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
陸尚剛剛走到書房門前,便聽到書房裡面傳來了一陣爽朗的笑聲,聽到這笑聲,陸尚微微一笑,揮手止住將要行禮的僕從,上前敲了敲書房的門,走了進去,拜道:“孫兒尚,拜見祖父,祖父大人躬安!”
“好好好,尚兒快快起來。”寬大的書房中,一個頭發花白、面容清癯,但精神抖擻的老者,看著突然走進書房跪拜的陸尚,先是一驚,接著就是大喜,他放下手中的帛書,連聲讓陸尚起來,對侍立在門口的僕從道:“今日可謂是雙喜臨門,快讓人準備一場宴席,老夫要痛飲一場。”
“諾!”垂手侍立在門口的僕從點了點頭退下。
陸尚站起來走到老者面前,笑著道:“孫兒剛剛在門外就聽到祖父開懷大笑,不知有何喜訊?可是皖縣又來了捷報?可否讓孫兒也跟著一起高興一下?”
“哈哈……”陸康大笑著指著陸尚道:“你這小子,剛剛到廬江耳朵就這麼靈光,今日皖縣確實有一封捷報到來,不過,老夫倒要考考你,你且猜猜皖縣何事報捷?”
“這,”陸尚眉頭一挑,看了看擺在書房案幾上的捷報公文,猜測道:“皖縣來的捷報能讓祖父大人您這麼高興,那肯定不是斬俘多少的一般捷報,而皖縣正被黃穰大軍圍攻,除了斬俘繳獲外,能夠傳來讓祖父大人您這麼高興的捷報,難道是……”
陸尚有些遲疑不定的道:“黃穰退兵了?”
“哈哈哈……”陸康又大笑著擺起手來,道:“你這小猴子果然聰明,你的猜測已經和事實有些搭邊了,不過?!?
陸康話音一轉道:“如果僅僅是黃穰退兵,皖縣圍解,卻也不值得老夫如此高興,小子再猜!”
“搭了點邊,那就是黃穰確實退兵了,但是這卻不能讓的大人如此歡喜,那又是如何呢?”陸尚凝眉苦思道:“難道……”
他猛的擡起頭,有些難以置信的道:“難道皖縣再次大敗黃穰,令其敗逃回了尋陽?”
“嘿!”陸康抓起案幾上的捷報,敲在陸尚的額頭上,道:“雖不中,亦不遠矣!”
他將手中的捷報丟給陸尚,感慨萬分的道:“有道是疾風知草勁,板蕩識忠誠!古人誠不欺我,老夫也萬萬沒有想到,陳珪家的那個紈絝敗家子兒,居然還真有點辦法,竟然讓他給做成了這樣的大事!就連黃穰這等梟雄都死在了他手上,數萬大軍一朝潰散,果然一代新人勝舊人啊!”
他感慨道:“自江夏蠻和廬**黃穰聯合起兵以來,廬江連失四縣,郡兵不能制!就連郡府舒縣都人心惶惶,舒縣官民一度大舉出逃,幾乎讓舒縣成爲空城!老夫來到廬江後,夙興夜寐,不可謂不用心也,耗費錢糧無數,終於穩住了局面,集數萬兵馬反攻逆賊!”
“可惜……”陸康走到門口,負手望天,神情莫名的道:“可惜徒費錢糧無數,卻連一座失陷的城池都沒有奪回來,反而損兵折將,導致重地皖縣陷入重圍,致使之前穩定的局面產生動搖!險些就令老夫謀劃的這次反攻失敗!誰承想,”
“誰承想陳應那個紈絝子卻在關鍵時刻挺身而出,力挽狂瀾,不但力保皖縣不失,而且大破黃穰賊軍,陣斬黃穰!斬殺俘虜賊軍無數!使得此次江夏蠻反漢趨於失敗,扭轉廬江局勢!”陸康仰著頭,看不清神色,“真是……”
他感慨萬分的搖了搖頭,沒有再說話。
“大人!”在陸康的感慨中,陸尚仔細閱讀了一遍皖縣的捷報,道:“這、這軍情可有些誇大?看他的奏報,陳應他統共不過皖縣一城,軍民不過三萬餘,而黃穰大軍可是有六七萬!足足是他們所有人的兩倍!他們怎麼可能全殲黃穰大軍,就連黃穰都給陣斬了?”
“這、”陸尚神色莫名的低聲道:“該不會的謊報軍功吧?”
聽到陸尚的話,陸康回過神來看了他一眼,轉身從案幾上取出一卷帛書,拋給陸尚,道:“此事確實可疑!早在皖縣第一次報捷時,老夫就懷疑他們謊報軍功,所以立刻派人去皖縣詳查!”
“怎麼樣?可曾發現陳應謊報軍功的實情?”陸尚突然有些急躁的問道。
陸康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沒有!皖縣方面雖然在某些方面有些誇大,但是卻是軍中常情,從五月初十下午,到十二凌晨,皖縣和黃穰賊軍交戰三場,場場大勝!
初十下午,黃穰到底皖縣後立刻部署攻城,結果被皖縣迎頭痛擊!斬殺了攻城部隊的主將木那,大破攻城的賊軍,斬首三百四十五級,殺傷數千!次日早晨,黃穰督軍進逼到皖縣城下,遣將挑戰,陳應遣家將黃忠出戰,連斬十名賊將,箭射黃穰大纛,致使黃穰中軍動搖,被陳應抓住機會大敗,斬俘過萬……
零零碎碎算下來,這兩三天裡面,皖縣斬首近六千,俘虜七千餘!幾乎將來犯賊將的一半給消滅了,要不是那時賊軍來了援軍,只怕黃穰當時就敗亡了!之後,黃穰援軍到來後,仗著人多,日夜攻打皖縣,僅城牆下,就死了近萬人!
將皖縣城外的城防工事全部摧毀,甚至一度掘地攻入城內,最危險的時候,皖縣南城牆大半失守,城上士卒潰散,陳應親自帶著親兵上前殺敵,浴血奮戰,致使身負重傷,終於奪回了城牆!
而就在當夜,皖縣趁著賊軍苦戰後疲憊不堪,藉著大雨的掩護,突襲賊營,大破賊軍,正斬黃穰!第二日,皖縣故技重施,突襲賊軍西營,大破賊軍西營兩萬賊軍,斬首萬餘!收降近萬!將皖縣周圍的六七萬賊軍一掃而空!此何等功業?何等手段?”
陸康轉身緊緊的盯著陸尚,一字一頓的道:“陳應此子日後必不可限量!他不是你能夠惹得起的,你不要起什麼不該有的小心思!”
陸尚眼中閃過一絲尷尬,連忙一本正經的道:“祖父大人說的是,孫兒定不會起什麼小心思!您老過慮了?!?
陸康看了陸尚一眼,淡淡的道:“這樣就好!好了,咱們爺兒倆也聊了這麼長時間了,你應該去拜見你祖母了,她這幾天可是天天在念叨你,現在知道你來了,肯定等急了,快去看看她吧!”
“諾!”陸尚恭恭敬敬的應諾,將手裡的文書放回案幾上,退出了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