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顧不得看祁然現(xiàn)在是什麼樣的表情,低下頭,扒拉著碗裡的飯。
這時候桌上大多是人已經(jīng)放下了筷子,酒足飯飽了。
場間安靜極了,我偷偷瞄了一眼全場,只有剛剛那個讓我添飯的愣頭青與我一齊埋頭吃著米飯。
愣頭青已經(jīng)不知道是第幾碗了,一邊吃著飯,一邊打著嗝。
吃一口,嗝一個,吃一口,嗝一個。
“哈哈哈哈哈哈……”我終於忍不住了,放下飯碗指著愣頭青大聲笑出來,“撐成這樣還吃呢,祁先生,你的兄弟跟著你都吃不飽啊,哈哈哈哈……”
包廂裡升起一種古怪的氣氛,我的笑聲漸漸淡澀,乾笑兩聲,對著那愣頭青說道:“兄弟,吃飽了嗎,不夠再給你添一碗?”
那愣頭青意猶未盡的抹抹嘴脣,“不用了大姐,這回吃飽了。嗝!”
這回我無論如何都笑不出來,生怕一個不注意,這些人就把我按在桌上劈頭蓋臉一通打……
我訕訕的看著祁然,解釋道:“祁先生別在意,我的意思是……您主意讓手下兄弟保持身材,這樣才配的上跟你出行不是?”
祁然不作聲,坐在那裡,一雙眼睛幽深起來。
我有些忐忑,這男人心眼也太小了吧?也沒說什麼,就這麼給他得罪了?
我咬咬嘴脣,說道:“祁先生,不好意思,剛剛我……有些失態(tài),有什麼得罪的地方,還請您見諒。”
場間安靜極了,我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如果他下一秒拍屁股走人怎麼辦,我的方案……我的合作……我成功的第一步……都要泡湯了嗎……
我不安的等著祁然的下一步動作,卻看到他下一秒將就酒杯推到他自己面前,我正不明他是什麼意思,就聽他淡漠而玩味的聲音說道:“如果真的有愧意,就幹了這瓶吧”
那小小的酒杯被移開,放在我面前的,是那瓶藍(lán)色的酒瓶。
我清晰的看到那瓶子的度數(shù)是45度。
呵呵,呵呵。
號稱啤酒一杯倒的我,會不會在開塞子的一瞬間就醉了?
我嚥了口唾沫,指了指杯子,小心翼翼的問道:“祁先生,我還是喝一杯就好了……”
“哎,”祁然將我想要拿回去的酒杯移到了我觸不到的地方,惡趣味的看著我,道:“別不好意思,我看的出古小姐的酒量一定很好,一瓶對你來說應(yīng)該不算什麼。”
這人絕對沒安好心!怎麼這麼難纏啊!
我的心裡幾欲抓狂,面上不得不冷靜的說道:“祁先生,我想你誤會了,我剛纔的意思沒有對您不敬,只是小小的開個玩笑。”
祁然好整以暇的勾起脣角,“不管你的原因是什麼,今天這瓶酒你都應(yīng)該幹了,不是麼?”
我的雙手已經(jīng)寒冷冰涼,我並不知道他爲(wèi)什麼非要逼我喝酒,可眼下,恐怕我不按照他說的做,那麼今天的合作必定談不妥了。
我絕望的攥住藍(lán)色的瓶身,苦笑道:“祁先生,我的酒量也許沒有你想象中好。如果一會兒做出什麼驚人的舉動,您別見怪。”
祁然點點頭,沒有說話。
我看的出他必定要我喝下這瓶才肯罷休,當(dāng)下也不再躲閃,冰冷的瓶口觸碰到我的一刻,我不禁打了個哆嗦。
苦澀而辛辣的液體順著喉嚨涌入腹中,頭頂?shù)奶旎ò澹谉霟羲坪蹼x我越來越近,又越來越遠(yuǎn)。
好刺眼……光呢……怎麼什麼都看不見了……
身邊人說了些什麼我已經(jīng)聽不見了,烈酒緩緩涌入我的喉嚨,我委屈的想著,爲(wèi)什麼會有人喜歡這種難喝的東西?要多難喝多難喝啊……
突然我的臂膀被人撞開,酒瓶被搶了下來。
熟悉的聲音充滿怒氣的吼道“你幹什麼!”
我茫然的睜大眼睛,看著來人怒氣衝衝的樣子。
“頭兒?”我驚喜道:“你來了?你肯見我了?”
頭兒冷冷的看著我,將我的手臂拉的緊緊的,壓抑著怒氣在我耳邊我低聲吼道:“古純,如果今天我不來,你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他狠狠的拽著我的胳膊,“跟我走!”
“我不!”
我勾住桌子腿不肯撒開,“我在工作,要籤合同,你別管我!”
頭兒怒極反笑道:“古純,有你這麼工作的嗎?你難道不知道你喝完酒什麼樣子?少在這裡給我耍酒瘋,丟人現(xiàn)眼回家找白諦去!”
“你走開!”我極力甩開他的禁錮,“我告訴你,我要證明給所有人看,我不憑白諦也能做好這些事情。誰說我一事無成,就是一個廢柴的?我要告訴他們,我古純也是能單獨完成一件事情的!”
