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吼……”看著城外的叛軍如同潮水般退去,城頭的士卒們不禁歡呼起來,就是陳應也是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他擡頭看著天邊的夕陽,感覺那太陽紅的好像血染的一般,別樣的紅,這艱苦的第一天終於過去了,雖然出來許多差錯,但他終究帶領皖縣大軍扛了下來,也在皖縣軍民心中樹立了威信,建立起了統治基礎,讓皖縣軍民認可了他的領導。
不要小看這點威望和認可,有了這些,陳應就算是在皖縣立住腳了,許多事情就好辦多了,一些之前不能做的事情,現在也可以做了。
當然,對陳應而言,今天最大的收穫卻是,他身邊的這個糙漢子,是的糙漢子。陳應萬萬沒有想到,年輕時的黃忠居然是一個這麼糙的人,沒有一點情商,完全和一個剛剛從山村裡走出來的土包子沒什麼區別,一直大大咧咧的,連得罪人了都不知道。
他現在知道爲什麼憑黃忠的本事,爲什麼一直到老都沒有得到重用,按照黃忠現在的性格脾氣,他能活到被劉備發現的時候,能夠在劉表麾下混上一個中郎將,那是他運氣爆棚,是他本人的氣運不錯。
就算是陳應,要不是知道黃忠的本事和後來的名氣,就憑他上來就大大咧咧的動手動腳,沒上沒下,口無遮攔的德行,早就將他摁死在那個角落裡了。
“兄弟,今天這就算是完了?”身穿麻衣,腳踏草鞋,頭髮亂的跟雞窩似的的黃忠,拍了拍陳應的肩膀,疑惑道:“這江夏蠻也太不經打了吧?哥哥我才射死了二十八個,他們就退了?”
陳應苦著臉,揮手將黃忠的手隔開,苦笑著道:“黃兄弟有所不知,這黃穰叛軍遠道而來,沒有休息,就立刻攻城,到現在已經是強弩之末了,現在天色將暗,而士卒尚未飽食,就連營寨都沒有紮好,黃穰能夠控制住這樣的疲憊之軍,不給我們機會,已經很難得了。”
“這樣啊……”黃忠撓了撓亂糟糟的頭髮,偏著頭想了一會兒,一拍手,道:“對了,你剛剛不是問我想要什麼賞賜嗎?我看兄弟你這鎧甲不錯,夠威風,要不你就將這鎧甲賞賜給我得了。”
“咳咳!”陳應尷尬的咳嗽了兩聲,擺擺手制止住想要上前斥責的隨從,岔開話題道:“這個等下再談。”
說著,陳應沉下臉來,他扶著女牆,看了一會兒丟盔棄甲的走出甕城的劉十一行人,轉身往城下走去,邊走邊淡淡的道:“現在,讓我們去迎接一下我們的英雄們吧。”
“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去!”黃忠看著向城下走去的陳應,摸了摸腦袋,追了上去。
劉十垂頭喪氣的牽著馬走出甕城,在身後衆騎兵的充滿惡意的目光中,被把守甕城的預備隊攔下,繳了械,站在甕城外的空地上。
“好嘛,我們的大英雄來了。”在一片整齊的腳步聲中,陳應平淡的不帶一絲感情波動的聲音傳來。
劉十猛的打了一個寒戰,他從陳應那平淡的聲音中聽到了深藏的怒意和那一絲絲綿綿不絕,浸入骨髓的寒意。
陳應在親兵的護衛下,匯合剛剛感到甕城前的周寒等人大步走到劉十面前,冷冷的看著他。
“司馬。”劉十擡起頭,看著陳應低聲道。
“哼!”陳應冷哼一聲,怒氣衝衝的道:“劉十,你還知道我你的上官,是大軍司馬?”
劉十猛的昂起頭,破罐子破摔的大聲叫道:“我知道,可是我不服!”
“哦,”陳應輕哦了一聲,圍著劉十轉著圈子道:“不服?你有什麼不服的?你有什麼資格不服?”
劉十漲紅了臉,無視對他急打眼色的王攬,大聲道:“陳應,你不過是一個乳臭未乾的小毛孩,你靠著家世成爲這支大軍的領軍假司馬也就罷了,全國各地都是這樣,我劉老十也沒有什麼異議,不過你爲了推卸之前大軍失敗的責任……”
“劉十!”一旁的王攬忍不住了,他上前一步揪住劉十的衣領,大聲呵斥道:“你狗日的瞎咧咧什麼?還不趕快給司馬道歉?”
