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的意思呢?”繁素問她,“你是想如她所願?還是反其道而行?”
“我的意思就是不受他人擺佈。繁錦微笑,“月嬪雖然狂傲,性子在這宮裡也算招人討厭,但是畢竟沒有得罪我的地方……所以,我沒理由落井下石……”
“可是,你不在的時候,皇上確實最寵她啊……”
“若是寵一個殺一個,我還用做其他事情嗎?”繁錦再次笑出聲,“這個世界上講求一報還一報,但並不將求無端生恨。何況月嬪以前有助於我?!?
“我覺得你是在養虎爲患。”繁素皺眉,“月嬪姿色俏麗,難保皇上對她不動心思。而且聽說這玉蕃有魅人之術,這月嬪能迷惑帝君也未不可知……”
繁錦驀然轉身,定定的看向繁素的眼睛,“你是因爲景杞的關係,所以纔想讓我借刀殺人?”
那一聲“景杞”叫的突兀,繁錦也覺得自己太過無禮,竟無意中將帝君的名諱叫了出來??墒撬木s更多的被此時的繁素給吸引了過去,那個她熟悉的姐姐像是經歷了一場雷擊,眼中驀然出現驚懼的光芒,脣角不自然的勾起,“哪兒有。”
有一種感覺在心底如野草生長,繁錦不自覺抓住繁素的胳膊,仍是認真的看著她,“姐,你告訴我,你是不是愛上了他?”這句話幾乎是不假思索而出,但是等待答案的過程卻猶如經歷一場判決,她緊緊盯著她的眼睛。想將她每一分地情緒變化都牢牢記入心裡,“你說實話。”
“沒有。WWW.”繁素反握住她的手,突然笑意綻放,“你以爲你的皇上是什麼人啊,天下女人非得喜歡他一個不可?”
她的心事悄悄落下。竟不自覺偷偷呼了口氣,“那你不讓我插手月嬪的事情,只因爲怕她成爲後患?”
“對?!狈彼攸c頭,“我是怕你引火燒身。”
“不會?!彼瓷?,“且不說我還有腹中胎兒保障安全,在這宮裡不還有你嗎?以前是孤軍奮戰,現在是並肩抗爭了,自然勝算更大一些。”
那一瞬間。她眸中地自信爍爍生輝,竟有一種無法言語的清明。
繁素點頭,話說到這裡,突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便微微行禮,想要離去。繁錦點頭,原本同意她興趣,可是看她的背影行到門檻邊,竟脫口而出,“姐……”
看到她倏然轉頭。困在喉嚨裡的話終究還是說出口,“他……對你好嗎?”
繁素愣了一下,隨即慢慢微笑,“還好?!痹挶M之後。便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那身粉色長袍在陽光的照射下,竟像是被這深紅的宮牆燎原成了火焰,如此鮮明的盛耀於她地眸中,慢慢灼燒所有知覺。
繁素走後不久,繁錦便坐在榻子上冥神苦思,月嬪的事兒她雖然答得輕鬆,可是自己卻知道心裡並沒有那麼十足的把握。說清楚了些。只是因爲她盲目信任景陌,想想景陌那樣子不覺心疼,想幫他一把罷了。
可是看沐嬪那樣子,若不是握到了確切的證據,應該不會敢拿這樣的事情開玩笑。小?說網那月嬪與景陌,到底是在什麼地方出了問題?
她想著這些。腦子愈發混亂。決定親自去找月嬪問問。行至繡房,又看到兩邊看守的侍衛。便又想起已經把沐嬪關到了繡房,雖然她是在行使自己的皇后職權,但好歹她也是後宮一員,理應先告訴景杞一聲。若是就這樣神不知鬼不覺的扣押了,不但會被人說自己濫用私刑,藉機毀壞自己的名譽,反而還會給景陌他們留下“心虛”的名聲。
於是轉身告訴自己身旁地玉梨,“去上元殿。”
到了上元殿的時候,小太監竟是一怔。大概是因爲她久未來過這裡的緣故,愣了兩秒才反應過來。後來便是說景杞不在,尚在定乾殿中議政呢。
她嗯了一聲,隨便找了個軟榻坐下,然後吩咐小太監拿出本書翻了翻等著。此時正值正午,太陽十分好,照到身上竟有一種融化血液的溫暖。她將書蓋至眼睛,漸漸地覺得意識模糊,竟不自覺斜在榻子上打起盹來。
美人斜臥,姿勢鬆散慵懶,就連頭上梳好的髮辮也因睡相不好而有了亂蓬的跡象,但她卻睡相甜美,彷彿做了很好的夢一般淺勾脣弧。景杞進門便看到她這副睡相,原本凌厲的氣勢不由得一滯,那原本鬱積在腹中的不滿也在她這樣的恬然中不知不覺的軟化起來。深吸一口氣,他躡手躡腳地走到她的身邊。
蝶翼般的睫毛伴著呼吸微微眨動,白皙的皮膚在陽光的照射下更有了陽光般透明美好的色澤。。Www,。他伸出手指輕觸她地脣角,一滴晶瑩水珠粘於指尖,景杞不由得一聲輕嗤,心中卻突然生起暖意融融地柔和,俯身湊到她脣邊,剛要觸及那粉豔的脣,那一雙眼睛便倏然睜開。觸到他地深情,繁錦滿含嬌羞的猛然坐起。
“哼,讓你還裝睡……”景杞眸中也劃過幾分羞色,但很快便恢復常態。他長腿一邁,坐在她旁邊,拿起茶盞喝了一口水,“今天是怎麼了?跑到朕的寢宮來睡覺?”
