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蘇雲(yún)煙匆匆梳妝完畢,就跑到了西廂。
過了那道垂花門,她躡手躡腳地朝後院繞去,躲在了玉扶起居室的後廊上。
好一會兒,她才聽見窸窸窣窣的動靜。
“懶蟲,這個點兒了才起牀!”
蘇雲(yún)煙自言自語了一句,把耳朵貼在窗格上,想聽得更清楚些。
“小姐,今兒穿這件玫瑰紅的織花小襖吧?姑太太和表小姐剛來,應(yīng)該穿得喜慶些。”
居然還提到了自己……蘇雲(yún)煙使勁貼到了窗上,想聽玉扶怎麼回答。
靜默了好一會兒,玉扶悶悶地嗯了一聲,聲音裡透著才睡醒的慵懶。
兩個年紀(jì)小的丫鬟卻誤會了,以爲(wèi)她心裡不痛快。
“小姐是不是不高興了?昨兒表小姐到咱們這兒來,一點不拿自己當(dāng)客人,好像她纔是主子似的。奴婢都替小姐委屈呢!”
這個聲音清脆得像銀鈴,蘇雲(yún)煙在窗外咬緊了牙,心想我記住這個丫鬟了。
西廂有個叫銀鈴的小丫鬟,就是這個聲音,她絕沒有記錯。
“銀鈴!別胡說!”
憐碧瞭解玉扶的氣性,知道她不是這麼小氣的人,銀鈴在這裡議論蘇雲(yún)煙,若是被外人聽到還以爲(wèi)是玉扶討厭蘇雲(yún)煙,那就麻煩大了。
玉扶懵懵懂懂地清醒了過來,看到銀鈴委屈地低著頭,便出言安慰她。
“好了,我知道你也是爲(wèi)我好,別委屈了。不過大家都是一家人,要以和爲(wèi)貴。日後誰都不許再議論姑太太和表小姐了,知道了嗎?”
“是,奴婢知道了。”
蘇雲(yún)煙沒聽到她跟著丫鬟說自己壞話,有些失望,嘟囔了一句,“誰跟你是一家人!”
“小玉扶,小玉扶你起牀了嗎?”
前頭忽然傳來顧宜的高聲大呼,蘇雲(yún)煙嚇了一跳,手忙腳亂地跌坐在廊下。
幸好這地上乾淨(jìng),看起來打掃得很用心,沒有把她今日特特穿上的雲(yún)錦弄髒。
她一面起身撣著裙襬,一面小聲大罵顧宜,“病秧子,大喊大叫的嚇我一跳!一大早你就來找玉扶,怎麼不見你去荷香園找我?”
裡頭丫鬟道:“五公子,六公子,我們小姐還沒梳頭呢,請二位到外間喝茶吧!”
原來不止是顧宜,還有顧相也在。
顧相和顧宜早就習(xí)慣了,他們每次一大早來找玉扶,都得去外間喝茶等著,玉扶不如他們起得早。
李大娘說過,小孩子就應(yīng)該多睡覺,多睡覺才能長高。
他們倆信了這話,不忍心讓玉扶一直這麼矮下去,每次都很老實地去外頭邊喝茶邊等。
今日也是如此,顧相正要往外走,忽聽見後廊上有什麼鬼鬼祟祟的動靜。
他眉頭一蹙,想到顧懷疆叮囑過近來行事要小心,有人在暗中盯著顧侯府等語,頓時血氣上涌,以爲(wèi)那動靜是賊人發(fā)出的。
他一個轉(zhuǎn)身大步踏入內(nèi)室,玉扶正對鏡梳妝,見狀一愣,顧相已經(jīng)飛起一腳朝後窗踹去!
“大膽賊人,哪裡逃!”
整個窗框被踢得粉碎,只見顧相、顧宜兩道身影一前一後飛出窗外,又聽到噗通一聲,像是有人落水的聲音。
如果賊人躲在後廊窗外,極有可能被顧相一腳踹下去了,落到了山泉水之中。
“你們在屋裡保護(hù)小姐,都別出去!”
李大娘聽見動靜,招呼著院外的小廝就衝到了後廊上,發(fā)現(xiàn)顧相和顧宜兩個愣愣地站在那裡。
“五公子六公子,賊人呢?”
賊人?
顧相一臉闖禍了的表情,伸出手來指著底下的山泉,只見一身華服的女子正在水裡掙扎,頭髮散亂地披在臉上,十分狼狽。
那不是蘇雲(yún)煙嗎?
“表小姐,您沒事吧?快,快下去救表小姐!”
李大娘忙把小廝都招呼到底下去,蘇雲(yún)煙一面掙扎,一面大喊,“顧宜,你這個混蛋,我饒不了你!”
顧宜愣了愣,看向顧相。
明明把她踢下水的是顧相,她爲(wèi)什麼要罵自己?
忘了,這個男人婆分不清她和顧相誰是誰。
顧宜正要開口反駁的時候,只見顧相學(xué)著他平時的口氣,朝蘇雲(yún)煙喊道:“踢的就是你這個男人婆,誰讓你在玉扶這裡鬼鬼祟祟的?來打我呀男人婆!”
說罷飛快地跑了,只剩下顧宜在原地傻愣著。
“你!”
蘇雲(yún)煙看著“顧宜”逃跑的背影,氣得一拳打在水裡,濺起了一陣水花。
顧宜見勢不好,連忙解釋,“喂,男人婆,我在這裡!那個是顧相,是顧相踢的你!”
蘇雲(yún)煙瞥了他一眼,不耐煩又委屈道:“顧相,你別想替那個病秧子頂罪,我知道一定是他踢的我!我這就去告訴舅舅,嗚嗚嗚……”
得,這下解釋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