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陽跟張璃一起住了二十餘天,習慣了有她相陪,待她離開之後又是一室的清冷,忽然就有些不習慣了。
就連整個皇宮之中,她都覺得安靜了許多。
“阿璃,本宮可就奇怪了,你這是何德何能啊。”芷陽拉著張璃的雙手,上下仔細打量她,愣是奇怪張璃怎麼就讓她覺得如此習慣和喜歡。
芷陽的話雖然有些不好聽,但張璃完全知道她這是又犯病了,一點也沒放在心上,反而因爲芷陽對自己的在乎而偷偷發樂。
她帶著芷陽到自己房裡,讓秋錦安置芷陽帶來的幾個宮女到外間休息,兩人則單獨待在房內。
在張璃的影響下芷陽公主早習慣了同她在一起的時候房內不留人,此時也不覺有何,只是巴巴地等著張璃給她倒水喝。
張璃給她斟了杯茶推到她面前:“你怎麼了,今日怎麼對張玥那麼大意見?”
“嗬,她同魏藺那點事兒唄,沒看出來還是個臉皮厚的。”芷陽咕咚咕咚灌了杯茶水,提起來就忍不住輕嗤。
這事兒,她可是隻知道大概啊。張璃聽到芷陽這麼說,忍不住就又好奇又八卦,小聲問她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副極其好奇又生怕別人聽見的小心翼翼的模樣讓芷陽無語,但同時又大大滿足了她的吊人胃口的心理,也學著她的模樣湊在她耳邊低聲說:“我前段日子著人調查魏茵茵的時候知道的。張玥見了魏藺幾次,又是丟了手帕又是丟了荷包什麼的,目的簡直太明顯。那魏藺本就是個紈絝子弟,送上門來的怎麼不要?主動邀約她還真的次次都赴約了。”
然後她更小聲了些:“這兩人還曾獨處一室可長時間了,說不定張玥爲了能嫁他已經……”
張璃聽到這裡皺了皺眉,她知道芷陽是什麼意思,可是以她對張玥的瞭解,她還是一個很傳統的人的,她還真不覺得張玥會做與人珠胎暗結的事兒來。
“這事兒可不能亂說,我瞧她不像這樣的人。”張璃看芷陽一副不相信的模樣,也沒想要說服她,只是奇怪到,“你爲何要去調查魏茵茵?”
太皇太后當初曾說讓芷陽注意一下女官的人選,可是她老早就給忘了,前幾天張璃走了之後她無聊了,這纔想起這事兒來。
魏茵茵是她心中想到的第一個人,魏況將軍的女兒,想來不僅有女子的溫婉還有大將的風範吧?
調查的時候侍衛只是提了一下魏藺的事兒,她就八卦地讓別人把一切都調查清楚給她了。有那樣一個哥哥,魏茵茵恐怕也無法擔當這個重任吧。
芷陽把這事兒仔細跟張璃說了,張璃越聽眼睛越亮,最後是一臉的期待:“芷陽,我大姐,我大姐張珺,怎麼樣?”
一聽張珺的名字,芷陽一下就覺得心中一亮,好像就該是她。張珺乃張賦安的長女,在世家貴女中的風評一直很好,她幾次見她,都覺得她有禮謙遜,但是不卑不亢,是個德才兼備的好人選。
何況她還是張璃的姐姐呢。
“我看行!我晚上回宮就跟王叔提議。”好不容易出來一趟,還是要晚些再回宮。
華燈初上。
蕭夙如往常一樣正在自己的寢殿作畫,身邊守著的沉霧對那畫著同一個人的畫紙見慣不怪。
最近主子的畫中都是張璃,雖然大多數時候只是一雙眼睛,有時會有極簡勾勒的臉部線條,但最終突出的還是眼睛。一張又一張,主子樂此不疲。
芷陽在得到允許後入殿的時候,也看見了蕭夙在作畫,不過並未仔細去看畫紙,而是興沖沖直接提起她家阿璃提議張珺做女官的事。
蕭夙聞言微頓,卻擱下了手中的筆,然後眸光漸漸變得幽深。
張璃最近……讓他心情有些不好。
他整晚整晚做夢夢到她,夢到她死於他的劍下。他現在無比慶幸自己在張璃身邊安插了暗衛,因爲每日的彙報,他才能確定那一切是夢境而並非真實。
但是,在他每天都痛恨夢中的那個他,時時刻刻想確定她的安危的時候,她卻在悠悠閒閒過著她的日子。
多麼讓人無力,讓人覺得不公平不是嗎?
更何況今日,他知道安麓亭給張家的姑娘都送了名貴無比的綠雲。雖是四個人都有,但他其實是想送給誰,蕭夙不用想都明白。
他覺得有些沉不住氣了,怎能他一人在她不知道的地方痛苦,她卻在無知地接受他人的好意?
蕭夙想將張璃也拉入泥沼,他也想不顧她的意願,他不想一個人痛苦。
他擡眸看向面前毫無所知的芷陽,瞳孔漆黑的像是一潭深不見底的深潭。
“芷陽,讓張璃來見我。”蕭夙輕緩卻無比肯定地說,“她想舉薦誰,讓她來當面跟我說。”
芷陽覺察出他莫名的嚴肅,還有那股“我就要見張璃”的氣場,不自覺嚥了口唾沫,腦子裡忽然就涌上了她這段時間愈發清晰的懷疑,然後她猶豫了又猶豫,最後還是敵不過八卦的內心,緊張地舔了舔嘴脣期期艾艾開口:“王叔……你,你對阿璃……可是有意?”
有意?
蕭夙直視有些侷促的芷陽,卻一點表情都沒有。
他若對她只是有意,何苦對她如此在意,何苦因爲那個夢而心如刀割,何苦明明想要卻因爲顧及她的畏懼而不靠近。
看蕭夙冷著臉若有所思的樣子,芷陽就後悔了,這可是她王叔啊!她怎麼敢當面問他這種問題!
她戰戰兢兢,卻沒料到蕭夙真的回答了她的問題。
“不止,芷陽,不止。”蕭夙沒有在意聽到這個回答後明顯是錯愕震驚的少女,“讓張璃進宮來親口對本王說女官的事,我的話,你傳達到即可。”
他不可能不去探究,因爲這是跟她相關的事。他一定要知道,張璃對他的畏懼,是不是真的有可能,是因爲他夢裡的那個原因。
雖然他也確信,不管是不是,他都一定會得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