劉十一把推開王攬,擰著脖子,喘著粗氣,大聲道:“不!我沒有瞎咧咧,我早就想說了……”
“你個狗日的……”王攬急了,上前一拳就將劉十打倒在地,劉十也沒有客氣,他倒地的瞬間,一把就將王攬也一起撤倒在地,兩人就像是地痞流氓打架一樣,在地上翻滾著廝打起來。
“將他們給我拉開!”陳應寒著臉道。
幾個親兵連忙上前將廝打的兩人拉開。
“王攬,你且退下。”陳應斜眼看了一眼鼻青臉腫的王攬,沒好氣的說道。
王攬擦了擦鼻血,狼狽的行了一禮,退在一旁。
“來人,先安排受傷的士卒休息療傷。”陳應掃視了一圈甕城外垂頭喪氣的騎兵們,著重看了看受傷的馬匹,有些心疼的說道。
他看著傷兵和傷馬被帶下去後,看著皖縣大軍聽到消息的軍官雲集而來,聚集在甕城前,才略有些無奈而又好逸待勞的看著劉十,道:“現在全營的軍官大概都在這裡了,你有什麼不服可以繼續說了。”
“說就說,今天我豁出去了!”劉十掙開按著他的親兵,站起來看著周圍的軍官大聲道:“我就是不服!之前趙司馬對你們可曾薄待?你們這些狼心狗肺、忘恩負義的傢伙,你們的良心被狗吃了……(這裡省略五百字)現在,你們爲了推卸責任,就將他活生生的給說死了,呵呵……”
劉十指著陳應,冷笑著道:“就是你個乳臭未乾的小子,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就給趙司馬將死法都安排好了,讓一個在軍中奮鬥掙扎了二十餘年的老將,身敗名裂的‘死’去,讓一個活人變成死人,你可真厲害啊你!”
“哦,這樣啊……”陳應包著臂膀,淡淡的問道:“既然你不服我這樣安排,那你爲什麼有要聽從我的指揮,而且做得比別人好?”
劉十慘然一笑,道:“不這樣,我又怎麼能夠得到你的信任?又怎麼能夠活下來爲趙司馬伸冤?”
“這樣啊,那你現在又怎麼說出來了?”
“我違抗你的命令,葬送了辛辛苦苦籌建起來的騎兵隊,壞了你的後路,你又怎麼會放過我?”劉十慘笑著叫道:“既然我死定了,我爲什麼要還要忍?”
“誰說你死定了?”陳應驀然大聲吼道:“黃穰叛軍尚在城外,現在正是用人之際,我又怎麼會,處死你這個皖縣唯一有,騎兵部隊服役經歷的軍官?”
陳應痛心的看著劉十,痛徹心扉的道:“我原本打算再給你一個機會的,不然我不會這樣眼巴巴的跑到甕城前來見你!”
“只可惜……”陳應長嘆了一口氣,道:“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現在,就算是我想放過你,都不行了……”
劉十聽到陳應的話楞住了,他仔細看著陳應的神色,見他不像是作僞,不禁一屁股坐的了地上。
“我這是做了什麼啊……”劉十痛苦的抓著頭髮,呻、吟道。
在場的衆軍官都帶著憐憫的目光看著劉十,看著他痛苦的樣子。
“司馬!”一個穿著屯長服飾的軍官突然上前一步,大聲道:“軍侯劉十戰場抗命,行爲惡劣,不可饒恕,其罪當斬!”
“是啊是啊……”一衆軍官像是剛剛從夢中驚醒,齊齊上前大聲道:“軍侯劉十,戰場抗命,其罪按律當斬,請司馬執行軍法,處斬劉十!”
“軍侯劉十,戰場抗命,其罪按律當斬,請司馬執行軍法,處斬劉十!”
“軍侯劉十……”
陳應聽著在場的軍官齊聲大喊,心中冷笑,“按律當斬?執行軍法?軍法?是他擋了你們的路吧?”
他擡頭看了看在場的軍官,看到他們堅定的眼神,突然感到一陣無力。
“來人,將罪將劉十,斬、斬首示衆!”陳應閉上眼睛,顫抖的說道。
“司馬英明!”
“司馬明鑑日月!”
“司馬……”
聽到陳應的命令,在場的軍官都鬆了一口氣,紛紛上前大拍馬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