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軲轆軲轆”走了好久,肖傾雲(yún)看著它離皇宮越來越遠,行到一處幽靜的小巷時,才掃開自己身上掩蓋的東西,一股腦從馬車上躍了下來,然後幾個健步就衝到駕車人身旁,在那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伸手將他給定住,馬車也順勢停了下來。
做完這些後,肖傾雲(yún)纔不急不緩地走到裝皇甫離瑤的米缸前,掀開蓋子,然後敲了敲:“公主,可以出來了。”
回答他的是皇甫離瑤有些氣憤卻又夾雜著無奈的低語:“我也想出來,可是好像被……卡住了。”
“……”
聞言,肖傾雲(yún)狹長迷離的丹鳳眼中全是無語,最後繞著缸來回踱了幾步,然後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將她連人帶缸整個都搬下馬車。
“喂,肖傾雲(yún),你要幹什麼?”還待在缸中動彈不得的皇甫離瑤一時間只覺得天旋地轉(zhuǎn),卻又不知道外面到底是在幹什麼,不由得喊叫出聲。
“還能幹什麼,當然是砸缸將你撈出來。”肖傾雲(yún)的話音剛落,皇甫離瑤就覺得原本天旋地轉(zhuǎn)的方向變了,變成直直地往下墜。還沒等她尖叫出聲,那缸就穩(wěn)穩(wěn)地摔到地上,藉助肖傾雲(yún)的內(nèi)力,碎成了多片,落了一地,而她本人,卻沒有因爲那碎片損傷分毫。
“既然出來了,咱們就快點走吧,說不定下一刻皇宮中的那些人就追過來了。”肖傾雲(yún)向仍舊保持著蜷縮姿勢的皇甫離瑤伸出了手,打算帶著她一起往麒麟國城門口跑。
得速戰(zhàn)速決才行!畢竟是在麒麟國境內(nèi),越拖得久,危險就越大。
所以,當皇甫離瑤的小手在搭上他手的一瞬間,肖傾雲(yún)就借勢一拉,將她整個人摟住,腳下一點,人就瞬間越出幾米開外。街道上行走的百姓卻也只能瞥見一道暗紅色的影子在自己身邊一閃而過,再要認真看去,就不見了蹤影。
這一切的場景完美,只要在途中不出什麼岔子,不過一注香的時間,他們就能到達城門口。
不過……
“公主,你身上的大米的味道可真重。”某人邊走還不忘吐槽皇甫離瑤身上在米缸裡待了一夜的味道。
可是這句話,不但沒有打擊皇甫離瑤,反倒在得到一個大大白眼的同時,讓他意識到某人掐人的技術(shù)又上升了一個等級。
這小丫頭,下手越來越?jīng)]有輕重了,他的腰,估計要青紫一片了。
兩人就這樣,沒有半分耽誤地向著城門口而去,直到懷中的小人兒突然間像發(fā)現(xiàn)了什麼一樣,大叫了一聲:“南宮,是南宮。”時,他急促的步伐才停了下來,定在原地。
剛一站穩(wěn),皇甫離瑤便一把掙脫他的手,向著一個方向跑過去,而那個方向的盡頭,是一抹熟悉的身影,白衣如雪,衣袂飄飄,俊朗的臉上表情還是依舊那樣淡然和煦。
肖傾雲(yún)不知道自己見到南宮亦悠平安無事地站在這裡時,自己心裡到底是什麼樣的情緒。
明明對他安然歸來有些寬
慰和高興,卻又在皇甫離瑤急不可耐向著他跑出的瞬間萌生出一種“若他就這樣回不來了多好”的想法。
他知道這種想法很卑鄙,可他還是控制不住會這樣想。
“呵……”肖傾雲(yún)輕笑了一聲,帶了點自嘲的意味。果然是在公主府中待的時間太長,沒有與外界接觸,自己竟然也這般小家子氣了。
他定了定神,隱去自己剛剛浮現(xiàn)出的情緒,直到臉上的表情又恢復成之前的輕佻後,才緩緩地向著南宮亦悠走了過去。
“南宮神醫(yī)能說說你到底是怎麼以一敵百,突破重圍的麼?”肖傾雲(yún)的語氣只有好奇,卻絕對沒有半分調(diào)侃的意味。
“僅憑我一人之力,那麼多人,自然逃不了。之所以能逃過一劫,自然是多虧了貴人相助。”南宮亦悠語氣淡淡的,一句話就將之一筆帶過,儘管對他來說,這個“一劫”,風險異常。
“貴人?”肖傾雲(yún)挑了挑眉,語氣中的好奇成分比之前的更重:“不知神醫(yī)說的這個貴人是誰?是不是該向我們引薦一下。”
“自然。”南宮亦悠笑了笑,然後將目光轉(zhuǎn)向身後客棧的二樓位置:“那位貴人,就在樓上,你們……”自己去看吧。
只是,最後的幾個字還沒有說完,他原本說著話的聲音就停了下來,目光有一瞬間的凝固。
這,這,這,司徒瑾明明剛剛還在二樓與自己一起喝茶來著,直到他看見了皇甫離瑤後才從二樓下來,怎麼就他離開的一瞬間,那人就憑空不見了蹤影?
