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應看著軟趴趴的伏在地上的左慈,不禁有些慚愧,他揮揮手道:“好了好了,既然願意說了,那就好。你且下去將黃穰軍情整理一下,等你梳理好了,便來找我,不過,請快一點,不要超過明天。”
“好了,今天就到這裡,你們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去吧,大家都散了啊。”說著,陳應便起身向帳後走去。
這處帥帳雖然是臨時搭建的,但各種設施一應俱全,分爲前中後三部分,前部是議事場所,平時聚將點卯就在這裡,中部是書房,也可以說是作戰室,這裡主要用於高級軍官商議軍情,或陳應在這裡招待來客。
至於後部,就是臥室了,這裡是陳應暫時居所,今夜前半夜,陳應就是在這裡休息的,現在,他要休息了,自然得來這裡。陳應大步走進帥帳後部,沒有洗漱,便招呼,隨侍在後部的婢女,服侍他脫下外衣,也不換睡衣,就這樣穿著中單直接上牀睡覺了。
大概是因爲太累了的緣故,陳應一沾到枕頭,就立刻進入睡眠,直睡的天昏地暗。
“公子、公子……”睡得迷迷糊糊的陳應被人搖醒,頓時一股怒火上涌,迷糊中,陳應揮拳亂打,只聽見,“哎喲”一聲,一個女子的痛呼聲響起,剛剛搖動他的人被他打倒。
睡意朦朧中,陳應雖然知道自己好像打著人,但是他還是睜不開眼睛,就好像喝醉了一樣,暈暈乎乎的,恍惚中,好像聽見有人在牀前爭吵,但是就是醒不來,緊緊地,他的意識又開始沉淪,馬上就要再次陷入沉睡中。
這時,陳應突然感到臉上一冷,一股涼意直透腦海,瞬間,他便清醒了過來,陳應猛的坐起,一把扯下臉上的溼毛巾,扔在地上,眼睛紅的跟兔子一樣,惡狠狠的盯著牀前的幾個婢女。
這幾個婢女被陳應兇惡的樣子,嚇得花容失色,一個個噤若寒蟬的站在牀前,一動也不敢動。
陳應眼中泛著危險的寒光,慢慢掃過牀前總婢女,掠過貼身丫鬟紫玉,最終停留在小丫鬟如意的臉上,冷冷的道:“怎麼回事?”
如意被陳應嚇了一跳,怯怯的道:“豐伯遣紫玉姐姐來請公子回府,婢子叫了公子幾聲,但是公子不應,紫玉姐姐便讓如畫搖醒公子,但是公子突然發狂,將如畫打倒在地,然後、然後……”
如意說著偷偷瞄了紫玉一眼,小聲道:“紫玉姐姐就將這塊溼毛巾蓋在了公子臉上……”如意越說,聲音越小,漸漸低不可聞。
陳應皺了皺眉頭,看著紫玉,淡淡的道:“是這樣嗎?”
紫玉被陳應的目光嚇的倒退了一步,不過她立刻反應了過來,一挺小胸脯,昂著頭大聲道:“沒錯,就是這樣。”
“哦,這樣啊,”陳應的嘴角翹起,露出一點點微笑,不過這個笑容實在是有點冷,“那你這樣叫醒我是爲什麼呢?”
紫玉沒有察覺到陳應笑容裡面的威陷,仍然昂著頭,上前一步,大聲道:“公子,豐伯他老人家請公子你回府有事交代。”
瞬間,陳應的臉陰沉了下了,他低著頭,看著自己的手指,低聲道:“就這事?”
“沒錯!”紫玉一昂頭,大聲道。
“呵,”陳應輕笑一聲,道:“來人!”
“大人!”守在帥帳後門口的兩個親兵已經發現了帥帳中的動靜,一聽到陳應招呼,立刻大步走了進來,抱拳行禮。
陳應擡起頭,陰沉的看著紫玉,伸手一指她,冷漠的道:“將她送到軍妓所去,還有,讓陳安安排送陳豐回下邳!”
“不!你不能這樣……”紫玉猛然驚醒,花容失色的大喊著撲向陳應。
陳應毫不猶豫的一腳將她踹倒,揮揮手,道:“拖出去!”
兩個親兵不過遲疑,立刻上前堵住紫玉的口,架起她,拖了出去。
“好了,”看著帳內噤若寒蟬的衆人,陳應張開雙臂,淡淡的道:“現在什麼時候了?還不趕快服侍公子我更衣?”
