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中平五年十一月末,淮陽候(食淮浦、淮陰、曲陽三縣租稅,食邑一萬三千戶)、車騎將軍、涼州牧兼領西域都護府大都護、三輔都尉、西京留守陳應上書報捷,言已平定涼州羌亂,請求班師回朝!
瞬間,一石激起千層浪!整個大漢王朝都被陳應的這一封奏疏攪動起來,朝野爲之失聲,無數人目不轉睛的盯著朝廷中樞,等待著他們對陳應奏疏的迴應。
三年的時間並不長,但是世事變幻之頻繁,讓人覺得這三年恍如隔世!
三年前,陳應雖然擁兵數萬,領將軍銜,官拜萬石涼州牧,是食邑六千戶的列侯,已經躋身大漢王朝統治階層的高層,屬於整個大漢王朝的金字塔中,站的最高的那一小搓人當中的一員。
但是,因爲他的出身、資歷、年齡乃至起步時的作爲等等原因,雖然當時他已經身居高位,但是天底下的士人們並不怎麼看得起他!
雖然他爲大漢王朝立下了赫赫戰功,但是當時的士人乃至掌權者們並不怎麼看得起他,仍然將他當做一枚可以肆意掌握的棋子,將他排斥到中央之外,流放在涼州這樣的邊陋之地。
而經過三年時光的洗刷後,今日的陳應已經今非昔比!
這三年間,陳應一次次剿滅邊章、韓遂等人掀起的叛亂,卻又一次又一次的讓這兩個罪魁禍首逃走,給他們東山再起的機會,甚至給他們肆虐三輔、遠遁西域的機會!
而就是邊章、韓遂這一次又一次的機會,陳應成功掌握了涼州,進而將勢力版圖延伸近了三輔、西域,甚至滲透到了益州。
在一次又一次的剿滅邊章、韓遂的叛亂中,陳應不斷獲得戰功,不斷擴充部隊,吞併郡兵,不斷的將手下心腹插入地方郡縣,使得他牢牢的掌控住了從三輔到西域的這廣大地方。
雖然,在這塊地方上,還有漢陽郡太守傅燮、討虜校尉蓋勳等死忠於大漢朝廷的人,但是那些人都不過是陳應留下來給朝廷中央看的棋子!
時至今日,體量龐大到已經遮掩不下的陳應終於有了特殊的舉動,他開始將目光從自己的勢力版圖上移開,開始投向朝廷中央。
在這個時候,全天下的人都在關注著陳應,尤其是益州牧劉焉和幷州的董卓,這兩個名爲漢臣,實爲軍閥的梟雄的地盤因爲跟陳應的地盤靠的太近,被陳應勢力滲透的太深,自然也對陳應的強大認識的更清楚!
他們生怕陳應這一試探中央的舉動失敗後,轉而將目光投向他們,尤其是益州牧劉焉,他不光和陳應有私仇,而且被陳應滲透的更深。
不說陳應麾下的討逆中郎將臧霸帶領著三萬虎狼之師屯駐漢中郡,打著剿滅黃巾餘黨的旗號不肯離去,就說他益州內部。
掌握著兩萬州兵的從事賈龍明目張膽的投靠了陳應不說,還拉攏了一大波益州本地豪強跟陳應眉來眼去,處處掣肘他這個名正言順的州牧,讓他在益州舉步維艱,只得苦苦維持。
至於幷州的董卓就更慘了,他出身於涼州,靠著和羌族渠帥大人們的關係而崛起,麾下部曲中大多數親信都是羌族出身,現在他們的老家被陳應給抄了,家人部族被陳應給滅了,他們豈能坐視?
於是一波波董卓麾下的部將軍士,打著各種旗號,前赴後繼,飛蛾撲火般的返回了涼州,繼而變成了陳應向朝廷請功的首級和攻訐董卓,派兵進入幷州的藉口。
不說別的,現任的幷州刺使丁原,就是陳應舉薦上任的,據說是陳應在羽林衛時的死黨心腹,有這樣一個人在幷州擔任刺使,這讓董卓有多難受可想而知了。
現在,陳應大有將精力從他們身上挪開,投入中央的趨勢,這如何不讓他們全神貫注的關注這件事?
除了這些被陳應擠迫的寢食難安的地方實力派外,身處中央的大佬大將軍何進和何皇后也爲陳應的這一動傷透了腦筋。
陳應是鐵桿的永樂宮派系這是不用考慮的,他的實力和能力也是有目共睹的,而他的威脅也是不言而喻的,讓這樣一個危險人物回朝,那他們這三年來好不容易形成的優勢局面,只怕就要喪失殆盡了。
自然,用屁股想,都是不可能讓陳應回朝的,他們不光是怕陳應回朝後,天子的心思又起反覆,更怕陳應回朝後直接兵變,將他們打入地獄!
在這樣是思慮之下,他們自然是竭盡全力阻止陳應回朝了,可是陳應身爲一州州牧,又爲一軍統帥,爲國征戰了三四年,終於平定了叛亂,要求班師回朝,這不是他一個人的要求,而且全軍上下數十萬士卒的要求,他們要求衣錦還鄉,要求獲得榮譽和獎勵,要求回鄉看看父母妻兒,要求……
這樣的要求是無法抵擋的,它是全軍上下數十萬人共同的呼聲,誰要是敢阻攔,那就是與數十萬士卒們爲敵!就是逼迫這他們發起兵變!在這樣的當口,他們又怎麼敢?又有什麼理由阻止陳應回朝呢?
而除了征戰數年,渴望回鄉的士卒們之外,在中央,也有不少人希望陳應能夠回朝,而這些人中,最重要的人,便是當今天子劉宏了。
在劉宏的認識中,陳應是他的侍從官出身,先是他的宿衛軍官,又是親信侍從,對於他,那是忠心耿耿,從來沒有一點不遜之處。
而陳應之所以能夠走到今天這等高位,在天子劉宏看來,這完全是他的大力提拔,雖然陳應戰功赫赫讓所有人對他的晉升都無話可說。
但是每到他晉升的時候,遇到的阻力也是難以想象的,就算是有劉宏這個天子親自出面,陳應的晉升都是一件艱難的事情,往往需要劉宏花費大量的心思去推動,去和大臣們扯皮。
有著這樣的經歷,天子劉宏將陳應能夠走到今天這種地位,完全是看成自己的功勞,那是自然而然的,在天子劉宏看來,要是沒有他的大力提拔,就算陳應立下再多的功勳,他也走不到今天這一步。
所以,劉宏想當然的將陳應視作自己的心腹,將他的力量,視爲自己的力量,想當然的以爲陳應離開了自己,就無法再朝野立足,會死無葬身之地!
在這樣的想法之下,他完全沒有一般皇帝遇到功高震主的大將軍班師回朝時的忌憚恐慌,反而有種馬上就要揚眉吐氣了的快感!
在這樣的情緒中,天子劉宏當然是希望陳應馬上班師回朝,好一舉蕩清妖氛,掃除阻止他舉動的奸臣,好讓他爲所欲爲。
在這樣複雜的情況下,關於讓陳應回朝與否的爭鬥展開了,而掀起這場爭鬥的人,正在涼州穩坐釣魚臺,笑看京師的風雨變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