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如當頭棒喝一般讓周子瀟呆立原地,眼角流淌出淚水來。
她柔美的嘴角綻出一個苦澀的笑容,聲音已經有些沙啞,“原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因爲惦記你和叔叔的家產,原來在你們的眼裡,我就是這樣的人,是嗎?”
周父周母聽了這話,並沒有理會她,看得出,他們的心裡也很難過,但是他們爲什麼要這麼做?
他們難道會因爲周陽的託夢,夢中的一個心願而將小月當成自己的女兒,對關切呵護周陽和自己的周子瀟,一點也不領情,反而認爲她是在騙取信任與家產嗎?
我冥冥中覺得,他們應該不是這樣的人,至少作爲商人來講,他們不會是這樣不分青紅皁白,拱手將家業送給他人的。
“子瀟!”
頭兒抓住周子瀟的手,向後退了幾步,將她抱在懷裡,冷聲對周父周母說道,“何故出手傷人?我念著二位是子瀟和周陽的父母,才禮待有加,如果兩位前輩不尊重我們,那麼嶽靈也不會客氣!”
周父周母置若罔聞,只是在一邊對著小月噓寒問暖。
反倒是小月,像是站在周父周母一邊,聽了頭兒的話,自然而然認爲頭兒這麼說就是在打她的臉,斜睨了頭兒一眼,用嘲諷的口吻挖苦道,“白先生還真是英雄救美,就是不知道你同時對我這兩位親切的姐姐好,她們難道不會吃醋麼?”
“你說什麼?”
頭兒周身散發出一種可怕的氣息,狹長的眸子中迸射出寒光,將小月凍凝在原地。
“呵呵……”
小月被那可怕的氣場嚇到,原地尷尬的笑笑,然後就躲進了周父周母的背後,並不準備與我們對峙。
周父周母將行李簡單的收拾好,便離開了警局。
周陽的屍身連同他們在車上一併離開了。不知道小月見到昨日還關切呵護自己的男友此時冷冰冰駭人的模樣會不會讓小月生出幾分內疚來?
人以走遠,我有些不忍,走到呆立著的周子瀟身邊,“子瀟,叔叔阿姨應該是悲傷過度,這才做出這樣的決定,你不要太難過了。”
“給他們一點時間,他們應該知道如何選擇的。相信他們。”
周子瀟還從剛剛的震驚中沒有晃過神來,聽了我的話,愣了好一會說道,“我怎麼相信……你看看我叔叔那癡狂的樣子,看著小月的模樣哪裡把她當做什麼義女,分明就是看著死而復生的周陽……”
我搖搖頭,“這怎麼可能……”
他們怎麼會把小月當成周陽呢?周陽昨夜剛剛與他們在夢中相見,唯一的解釋就是周陽說了些什麼我們無法理解的話,讓周父周母不得已接受,想要完成兒子最後一個心願罷了。
恐怕這最後的心願,還是要保護小月,這才讓周父周母做出我們無法理解的舉動。
也許周陽對小月的愛,與周陽父母對自己兒子的思念是我們所無法想象的。
深厚到無法想象的感情化作無法理解的舉動,我們除了一聲嘆息,卻也幫不得什麼忙。
“子瀟,我會陪在你身邊,沒事的。”
在周子瀟萬般難過的情況下,頭兒說出這樣的話已經讓周子瀟很暖心了。
她一雙眼睛通紅,臉頰上還有這剛剛周母留下的掌痕,模樣憔悴不堪,直教人心疼。
“頭兒,帶子瀟去休息吧。”
頭兒點點頭,場間只留下了我和白諦。
白諦在事情從始至終就沒有發表過什麼言論,此時見人都走光了,亦是沉默著不說話。
我腦子裡亂糟糟的,實在不知道說些什麼好。就這樣陪在白諦身邊,準備坐下一班的車回到H市。
“周父周母有問題。”
白諦冷不丁的冒出這句話,險些嚇我一跳。
我渾渾噩噩的問道,“怎麼了?”
其實白諦的話我並沒有往心裡去,是有問題,但是是誰的問題?
小月嗎?還是周陽?或者說,有問題的是我們這些旁觀者?
目睹了整件事情的經過,卻只能置身事外……
白諦嘆了口氣,“算了,終究與我們無關,不去想了。”
他忽的捂住我的耳朵,“古純,閉上眼睛,不要想這些讓你煩心的事兒……”
我如他所說閉上了眼睛,隨著他附在我耳側的雙手流溢出來的青光,青光源源不斷的涌入我的耳朵……就像是一股溫泉平復了火山燥熱難耐的山口,一下子填補了乾涸的水窪,所有的燥熱都變得清涼,而沁人心脾……
我緩了緩,眷戀著這種異常舒適的清涼。再睜開眼睛是,雙眼已經寧靜了許多。
“哆啦A諦,”我看著白諦,忽然對他說道。
“什麼?”白諦納悶的看著我。
“沒什麼。”心情平復下來,漸漸變得沒那麼煩悶,“你總會在我難過失落的時候給予我力量,就像是百變小櫻!”
