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的漁火亭的畫賽當日,李氏和劉氏帶著張家的子女都赴約去,就只剩下張璃一個人在府中。
張璃倒在牀上,極其後悔先前沒有找芷陽拿本言情小說來看。芷陽前段時間開始莫名其妙就再不主動給她話本了,說是沒有了她可不相信,之前跟她在宮中住的時候,可看見她從牀下的箱子裡拿出來過好多。
這姑娘是怎麼回事她不知道,不過今日如此好的機會,若是她真有書可看,還不用藏著掖著怕被人發(fā)現(xiàn),這樣想想確實有些可惜。
翻個身看見小黃花在地上打滾,張璃赫然從牀上坐起來,她想到了前日蕭夙那張畫,當真是將動物的神韻抓得極其到位,她若也能畫畫如此傳神就好了。
於是忽然感覺有些無聊的張璃便以小黃花做模特,畫了許久的畫。
直到得了李氏他們回府的消息後,她才估摸著時間去跟李氏和劉氏請安。
安然坐在椅上的劉氏很柔和地看了她一眼,突然誇獎到:“阿璃也是個聰明的孩子。”
這是什麼意思?張璃茫然地擡頭看了看張瑜,發(fā)現(xiàn)她好像有些臉紅,於是更加莫名其妙地看張珺,對方微笑著以口型示意她待會兒告訴她。
行禮退下之後,張璃和張珺她們一起走出門,拐過一個彎兒後,她就忍不住問道:“大姐姐,今天發(fā)生什麼事了嗎?”
張珺捏了捏她的手,不先回答她,而是轉向一直低著頭的張瑜:“二妹妹,我這姐姐做得真不到位,竟然不知你心裡的想法,真是不貼心呢。”
“大姐,您可別笑話我了!”張瑜的臉都紅到耳根子了,忍不住聲音也大了些。
這樣一來,張璃大概能猜到是什麼事兒了。待張珺一解釋,果然,她那瓶墨水又起作用了。
漁火亭在江峰湖上,周圍一片花團錦簇,景色十分美麗,他們今日便是畫這湖邊的花草風景。如張璃上輩子一般,這瓶香墨水又招來了幾隻蝴蝶,停在張瑜的畫上,看得滿亭子的人瞪大了眼珠,直言今天的優(yōu)勝絕對是張瑜。
不過張瑜的性子本來就真誠善良,當場便告訴大家她畫畫的墨汁是加了煮花水的,是家中小妹一時興起做的小實驗。
雖然是解釋了,但是在場的人在讚歎了一下張璃很有想法之後,更覺得張瑜是個難得的好姑娘,左右對比了一下更是打從心眼裡覺得張瑜的畫是最棒的。
重點在於,當時沈栩主動站出來說,覺得張瑜張姑娘的畫當真是神形兼?zhèn)洌妓嚫叱欠旁趶堣ど砩系难凵瘢斦媸菧厝釤o比。
“大姐,哪有………”聽到這裡,張瑜忍不住又紅著臉抗議。
張璃嘿嘿直樂,拉著張瑜的袖子:“二姐姐,這真是極好的呀。”當初沈栩對她,那絕對是正經(jīng)得很,哪兒來的溫柔可言呢?果然遇到了對的人,就是不一樣。
張瑜羞得不行,但張珺和張璃不放過她一唱一和地開她玩笑,弄得她腳一跺,小步跑走了。
全程,張玥都沒有參與她們一句話,她心裡只有一個想法,幸好張璃今天沒去,不然大出風頭的可就是她了。見張瑜已經(jīng)走了,她也低低地說了聲“告退”就先離開了。
張璃跟張珺又聊了幾句沈栩的事兒,便問起她今日的聚會可有別的什麼趣事。張珺想了想便搖搖頭,隨後有些不確定地開口:“今日安婉也在,可我覺著,她好像對晉尉哥,不似從前那般熱情了。真是被晉尉哥徹底傷心了不成?”