“呃……”繁錦仍被剛纔的情境驚得無法回神,吶吶道,“我原本是沒想要睡覺的?!?
“你不想睡覺還能流下口水?”
“我她一向有睡覺流口水的毛病,但這一般只是在睡相不好睡的不舒服的時候纔會現出的糗態,這麼長時間在宮裡錦衣玉食的伺候,還真沒露個這個毛病。不過,她還是將這樣的羞意拋卻到了一邊,很快便想起了今日的真正來由,“我今天是因爲有個事情。”
“什麼?”他頭也不擡,皺眉翻著一旁的冊子。
“我把沐嬪關起來了,在玉鸞殿繡房?!?
“沐嬪?”景杞微微皺眉,“怎麼?”
繁錦看他那樣子,真的像是不知道這一件事一般,便大體向他說了一遍事情過程。當然,是著重講了沐嬪的過分,很少話語說了說月嬪的事情。
景杞聽完,眉頭卻鬆緩幾分,“你覺得呢?”
“不管是不是真的,沐嬪總不應該在事情尚未敲定之前慫恿後宮衆人來大肆渲染此事?!狈卞\深吸一口氣,“而且態度極其惡劣,目無體統,所以我纔將她關進了繡房……”
“哦?!本拌近c頭,語氣竟是淡淡的。
繁錦看他這樣子有些著急,“怎麼?這樣不對嗎?”
“朕沒說不對。”景杞轉頭,“你是後宮之主,這些小事兒自己做主就得了。用不著巴巴的給朕書評?!?
“我只是怕不給你說遭人不服,反而說我借刀殺人……”
“沒那麼嚴重?!彼畔聲鴩@氣,“我只是覺得你好像對月嬪很好,這樣的事情若放在以前,你是不予關注的吧?”
“我……”
“月嬪性子孤傲狂妄,也該有人治治她的脾氣?!本拌酵蝗惠p哼,“我倒是覺得,沐嬪不像是無事生非的人。此事誰是誰非,怕還要有個定論。”
“我知道此事有待調查,我只是看不過去她義正詞嚴指點別人的樣子?!狈卞\被景杞兩句軟綿綿的話說的有些心虛,生怕她猜忌出自己的心思,繼而覺察出景陌和月容的往事,便笑道,“難道你心疼了?只是因爲我把她關起來。”
景杞聽她這樣說,有些無奈的看她一眼,“胡說。對了,和你說一聲,今兒個朝議,朕給陌弟安排了一門親事?!?
繁錦心頭一跳,“親事?”
“嗯?!本澳跋袷窃僬f無關緊要的話題,“護國大將軍楚原的二女兒楚蔻,品貌俱佳,朕已經下了旨意,五日後成婚?!?
“五日後?”繁錦一下子轉身,“那麼快?”
“這全天下的人都覺得慢了,偏你感覺快……”景杞看了她一眼,“你也不看看陌弟現在多大了,哪兒有這個年齡的男子還未成婚的規矩……現在你不知道,外面風言風語有多少,再傳出去,陌弟就連做人都不清白了……”
“可景陌同意嗎?”
“這有什麼不同意的,早晚都要娶妻,何況朕給他選得這門親事又不差,那楚蔻長的極佳,不算配不上他這個陌王爺……”
繁錦只覺得腦子突然糊塗起來,她沒想到竟會有如此變故,一時間只能怔愣。那今天沐嬪所說的和月容糾結不清的男人,難道不是景陌嗎?
“其實這事兒早就定下來的,只是忘了給你說,那陣子朕和你在鬧彆扭,自然沒法說下這話?!本拌絿@氣,看著她怔愣的樣子微皺眉頭,“安繁錦,你如此失魂落魄的樣子,朕會以爲你和景陌有隱情。”
她被他說的一震,反身看他,淺惱道,“說什麼呢,只是覺得很突然罷了?!?
說了一會話繁錦便欲離開,因爲按照景杞的說法,一會兒還要處理些政務,原本是讓她呆在上元殿休息一會兒的,可是繁錦腦子裡盛了些事情,自然是呆不下去,便匆匆離開。
按照原先想的,她除了上元殿便直去月耀閣。景杞突然提及景陌的婚事,看似毫無關係,可是她卻不認爲確實沒有關聯,還有那個沐嬪所說的事情,都急待向月嬪問個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