這個詞也不準確,白諦應該也不知道,我想了想,“就是……百寶箱!知道嗎?”
白諦好笑的看著我,“我倒是知道阿拉丁神燈!”
我大樂,“對對對,你就像燈神!”
白諦捏了捏我的鼻子,笑道,“你這小腦袋裡都裝了些什麼,怎麼都是稀奇古怪,我聽不懂的呢?”
我得意的笑笑,“人類的世界複雜著呢,你呀,多學著點吧!”
當天晚上我們回到了H市,按照計劃,明天就應該下班,而白諦卻抱住我,在我的脖頸出深吸了一口氣,“請一天假吧,好好休息休息,你很疲憊。”
“恩,”我的確有些困頓,四肢都覺得疲乏不堪。倒不是因爲昨日的湖山之行,而是……
我嘆了口氣,轉身撲到柔軟的大牀上,在上面愜意的蹭來蹭去,“還是家裡好啊……”
說完這句話沒多久我便睡著了,久違的大牀與家裡帶給我的安全感讓我分外舒適,這幾天來不斷的衝擊似乎緩解了不少。
一夜無夢,睡到天亮。
醒來時與白諦吃了早飯,便準備在家裡窩一天,好好放鬆休息一下,沒過多久卻接到了小月的電話。
我看著手機上的來電號碼,心裡有一百個不情願與小
月通話。
現在的小月只能用心術不正,忘恩負義這八個字來形容在合適不過。
無論站在什麼角度,小月的人品都深值得我們懷疑,但這對她如今順風順水的生活沒有絲毫影響。
我打定心思,不準備在於小月有什麼糾葛,便放下了電話。
誰知那邊竟然抱定了不通不罷手的想法,鈴聲足足持續了七八分鐘,我不得不接起來,硬著頭皮與小月對話。
“表姐,怎麼纔來接電話?”
小月那邊的聲音有些小心翼翼的,並沒有我想象中的盛氣凌人。
“哦,我剛剛沒聽見。”我慢吞吞的回答道,不知道小月又要耍什麼陰謀詭計。
“表姐你今天有時間嗎?”
“幹嘛?”我打起了精神,生怕小月又要跟我耍花招。
“沒什麼事,就是……就是想你了。”
鬼都聽得出來,她這之中肯定有貓膩,說不定又設了什麼陷阱等我跳進去呢。
我哼了一聲,懶洋洋的說道,“沒有,我今天要和白諦做別的事情,你有什麼事兒嗎?”
小月那邊沉默了良久,說道,“表姐,我現在在周家,昨天和爸爸媽媽回來之後,說起了你。”
簡直比吃一百個蒼蠅都要噁心,我忍住反胃的感覺,想著小月怎麼將爸爸媽媽這四個字說的這麼自然親切?難道她真的一點尊嚴都不要了嗎?
“然後呢?”
我平息一口氣問道。
“爸爸媽媽知道那天是誤會你了,所以想要見見你。”
我聽了小月的話有些奇怪,“見我幹嘛?”
“爸爸媽媽說過幾天要舉行一個認女儀式,所以想要邀請一些外人之類的吧……”
小月猶疑著回答,“表姐,不知道你有沒有時間?”
我在電話這邊安靜了幾秒,答道,“沒……”
“古小姐嗎?”
電話那邊忽然換了聲音,“我是周陽的母親。”
“哦哦,阿姨你好。”
我連忙招呼道,“阿姨身體還好嗎?”
周母在那邊的聲音聽起來底氣很足,似乎精神狀態不錯,“很好,謝謝古小姐的關心。”
“沒什麼沒什麼應該的。”
“古小姐今天來家裡吃頓便飯吧,與我和周陽的爸爸聊聊天,”周母的聲音輕柔柔的,就像晚風拂掠心尖,不過我卻感覺很不自然。
“那個,我……”
我絞盡腦汁,想著說一個什麼委婉適當的藉口推掉周母的邀請,周母似乎聽出我的猶豫,在那邊輕聲說道,“古小姐見諒我的這個不情之請,我們只是思念兒子過度,想要找一個周陽生前的朋友說說話,祭拜他一下,僅此而已。”
我聽了這話心中某一塊地方像被擊中了似的,怎麼也說不出那些想好的藉口,撓了撓腦袋,只好對著電話那邊說道,“那好吧……我去就是。”
周母有些驚喜的聲音從電話那邊傳過來,“謝謝古小姐!”
周母報了地址,我便答應著記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