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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不出是什麼感覺,自從昨夜開始,彷彿突然有一種歡躍自心底騰飛起來。那麼寂暗無日的宮廷生活,好似又突然多了一些樂趣,或者說,自己又有了進行下去的動力。
剛剛放下粥碗,繁錦突然想起蕓楚昨日未到宴席的事情,忙喚過玉梨,“蕓妃娘娘昨日怎麼了?”
“據說是因爲去承昔宮的時候走的急了,不小心摔了一腳……”玉梨一邊收拾著東西一邊不經意的回答,“太醫昨兒個都去了,應該沒什麼事兒?!?
“哦?!狈卞\點點頭,“那咱們也去一趟?!?
玉梨訝然,“您去看她?”
“是啊?!狈卞\低頭整了整自己衣衫上的褶皺,“她好歹是我的宮中姐妹,有了傷自然也該去看看的?!?
其實經過昨晚景杞那麼一說,她原本想和蕓楚打死不相往來的,但在此刻卻真的有了看看她的慾望。
她想知道她看到的她,是不是和他嘴裡的那個可憐女子一樣,如此悲慼傷感。
兜兜轉轉的到了瑾榕殿,守門的太監見她前來,老遠便想直起身子尖利傳報,卻被她一個箭步過去做了噓聲手勢,小太監不得已將到嘴的話又吞回肚子。繁錦滿意的在門口停留了一會兒,“蕓妃娘娘怎麼樣了?”
“娘娘剛醒。”小太監唯唯諾諾的低頭,繁錦哼了一聲,剛要進去,便聽太監更小的一聲迴盪耳邊,“娘娘,皇上也在裡面。”
她欲前行的腳步突然停住,頭腦一瞬間好像變得空白,茫然的不知到底該做些什麼表達心中的感覺。想了一會兒,還是決定踏進去。
她是他的青梅竹馬,亦是他的皇妃,她沒有理由泛起一點酸意,一點理由也沒有。
進了內殿便看見一副夫尊妻閒的景象,繁錦的腳步放的極輕,因此喂粥給蕓楚的景杞並沒有發現身後的動靜。還是蕓楚稍稍擡頭,這纔看到了她,喝粥的動作隨即一停,“皇后娘娘?!?
繁錦應了一聲,隨即向景杞行禮盈然一笑,“臣妾恭祝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景杞回身,脣角立即漾起了一抹笑容,如墨的瞳眸如繁星一般粲然光亮,“皇后來了啊,”隨意用手一揮,示意她起身,卻並不放下手裡的碗。
她依言起身,慢慢的走到他身邊,“蕓妃娘娘好些了嗎?”
“可能是有些外傷,昨晚上竟莫名的高熱起來?!睕]想到竟是景杞代答,繁錦稍微愣了一下,隨即便如往常那樣面含淡然笑意,“是嗎,臣妾也不知道這些,那蕓妃可得好好養著。”
蕓楚輕輕推了推粥碗,示意自己吃不下去。景杞這才放到一邊。繁錦無意中看一眼那粥碗,只喝了半碗不到的樣子,再看蕓楚,蠟黃的臉色,確實一副病態。
“皇后娘娘。”蕓楚擡頭看她,“其實臣妾已經好了許多的,偏偏皇上如此興師動衆,還煮粥來吃。以臣妾的體質,其實過幾天便可以好的?!?
“不是朕大驚小怪?!本拌酵蝗徽酒鹕碜?,俯身將蕓楚頸間的被角掖了掖,“你好好休息,過幾日還有宸王景略的冊妃禮,咱們三個自小情意深厚,你不去怎麼行?”
話說到這裡,蕓楚脣角微勾,劃出一彎虛弱蒼白的微笑,“謹遵聖旨?!?
兩人一道出了瑾榕殿,景杞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不復昨晚的溫存,竟一句話也不說,看到他如此沉默,繁錦也不在說些什麼,道了聲安之後向玉鸞殿走去。
午後的陽光很是明媚,照在人身上有一種溫暖慢慢流淌著的感覺。可是繁錦卻感覺到有一種無法言說的冷,她慢慢的沿著宮牆走,心裡想著景杞的表情,明明是和蕓楚有一種特殊的情感,可是他最後那一句話卻似乎仍有別的意圖,一面陰鬱,一面絢爛,她竟也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分辨這樣的景杞。
彷彿對什麼都很好,卻又留了一塊地方誰也摸不清楚。
她這樣想著,不由得嘆了一口氣,原本輕鬆的心情有了些壓抑的感覺,正要擡頭,眼前卻突然出現了一道宮牆,不由得怔住。
身後的玉梨低聲,“娘娘有心事一般也不讓人打擾的,所以奴婢沒敢吱聲……”
繁錦呆住,“我怎麼到這裡來了?”
“雲繡閣”三個字在太陽底下耀出灼灼金光,像是要將天下所有光芒吸進一般,燦爛的讓人不忍逼視??伤粊砹穗吚C閣一次,且是誤打誤撞的進了這裡,可是今天,怎麼還會無意中到這裡來?
彷彿冥冥之中有一種力量,就這樣促使自己來到了這裡,像是在暗示自己與這兒有什麼約定,壓根無從擺脫。
她看了她雲繡閣,不到祭拜的日子,這兒只能大門緊閉,絲毫看不出記憶裡的那種嫋嫋餘煙的飄渺與寂寥,於是暗歎一聲氣,權當自己多想了,繼續朝前走。
拐過雲繡閣的迴廊便是一片竹園,穿過竹園便直通御花園的西門。繁錦慢慢朝那兒走,正要越過臺階,卻被身後傳來低低的笑聲,她倏的回頭,卻見伊索王子嗒穆爾正倚竹而立,微微卷起的額發上有幾片發黃的竹葉,紫眸微斂,稍稍側頭看向她。
繁錦心想怎麼在哪兒都能遇到這個王子,雖然有些鬱悶,但還是在怔愣之後作出一副笑意,“王子好端端的站在這兒,該不會又是在這宮裡迷路了吧?”
見繁錦微笑,嗒穆爾直身行禮,喚了一句有關繁錦的吉祥話卻不回答她的問題。每次見這王子都沒大有好事,所以繁錦也不想在這裡多呆,欲喚玉梨將王子送回休寢之處,自個兒回玉鸞殿歇著。
沒想到只是剛剛喚起玉梨的名字,嗒穆爾突然擡眸,脣角微勾,盛起一彎淺顯卻戲謔的笑意,“皇后娘娘,請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