招,女人突然反手一劍,狠狠劃向沈舒悅的咽喉。
寒風夾雜雨絲拂過沈舒悅的臉龐,吹起他的黑髮。女人從他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還有他似笑非笑的眉眼。
她是職業殺手,只爲金錢殺人。她不需要,更不應該節外生枝,殺死蟠螭司督主、皇帝最寵愛的外甥。本來,她佯裝攻擊只爲脫身,可是當她看到他的眼睛,直覺告訴她,她必須殺死他,否則他將是危險的源頭。眨眼間,她臉色微沉,左手捏住藏於袖口的銀針,右手揮舞軟劍,再次指向沈舒悅的胸口。
青衫男子察覺她眼中的殺意,再不敢大意,全力應戰。
迷離的夜色中,細雨飄搖,劍刃閃著寒光,如游龍一般飛舞,時不時發出“嘭嘭嘭”的撞擊聲,火花四射。高手交鋒,轉眼間已經數百招。兩人心知肚明,短時間內他們誰也贏不了對方。
女人很快意識到,今天她不只殺不了沈舒悅,恐怕很難全身而退。她心中暗急,悄然環顧四周。
圍牆上站著四名弓箭手,門口的兩名守衛手持大刀,應該都是練家子。大門外,幾名侍衛或手持火把,或牽著馬車的繮繩,估計不會武功。
就是這一眨眼的工夫,女人被青衫男子逼得一連後退三步。她輕抿嘴脣,左手的手指緊緊攥著銀針,眼睛的餘光朝沈舒悅瞥去。
李冶白見狀,戰戰兢兢地擋在沈舒悅身前,惶恐又緊張。相比之下,沈舒悅顯得氣定神閒,只是臉上已有倦容。
“咳,咳,咳。”沈舒悅連聲咳嗽。李冶白趕忙爲他順氣。
青衫男子聞聲,分神注意他們。
就是現在!女人飛身而起,作勢突襲沈舒悅,手中的銀針劃過夜空,直勾勾衝他飛去。與此同時,她飛快地往大門逃竄。
就在她以爲自己即將成功脫逃,卻突然發現青衫男子並沒有追緝自己。她直覺這是一個陷阱,大腦還沒有想出應對之策,身體已經騰空一百八十度轉身。幾乎就在同一時間,四支羽箭與她錯身而過,其中一支劃破了她的肩膀。
她暗道不妙,捂著傷口朝大門衝去,一張漁網從天而降。她揮劍砍向漁網的瞬間,青衫男子飛身躍起,一記重拳落在她的後背。她應聲跌落在青石地磚上,嘴裡血腥味翻涌。
“把她的面巾摘了。”沈舒悅的聲音清澈溫和。
“誰都不許碰我!”女人手肘撐地,烏黑的髮絲似瀑布一般垂落。她終於明白,圍牆上的弓箭手是爲了逼迫她往大門口逃竄,那張漁網纔是沈舒悅的撒手鐗。如果她拼盡全力從圍牆上突圍,她未必如此狼狽。她憤怒地瞪著沈舒悅。從始至終,沈舒悅唯一的目標就是生擒她!不過他們全都心知肚明,她這樣的殺手,被人生擒之後只有死路一條,所以他的目的是在死前羞辱她,還是折磨她?
