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世，是我遲了。”白諦微微低沉的嗓音帶著愧意，“那時候見到你，你並不知道我是誰。”
“你被那三個人抓在手裡，滿眼茫然。就像一頭被驚嚇的小鹿。”
“滿是對你的心疼，所以我不管不顧的跑了過去。哪怕那三個人會讓我灰飛煙滅，哪怕設下了一個天大的陷阱，我只要把你救出來，比什麼都好。”
“後來呢？”我從未問過白諦，第二世的他，在被鎮封之後，我去了哪裡。
“中間發生了什麼事情我不清楚，”白諦歪頭笑，“但總之，最後還是去轉世投胎了。”
“我想，冥冥之中我對你還是有記憶的。”我俏皮一笑，“第二世的我，即便對你沒有之前的記憶，但一定對你一見鍾情。”
“那爲什麼這一世你沒有對我一見鍾情？”白諦疑惑的問道。
“你還好意思說？”我冷哼了一聲，“這一世你上來就把人家給……哼哼！”
白諦恍然大悟，“要不是那一晚，我們的孩子還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出現在這個世界。”
“可人家怕啊，別說一見鍾情了，後來又見了好多面，我也沒有喜歡你啊。”
“可我對你的愛卻從未改變。”白諦懲罰似的咬住我的嘴巴，“好在牽住了你的手，以後再也不會弄丟。”
“傻瓜，”我嘆息一聲，將腦袋埋的更低，“越簡單的事情與不簡單，所以，我寧願相信你。”
“你這是同意我去仙揚鎮了？”白諦身體一僵，呼吸急促起來。
“我能攔住你麼？”我苦苦一笑，“既然沒有辦法，還不如打開心結，把這當成一件小事，也不會讓你那麼緊張。”
“古純，”白諦聲音意外的有些顫抖，“謝謝你……”
*****
“白諦，奇詭是什麼來頭啊？”
在A城的小茶樓裡，我和白諦飲茶聽戲，間隔的時候忽然想到那個奇詭，他的渾身上下每一處都令我好奇。
“他本名棋鬼，當初爲人的時候就因爲下棋而誤事，被陰司減了命數。”白諦嘴角含笑，“後來在陰司，還是沉迷下棋，永無轉生機會。”
“這麼嚴重？”我咂咂舌，“那他棋藝一定很高潮啦？”
白諦促狹的看了我一眼，“如果一個人在某一方面的造詣很高，恐怕是不會成癮的。”
我瞭然的長長哦了一聲，“原來如此……不過，看他的樣子還真不想一個玩忽職守的人，從前竟然那麼不靠譜。”
“他在陰司已經當差數百上千年，難道吃的虧，捱過的教訓還不夠麼？”白諦慢條斯理的喝著熱茶，“不過，奇詭當年下棋成癮，倒也是有原因的。”
我想了想，說道，“什麼原因？不會是……與情有關吧？”
“倒還真叫你猜到了，”白諦放下茶杯，氤氳的白氣掀起泛黃的回憶，“當年他尚爲人的時候，曾經有一個喜歡的姑娘。這姑娘從小長在棋社，棋藝精湛，天下無匹。”
“這姑娘發了話，誰要是能在棋藝上贏過她
，她就嫁給誰。”
“可憐著奇詭，就信以爲真，沒日沒夜的在棋藝上下苦功夫，廢寢忘食。甚至這姑娘來勸說也無動於衷。”
“那姑娘知道是自己的原因，讓奇詭沉迷在棋術之中無法自拔，很便愧疚的陪伴在奇詭身邊。”
“兩個人就這麼對坐著，直到某一天，有人來打奇詭和這姑娘的身邊，發現這姑娘已經死了。”
“可奇詭似乎已經癲狂，一點也不在乎姑娘的情況。”
白諦嘆了口氣，“那姑娘死前的一刻發生了什麼誰也不知道。但是，恐怕那姑娘死的時候，就是奇詭的心隨著一併而去的時候。”
“奇詭也是個多情人，只可惜……”
我嘆了一口氣，只可惜他的情路是被自己斬斷的。
“我和奇詭下棋的時候，奇詭曾經告訴過我，他今生今世，最大的願望就是在棋藝上出一番成績，以此慰藉那個姑娘。”
“但那個姑娘應該恨死棋子了吧，”我搖頭，“那姑娘寧願陪在奇詭身邊，就證明她的心裡也是有奇詭的位置的，只是……他們傾訴愛意的方式太婉轉了些，也太牽強了。”
“那個時候我就發誓，如果我再次遇到你，一定不會像前世那樣浪費時間。”白諦意味深長的看著我，“一定要先**，在戀愛！”
我愣了幾秒之後睜大了眼睛，合著白諦在套路！
我氣憤不已，“白諦，別爲自己狡辯，你這個色魔！”