頭兒冷冷的看著我,深吸了一口氣,“好,耍酒瘋了是嗎?我陪你。”
他轉(zhuǎn)身面向祁然,“祁先生,,古純身體不好,不能喝酒。我來替她。”
我睜大眼睛,看著他拿過桌子上的酒瓶,看著他咕嘟咕嘟跟喝水似得將那瓶酒飲盡。
“好酒量!”祁然撫掌讚歎道,眼中有幾分欽佩之色。
“祁先生,我們可以談?wù)労献鞯氖虑榱藛幔俊?
我腦子已經(jīng)跟漿糊似得了,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旁邊人又說了些什麼。
但我清晰的知道此行的目的,合作,方案,簽約。
我抱著椅子背,可憐兮兮的看著祁然。
祁然顯然心情不錯,笑瞇瞇的看著我,“古小姐,合作可以。這樣,我這還有一瓶40度的人頭馬,你如果能夠幹了,我不僅可以將今天的這份合同簽下,還可以承諾你,未來五年內(nèi)的代理我都可以承包給你。”
我聽著這無比勾人的條件,忙不迭的點頭道:“喝,喝,什麼酒,快拿來!”
“古純,你瘋了吧!”頭兒狠狠的在我頭頂拍了一下,我痛的眼淚都涌出來了。
“你知不知道酒精中毒是什麼概念,會死人的!”
頭兒在我耳邊破口大罵,可在我聽來確是如蚊子嗡嗡叫一般吵人。
“古小姐,請。”
早有人將那瓶酒啓開,送到祁然的身邊。
祁然向這邊推了推酒瓶,微笑的做了個“
請”的手勢。
我想都沒想,就伸手去抓那瓶酒。
一隻手在半路將酒截了過去,“我來。”
頭兒簡短的說了兩個字,手指將瓶身攥的緊緊的,無血色的骨節(jié)分明的露了出來。
他喉結(jié)上下的起伏著,下巴與脖頸連成流暢的線條。那瓶人頭馬就在幾分鐘的時間內(nèi)被他一飲殆盡,成了空蕩蕩的酒瓶,在桌子上旋浮搖擺著。
“厲害厲害!”
祁然鼓掌叫好,“雖然我的本意是由古純小姐飲用,但白公子自願充當(dāng)護(hù)花使者,我也不計較了。”
頭兒冷冷的看著祁然,“你知道我是誰?”
祁然點點頭,“當(dāng)然……白家的小少爺誰人不知?”
祁然大筆一揮,在合同上簽字自己的名字,站起身,道:“我說到做到,五年內(nèi)貴公司的代理商都將由我承辦。古小姐,白先生,日後相見還請多多指教。”
他目光轉(zhuǎn)向我,意味深長的說道:“有意思的姑娘……如果有緣,我們一定再見。”
此時我的酒意已經(jīng)上來,眼前的事物都是朦朦朧朧的,我有些搞不清發(fā)生了什麼事情,就見到祁然要走,連忙撲向他:“別走,別走!”
頭兒的身子有些踉踉蹌蹌,站不穩(wěn)妥,徒勞的抓向我的身體,卻抓了個空。
我重心不穩(wěn),一個不留神就撲到了祁然的身上。
祁然被我壓在身下,我的手還在亂揮舞著,“沒喝完酒,走什麼啊。”
祁然擺擺手,止住了那些想要過來幫忙的黑衣人,一臉從容的看著我在他的身上手舞足蹈。
不知道這一幕被白諦看見會氣成什麼樣子。
頭兒跌跌撞撞的走到我身邊,憤怒的用盡全身力氣,將我從祁然的身上扒了下來。
“古純,你給我清醒點!”
他毫不留情的捏向我的臉頰,我吃痛捂住自己,一邊胡亂的在身前揮著,生怕他在下毒手。
祁然好整以暇的整理好自己,清聲傳到我耳中,“古純小姐,真的很期待與你下一次見面。”
我頹喪的坐在地上,看著人去房空的包廂,喃喃道:“酒呢……”
頭兒早已癱軟到地面,如一灘爛泥,他掙扎著爬到我的腳邊,“古純,清醒點,白諦馬上就來接你了。”
“白諦?”我的眼睛亮了起來,“白諦!”
就在我喊出口的下一刻,大門應(yīng)聲而開,周身還餘著青光的白諦黑著臉奔到我旁邊,看我傻乎乎的向他笑著,面色總算緩和了些。
他查探向腳邊的頭兒時,神色卻凝重的很。
後來在發(fā)生些什麼,已經(jīng)記不起來了。
隱約進(jìn)了了很多人,將頭兒七手八腳的擡出去,白諦對他們說什麼中毒,酒,什麼的。
等我完全清醒過來時,人已經(jīng)躺在家中的大牀上,被溫暖的被褥蓋的嚴(yán)嚴(yán)實實,牀頭旁還放著一杯溫水,氤氳著騰騰白汽。
我掙扎著想要坐起來,卻發(fā)覺頭痛欲裂,像要炸開一般。
我痛嚶一聲,雙手捂住腦袋,難受極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