連張珺都看出來了,果然趙安婉心中所屬,已經(jīng)不再是張晉尉而是安麓亭了。
只不過這次想到安麓亭,張璃已經(jīng)不像以前那樣不可抑制地就有滯澀的感覺,如今倒是徹底看開將他當做一個曾經(jīng)的朋友。仔細想想她也覺得,若趙安婉真的無法打動張晉尉的心,和安麓亭在一起也是極其相配的一對,他一定會對她很好的。
既然已經(jīng)順利度過了這一天,且沈栩似乎也對張瑜有些不同的感覺,又過了兩日,張璃便正式向劉氏提出自己身體已經(jīng)好了,也恢復了一切日常活動。
六月底,宮中傳下旨意來,七月六日,皇族及所有大臣,遷往位於京城以北的景城的避暑山莊避暑。
這條旨意,可把朝中所有大臣府中給忙壞了。雖說一直有酷暑難耐時整個朝廷去景城避暑的傳統(tǒng),但是因爲天氣原因,大家已經(jīng)好幾年沒有去過那邊了。如今要拾掇起來,更何況時間還有些緊急,當真讓衆(zhòng)多當家主母們有些焦頭爛額。
對此張璃也很意外,因爲上輩子可完全沒有過避暑一事,整個夏天大家都是在京城度過的。
但是這輩子和先前確實很早就有不同了,比如她避開了一些東西得到了一些東西,比如上輩子可沒有蠡柚縣如此反常的洪災,也沒有安麓亭離開京城去賑災一事,同時更沒有如今年這般的酷暑。
張璃作爲家中最小的姑娘,這些打理行裝的事情當然用不著她操心,自己房中,也有福媽和秋錦幫她收拾東西,所以絲毫沒有受到這個消息的影響,照樣每日吃吃喝喝,享受宮中送來的新鮮瓜果。
七月六日,晴空萬里。
雖然說行李已經(jīng)是極爲精簡,但是到今天,張璃還是被整個張府的陣勢給嚇著了。四輛馬車坐人,三輛馬車裝行李,還有許多隨行的僕從。
張家的四個姑娘坐同一輛車,張珺看出張璃的震驚,有些疑惑:“阿璃,怎麼了?咱們家不是一直如此嗎?”上一次去山莊時張璃也有九歲了,應該是記事了纔對。
“大姐姐,我只是吃驚……這麼短的時間內(nèi)兩位主母竟然打理得分毫不差。”張璃心中一驚,很快反應過來。
張珺敲敲她的額頭:“你可小瞧了這些當家夫人們的能力了。”
辰時四刻,所有車隊都在皇城門口聚集,皇家的車隊排在最前面,漆金的馬車車頂上頂著八角寶塔,車簾子和窗簾皆是上好的祥瑞百錦團花綢布,在陽光下泛著細碎的光彩。
若說這浩浩蕩蕩的車隊,排開也有數(shù)百米了,但是因爲有排列成隊的宮中禁衛(wèi)一路指引保護,前行起來有條不紊,十分整齊。
出了城一路往北走,腳下的大道皆很平穩(wěn),蕭夙趁著這個時間在車上批閱摺子,蕭紹軒本來也想學著王叔的模樣看看書,但是被蕭夙以傷眼睛爲由拒絕了,所以只有默默端坐著,時間一久就有些無聊了。
一路馬不停蹄,到了午間越發(fā)炎熱,帶隊的禁軍統(tǒng)領才找了一片長長的陰涼讓車隊停下來,蕭夙順便吩咐下去衆(zhòng)人都歇息準備進午膳了。
蕭紹軒這才小聲開口:“王叔,讓阿璃姐帶小黃花過來玩可以嗎?”
蕭夙放下手中的摺子揉了揉眼角,心下極其贊同邵軒的提議,喚身邊人去告訴芷陽讓她以自己的名義找人將張璃帶到車隊前面來。
走了一上午有些暈車的張璃得到芷陽公主那邊的傳喚,只好打起精神來抱起最近愈發(fā)胖乎乎的小黃花跟著領路的宮女慢騰騰往隊伍前面過去。
“張姑娘,是陛下想見您和小黃花了,所以命公主將您喚過來的。”走在前面的宮女很負責地跟她解釋。
原來是蕭紹軒那孩子,恐怕只是想見小黃花吧,張璃默默在心中腹誹,然後抱著小黃花的手換了一隻。
哎,當真是重了不少。
走到最爲寬敞華麗的那輛馬車旁邊,領路宮女示意她停下,然後恭敬向裡面行禮,朗聲稟報:“陛下,攝政王殿下,張璃姑娘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