白諦哈哈一笑，樂不可支，“你這個傻子，居然最後才聽出來我要講的是什麼意思。”
“一點都不真誠，”我氣鼓鼓的瞪了他一眼，“騙子！”
“但我說的都是真的啊，”他一本正經的坐在我的身邊，揉揉我的頭髮，“地府有公法，有高官，所以呢，”
他心情看似很好，眼中滿是憧憬，“提前要告訴你，奇詭他們在幾十年之後會成爲我們的同伴。”
“太遙遠啦。”我感嘆一聲，“但聽起來的感覺卻很不錯。”
“真的？”他含笑彎眼，“相信我的話，總是沒錯的。”
第二天一早的時候，我和白諦去了超市採購。
超市裡人不多，有些冷清，但正適合我與白諦的初衷。
採購一些零食水果，我們慢悠悠的在超市裡面閒逛，頗有菜市場的感覺。
或許我們本身就應該是一對平凡的夫婦，卻無端在前幾世守著這樣的磨難，彼此在艱苦之中依偎著，珍惜著少的可憐的時間與幸福。
很久沒有感受到買菜的氣氛，我拉著白諦，就走到一塊魚攤之前。
看著水中的魚兒，我指指那個，又指指這個。
“想選哪一條？”白諦溫聲問道。
“這個吧，”我指著裡面想對小一點的，嚥了咽口水，“它的肉應該很好吃。”
“那就這一條。”白諦直起身子，選好了魚。
選魚的大叔身邊帶著一個年級十五六歲的女孩兒，正坐在那裡安靜的寫作業。
看到我們選了這條魚，原本專注的雙眼驀地擡了起來。
“這條魚在哭。”
她輕聲說。
“呃……”我一愣，看著她，繼而含笑說道。“它很快就不會哭了。”
小姑娘盯了我一會兒，“爲什麼？”
“因爲魚只有七秒鐘的記憶呀。”我笑道，向著白諦揚了揚腦袋。
“它會的。”小姑娘有些惋惜，“因爲這是與生死有關的事兒，它只會記得這個。”
“好了桃桃！”大叔在片刻後就將魚放到了砧板上，“又說胡話了，趕緊寫作業！”
“可是……”小姑娘有些不甘心，扁著嘴巴，“這條魚可不可以過一陣子在吃？”
那大叔有些不耐煩，“桃桃，寫你的作業，顧客已經付了錢，你不要搗亂！”
“沒事兒！”我溫聲制止那大叔，“爲什麼要過一段時間？”
“因爲它肚子裡有好多小魚。”小姑娘認真的看著我，“大姐姐，你們過一陣子來吃他，他就不會哭了。”
在一旁沉默了很久的白諦忽然開口，“你能聽得懂它說話？”
“我不懂，”小姑娘誠實的搖頭，“我只是知道它爲什麼悲傷而已。”
“那好吧，這條魚……我們先不要了，就放在這裡，等它將寶寶下了之後在來取，可以麼？”
我笑著對那小姑娘說道。
“可以可以！”小姑娘沒想到我們會這麼好說話，興奮的點著頭，眼中滿是驚喜的目光。
離開了那魚攤沒多遠，我和白諦在一處逛著，說剛剛這個女孩兒的事情。
“魚是怎麼傳達自己的悲傷的呢？”我有些搞不懂，“難道真的是靠眼淚嗎？”
“這個世界上，本來就有這許多無法解釋的現象，魚……自然有自己的表達方式。”
“那個小姑娘也是不能解釋的現象之一，這也算聽得懂動物的語言了吧。”
“差不多吧，”白諦出聲笑道，“我想，這其中的原理應該與人偶爾能夠看到鬼差不多。”
“總是因爲自身發生了某種變化，所以磁場不同。就像是你剛剛懷孕的時候，不是也能看到楚天佑麼？”
“可能看到的鬼，只有楚天佑一個啊，”我摸著腦袋納悶，“剩下的那些在那裡？”
“自然是與你的氣場不和，有些不能相見，有的駭懼青銅戒指的威力，還有的，則是那你經過的那片區域，壓根沒有罷了。”
“其實，鬼魂的數量不少，因爲我們看不見，所以會有人否定他們的存在。”
“這並沒有什麼不能理解的。人類會有畏懼那些東西的，也有好奇那些東西的。對於害怕的人，鬼很少會主動去招惹，而對於好奇的，他們倒是希望能夠了解了解。”
“你知道的倒是不少，”我笑著搖頭，“不過，你看我身邊的人，幾乎都被鬼包圍了吧？”
古川，小鹿，小容，這是我知道的，還有不知道的呢……
“清清的男朋友也是。”白諦忽然出口，冷不丁的冒出這麼個人。
“清清的也會？”我驚訝極了，“可是她的男朋友是聯誼會上認識的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