衆婢女一愣,如意率先反應過來,從衣架上取下衣服,一邊服侍陳應穿衣,一邊低聲道:“回公子,現在快巳時五刻(10:15)了。”
陳應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在婢女們的服侍下,匆匆洗漱更衣,然後簡單的吃過早餐後,大步走出帥帳。
他看著東方天空中的太陽,瞇了瞇眼睛,伸了個懶腰,在陳和時帶領的一什親兵的護衛下,大步向營外走去。
陳應的帥帳位於這個臨時軍營的中央地帶,帥帳周圍,除了親兵的營帳外,便是一些沒有直接領兵的軍官的營帳,這裡和普通士卒的營帳直接有一道簡易的柵欄,柵欄前,有壕溝、拒馬、鹿角等障礙物,由預備隊把守。
陳應剛剛走出這道柵欄,便碰上了匆匆趕來的陳安,看陳安滿臉疲憊的樣子,便知道他一夜沒睡。
說起來,陳應在大戰後,忙碌的時候,還能睡覺,這多虧了陳安的辛苦工作,這戰後收尾的繁瑣事情,如救治傷員、打掃戰場、安置降兵等等,都是陳安來處理的。
“公子,”陳安神色憔悴的走到陳應面前,作揖道:“公子,豐伯重傷未愈,這時應該靜養,現在送他回下邳,不利於他養傷,是不是等他傷勢痊癒後,在送他回下邳,如何?”
陳應伸手扶起陳安,皺著眉頭踱了幾步,思索道:“此事是我欠考慮了,不過皖縣戰事頻繁,危在旦夕,只怕更不利於養傷,這樣,今天不是要遣人去舒縣報捷嗎?乾脆多派人手,順道將豐伯送到舒縣去養傷,如此可好?”
陳安起身一瞄陳應臉色,見他神色不大好,知道這是陳應最大的讓步了,便不再多說,默認了陳應的話。
“好了,”陳應見陳安沒有話說,便徑直道:“此事就這樣定了,對了,你昨夜又沒睡吧?可是手上的事務沒有處理完?”
“回公子,大部分事務都處理完了,只有一些小事沒有處理完,不過也不多,職下馬上就能處理完。”陳安精神一振,連忙回答道。
“這樣啊,”陳應看著周圍的景色,隨口道:“辛苦你了,對了戰果和繳獲你可清點好了?可曾將結果送到縣衙去?劉縣君怎麼說?”
說到戰果,陳安臉上便不好看了,他看著陳應道:“公子,戰果職下倒是清點好了,也送到縣衙了,只是劉縣君他們將戰果給改了,而且改的太離譜了,竟然直接就翻了一倍!公子,這謊報軍功可是大忌啊,所以職下便讓劉縣君他們三思,沒有將捷報拿來讓公子簽字。”
陳應看著陳安,呆了半響,才猛的拍了拍額頭道:“這也是我的過錯了,我會讓他們改的。”
說著陳應拍了拍陳安的肩膀,道:“昨夜實在是辛苦你了,這也是我疏忽了,這麼都事情壓在你一個人身上,只怕鐵人也會累壞,這樣,你將手上沒有處理完的事情交接一下,讓陳律他們也幫著做嘛,你現在先去睡一覺,好好休息休息,別的事情,交給陳律他們就行了。”
陳安張了張嘴,道:“公子,不必這樣,我不累的……”
“哎,”陳應拍了拍陳安的肩膀,道:“你就別逞強了,現在就感覺休息去吧,好了這件事就這樣定了,我讓人通知陳律前來交接。”說完,陳應轉身就走了。
“去,將黃忠找來,然後,讓伙房現在開火,讓錢浩曲、周寒曲以及其所屬的民壯,嗯,再加上騎兵隊吃飯,再給那些俘虜降兵們準備點吃的,等會,還要他們幹活呢!”走出柵欄後,有士卒牽來十幾匹馬,陳應牽過一匹,翻身上馬後,慢悠悠的說道。
陳和時點了兩個機靈的親兵跑去傳令,自己湊到陳應身邊,小心翼翼的道:“公子,是不是要出戰啊?咱們現在去哪兒?”
“出個屁戰!”陳應邊走邊道:“咱們現在去縣衙,去弄捷報的事情,對了,你派人去將左慈找來,咱要問問他黃穰叛賊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