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應雖然身陷囹圇,但是他卻一點都不慌亂,對於現在的處境,他是早有準備的,他知道,那些人處心積慮的對付自己,花費了這樣大的代價,不可能讓自己這樣輕輕鬆鬆的度過去。
而且,這一年來,十常侍中,除了夏惲這個不成器的一直和他爭鬥不休,不停的給他下絆子,穿小鞋,但是其他的中常侍卻一直沒有動作,就好像事不關己一樣,淡淡的看著夏惲不斷在陳應手上吃癟。
要知道,他們和陳應之間可有著血仇的,陳應的叔祖父陳球可是就是因爲謀誅宦官失敗被殺的,這種仇恨只有用血來消除!
十常侍們,都是一個個身經百戰的老油條,他們可不會天真的以爲,陳應得勢後會大方的放過他們,不會計較這些陳年舊怨,更不會不知道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的道理!
他們一直沒有對陳應下手,陳應覺得一方面是楊賜爲他頂住了大部分壓力,另一方面,是他此時的力量太小了,人也太年輕了,所以十常侍沒有將他放在眼裡。
但是,期望敵人總是輕敵,那是不現實的,所以,陳應一直在防備著十常侍們的手段,也對自己身陷囹圇的處境做好了準備。 Www⊕ttκā n⊕¢ 〇
陳應知道,僅憑自己的力量,想要和十常侍鬥,那根本就是癡人說夢,完全是不自量力,所以想要對抗他們,那就得借力,就得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組成一個堅固的聯盟,和他們鬥!
而想要建立穩固的聯盟,那聯姻無疑是一個最好的辦法!而聯姻的最好對象,無疑就是他自己了。
但是想象很美好,現實很殘酷!
這一年多來,不是沒有好的對象讓陳應去聯繫,但是那些人大都看不起陳應這個黃毛小子,更對陳應阿附天子,成爲倖臣而耿耿於懷,所以,這一年來,陳應便這樣高不成,低不就的耽擱了下來。
但是,現在事情到了這一步,陳應已經沒有了選擇的餘地,現在的他,十分需要一個強有力的臂膀拉他一把,而這個臂膀,最好的選擇,無疑就是司隸校尉張忠了。
其實早在前年,在南陽郡的時候,張忠便看上了陳應,想要將他召爲東牀快婿,但是,一來那時他的嫡女年齡還小,還未到及笄之年,只有一個庶長女到了出嫁的年齡。
二來,他本人的名聲不大好,士大夫們都不大瞧得起他,就算是他以嫡女適配陳應這個陳家嫡子,都會被士林恥笑,更別說是庶女了。
不過,在陳應來到雒陽,和他往來久了之後,他更是喜愛陳應的爲人作風,便厚著臉皮讓驃騎將軍董寵在陳珪面前提了一提。
但是,事情的發展絲毫沒有給他要等到意外驚喜,陳珪毫不留情的拒絕了,並且大大的嘲諷了張忠一番,讓他大大的下不來臺,險些與陳家翻臉成仇!
所幸陳應爲人乖覺,親自帶著禮物上門賠罪,給足了他面子,而且,那時徐璆恰好對他發難,弄得他焦頭爛額,根本沒精力去理會這件事情,此事便這樣擱置了下來。
而到了此時,事情卻是又發生了變化,陳應身陷囹圇急需助力,而且張忠也坐穩了司隸校尉這個三獨坐的位置,他的嫡女也已經到了出閣的年齡,而且十分受董太后的喜愛,甚至被董太后養在宮中,這身份又是不同。
時移世易,當初將董寵趕出家門的陳珪,不得不捏著鼻子認了這門親事,結下了張忠這個親家。
而陳應一旦和張忠結親,那形式就又有了不同,他也算是董太后的親戚了,勉勉強強的攀上了外戚這個名頭,投在了董太后門下。
陳應投在董太后門下後,董太后自然不會眼睜睜的看著他吃虧,在知道事情的前因後果之後,她派人請來了天子劉宏。
她很是大度的爲陳應擔下了罪責,直言告訴天子,道陳應貪污所得確實不止一千萬錢,但是陳應也沒有欺騙天子,他獻給天子的那些錢財確實是他手上全部的贓款了,因爲剩下的錢全部都進了永樂宮了,到了她的手上!
天子一聽,覺得果然是自己冤枉了陳應,便想放了陳應。
但是他出了永樂宮後,跟身邊的親信一提這事,中常侍張讓便又開始進讒言了。
他道,昨天天子您剛剛下詔將陳應抓入大牢,今天就又將他放了出來,且不說,這朝令夕改會有什麼樣的惡劣影響。
只道天子您親自下令將陳應抓入大牢,這一轉眼又親自下令將他放了出來,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臉,承認是您錯怪陳應了嗎?這陳應出來後會怎樣看待您呢?
天子一聽張讓的話,覺得十分有理,頓時便又猶豫了起來,想不放陳應吧,可是母命難爲,放了陳應吧,可這臉面往哪裡放?
張讓看出了天子猶豫,他也知道有董太后的包庇,想要將陳應置之死地的不可能了,但是不能將陳應置之死地,但是卻可以讓他跌落塵埃!
他便對天子道,陳應犯下的罪過,其實也不算什麼大罪,按照前漢的故事,他侵佔民田,也罪不至死,只需將他削籍爲民,遠遠的打法出去,眼不見,心爲淨就好了。
天子一聽張讓的意見,覺得十分有理,他本人也覺得不大好意思在見陳應了,便打算按照張讓的主意來辦。
可是他卻不知道張讓言辭中的險惡用意!陳應能有今天的地位,完全靠的是天子的寵信,現在他失去了天子的寵信,雖然沒有死,但是卻像是沒有爪牙的老虎,還不是任他們揉搓嗎?
至於董太后的保護,只要將陳應弄離雒陽,那董太后便是鞭長莫及了。
只是張讓雖然盤算的好,但是卻也難以盡如人意,太尉楊賜的插手卻是大亂了他的計劃!
當天子將陳應削籍爲民,流放交州的處置意見發放下來後,楊賜表明了明確的反對。
他道,陳應雖然有罪過,但是將他削籍爲民便算是很重的懲罰了,再將他流放到交州那樣的煙瘴之地,這不是明明白白的要逼他去送死嗎?
被楊賜這樣一提醒,天子也覺得這樣處置實在是過了,便該了主意,取消了將陳應流放交州的懲罰,只將他削籍爲民。
陳應經次大難,雖然僥倖保全性命,但是卻被免去了官職,成爲一介布衣,削籍爲民倒是沒什麼,最重要的是他被迫離開了天子身側,也就離開了大漢中樞,他想要在爬回去,可就沒那麼簡單了。
這次劫難雖然損失慘重,但是陳應也沒有再爲此而傷心痛苦,他知道,此時的困境只是一時的,他很快就會遇到轉機,重新出現在朝堂上。
果不其然,在五月份,陳應和張忠的女兒張燕兒結婚後,入宮拜見董太后,董太后一聽陳應仍然是一介白身,便讓人傳信給天子,舉薦陳應做了議郎,重新回到了朝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