女人無言地審視沈舒悅。
“把她的面巾摘了。”沈舒悅重複。
女人眼露厲色,左右環顧衆人,用眼神制止別人靠近自己,掙扎著想要站起身,又虛弱地跌坐回地上。半晌,她垂眸注視地面,慢慢揭下面巾。隨著她的動作,一支髮簪應聲落地。
沈舒悅看得分明,那是一支雙棍簪,很簡單的款式,只在連接雙棍的U形彎轉處綴了一朵瓊花。瓊花的花瓣用白銀澆鑄而成,花蕊是酒紅色的珠子,無法分辨是什麼材質。
“羅剎門的女殺手,果然標緻。”李冶白脫口而出。他的聲音驚醒了沈舒悅。
沈舒悅定睛看去。女人十八九歲的模樣,膚白如脂,脣紅似花瓣,五官尚算可圈可點。不過,在她摘下面巾之前,他覺得沈天堯的形容太過誇張,此刻看來,她的眼睛確實非常漂亮,波光流轉間盡顯嬌媚,卻又在繾綣纏綿間隱含凜然之色。
“公子,那人醒了。”青衫男子指了指書房門口。原來,趙致遠的保鏢只是暈了過去。
女人冷聲解釋:“殺人,只是爲了銀子。”她的言下之意,她沒有殺死保鏢,因爲她沒收銀子,不做虧本買賣。
“知道嗎?”沈舒悅上前兩步,彎腰捏住女人的下巴。青衫男子緊張地站在他身旁,劍指女人的心口。
沈舒悅微笑著說:“當你拉著趙大人避開那兩支火箭的時候,你就已經輸了。”
女人擡頭看他。四目相接的瞬間,她嫣然一笑,問道:“我很好奇,如果我沒有拉開他,你真的會殺了他嗎?”
沈舒悅不答反問:“對你來說,他必須活著,不是嗎?”話音未落,他的表情驟然變冷,掰著她的臉頰轉向趙致遠,不悅地斥責他,“趙大人,看清楚,她像是二十五六歲的模樣嗎?”
趙致遠整個人癱軟在地上,說不出一個字。
沈舒悅質問他:“在你一心維護她的時候,你有沒有想過,天堯他們是無辜的?”
女人任由沈舒悅捏著自己的下巴,垂眸掩飾情緒。這輩子,她從來沒有像此刻這麼屈辱。她伸手抓住他的手腕,一字一頓說:“你爲刀俎,我爲魚肉。是你動手,還是我自己了斷?”
她的聲音平板無波,但她的掌心溫暖滑膩。沈舒悅低頭看去,白淨的手掌覆蓋他的手腕。她的手指猶如春蔥一般,纖長飽滿,而他的手,骨節分明,就像乾枯的竹枝。
女人低聲感慨:“沒想到我會栽在你這樣的人手中。看你的氣色,今日的仇怨,不久之後,咱們在陰曹地府好好算一算。”她的眼中流露出一絲憐憫。
沈舒悅表情未變,心臟卻好似被鋼針狠狠紮了一下。的確,他活不了太久,但他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尤其是他的階下囚。
他心中酸澀,喉嚨一陣幹癢難受。下意識地,他努力剋制,不讓自己咳嗽,至少不能在她面前咳嗽。
“你這般挑釁我,就不怕我命人廢了你的武功,把你扔去妓院?”他居高臨下俯視她。
女人挑眉輕笑,神情彷彿在說,只要能夠活著,她求之不得。
沈舒悅看得分明,當她揚起柳葉眉,她的眼角微微上揚,黑眼珠在火光下熠熠生輝,就像午夜的繁星。她的睫毛沾染了雨水,鼻尖溼漉漉的,晶瑩的小水珠彷彿快要沁入白皙的肌膚。她的嘴脣紅豔豔的,就像清晨的玫瑰花瓣,嘴角殘留淡淡的血污——鬼使神差地,他的指腹劃過她的嘴角,抹去了那一點硃紅。
女人扭過頭,彷彿想要躲避他的動作,眼睛卻直勾勾盯著他。
沈舒悅微微瞇眼,伸手去拿地上的髮簪。
“公子,小心有毒!”青衫男子的話音戛然而止,側身閃避飛向他的暗器,踉蹌著後退半步。
幾乎在同一時間,女人先一步抓起髮簪抵住沈舒悅的咽喉。她一改先前的孱弱,用銳利的眼神制止青衫男子等人上前,自己則麻利地站起身,挾持沈舒悅朝大門口走去。
一時間,所有人屏息靜氣,院子內鴉雀無聲,只剩火把燃燒發出輕微的爆裂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