想到了皇甫離瑤和他二人的恩恩怨怨,南宮亦悠澄澈的眸子瞇了瞇,馬上就想明白過來司徒瑾爲什麼會選擇在這一瞬間離開了。
“就在樓上?南宮,你在開玩笑吧,樓上哪裡有人?”皇甫離瑤拿手擋住頭上的陽光,儘量將自己的腳踮得更好些之後,向著樓上望過去。可是,除了桌子,哪裡有其他的人影子?更不用談什麼貴人了。
“那貴人提前走了。”南宮亦悠儘量將這事輕描淡寫過去,只一句話就轉(zhuǎn)移了話題:“昨晚就聽到了皇宮中的動靜,所以在下就一直在這條必經(jīng)之路上等著你們。餘下的事情都已經(jīng)安排好了,既然到齊了,那咱們就趕快出城吧。畢竟,這麒麟國也不是個安分之地。”
“好好好,那咱們就快走吧。”皇甫離瑤將自己的腦袋點得飛快,然後推了推落後一步的肖傾雲(yún):“快走快走。”
看著一紅一白的兩個人都動身向前走去,皇甫離瑤擡起頭,又再次看了一眼剛剛南宮亦悠說的那個“貴人”所在的位置後,才收回目光,向著前面的兩人追了過去。
不知道爲什麼,她總有一種感覺,覺得這個南宮亦悠所謂的“貴人”,一定是自己熟悉的。只是爲什麼會不告而別,她雖覺得奇怪卻也沒打算深究。
直到那三個人的身影越走越遠,隱進一條巷道,進了他和南宮亦悠事先就準備好的商販馬車中後,司徒瑾才從剛剛客棧的二
樓珠簾後走了出來,目送著僞裝成商人的一行人越走越遠,直至出了城門,消失不見。
他從崇封馬不停蹄的趕來,甚至放棄了那個可以得到皇甫離卿消息的機會,不就是爲了過來看皇甫離瑤一眼,知道她體內(nèi)的毒如何了嗎?可是,在那時,卻還是轉(zhuǎn)身隱了起來。
原來到了最後一刻,他也還是會膽怯的。想見到她,卻又怕見到她,他怕這般正大光明的見到她後,自己恐怕就真的會萬劫不復了,之前所做的一切,全部都前功盡棄。
所以,他就這樣遠遠地看著他們就好,知道她無事,他亦心安。
想到這裡,他薄涼的脣下意識地抿了抿,從袖口中拿出一錠銀子放在桌上,然後暗黑色的衣襬一翻,下一刻,人就已經(jīng)從二樓穩(wěn)穩(wěn)地落在了地上,向著城門外走去。
即便不能露面,但他一定要保證皇甫離瑤能平平安安地回到公主府。
麒麟國皇宮中。
“皇上,齊王求見。”福祿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躬身向前,看著坐在桌前沉思的楚鈺,道。
自家皇上自從那天晚上說宮中有刺客卻沒有找到後,神色就變得陰沉了許多。他就怕自己哪裡做的不對而受了牽連,所以這段時間都謹言慎行的。
“齊王?”楚鈺放下手中的奏摺,擡起頭:“他來幹什麼?”
“奴才不知,齊王殿下只說,說有事情要與皇上您商量。”
“請他進來吧。”楚鈺說著,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走到殿中央,拿起桌上的茶輕輕抿了一口。
剛將口中的茶嚥下去,門外等待著的齊王楚垣就走了進來。他一身暗紫色的錦緞華服,隨著他走動的步伐而搖曳著。直到走到楚鈺跟前,才微微俯了俯身子,行了一禮:“皇上。”
“平身。”楚鈺將手中的茶放下來,然後身後扶起他:“你突然來找朕,可是有什麼事情?”
“沒有。我只是聽說昨日夜裡宮裡出現(xiàn)了刺客,所以特意過來看看皇兄而已。”他說到這裡,突然間頓了頓,然後才接著道:“不知皇兄說的刺客身份調(diào)查清楚了沒有?”
“調(diào)查?”楚鈺微嗤了一聲:“這還用調(diào)查麼?朕說的刺客,就是剛進麒麟國就被你的人圍剿了一番的崇封國長公主皇甫離瑤,也不知爲什麼她會進了朕這皇宮。皇弟想說什麼就直說吧,你我兄弟一場,不必這般拐彎抹角。”
“哈哈,跟皇兄說話就是痛快。”楚垣笑了一聲,然後在下一刻就收斂了這笑:“我想知道,這長公主現(xiàn)在到底在哪裡?”
“哦?”楚鈺挑了挑眉,看向楚垣的眼神有些嚴肅:“你是覺得,朕將這長公主給藏起來了?”
如果說他原來還只是懷疑的話,那麼現(xiàn)在就是越來越肯定,這崇封國的那位長公主身上,肯定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否則,自家這個皇弟,不會如此這般急不可耐地跑過來問他要人了。
只是……這秘密到底是什麼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