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夫人辯解道:“那只是那個惡毒的女人故意留下的東西,設計陷害我的。我沒有,她雖然壞,可她說到底是潘江的女兒,難道她任由別人說潘江的不是?這根本就是她故意這樣寫的。”
李夫人越說越肯定,那般信誓旦旦,像是道理都說通了似的。
閆鴻的臉色卻越來越難看,他咳嗽了起來,身邊的幾個僕人連忙遞上了藥。
李夫人也急了,她走了過來,卻被閆鴻一把推倒在地上。
“你說她故意威脅你的?你看看日期,那個日期是多少年前了,這個筆記本都破爛成這樣了。這說明於佩珊一直有記日記的習慣,這麼多年她一直保存下來。你說她誣衊你,你真能說得出口!”
“李蕊,你到底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爲什麼隱瞞了我這麼多年?”
李夫人深吸了一口氣,卻見閆鴻那越發厭棄的臉色,她神情一僵,道:“你以爲我做了什麼?”
“我癱軟在牀上好些年了,誰知道你有沒有什麼藍顏知己?”
李夫人一聽這話,啊的一聲尖叫了起來。
“混蛋,你胡說什麼?你怎麼可以這樣誣衊我?這麼多年我對你怎麼樣你不知道嗎?你曾經和我說過什麼,你說潘江是外人,我們不能因爲一個外人而壞了彼此的感情。可現在呢,你還是爲了一個外人的話,而疑心我!”
閆鴻搖著頭,道:“那是因爲我以爲你對我沒有任何秘密,我以爲你會對我不離不棄。可是李蕊,你讓我失望了。告訴我你把錢給了誰,你到底隱瞞了什麼?我只問你一次,如果你堅持不說,我們就到此爲止。”
“你……說什麼?”
彷彿是晴天霹靂,李夫人大聲辯解著。
“爲了一個外人?你要和我離婚嗎?你不覺得笑話嗎?離婚那是年輕人玩的遊戲,我們在一起大半輩子了,閆鴻,你不要和我開玩笑。”
“開玩笑?就因爲你的隱瞞,我媽多次堅持的真理,你一次一次否認。我一直都相信你,所以任由我媽這麼大年紀的老人一個人住在外面沒有人盡孝,你知不知道每次聽她說她是孤寡老人我有多麼難受和愧疚!她說的沒錯,有了媳婦就是會忘了娘!李蕊,但凡你善良點,你應該告訴我,而不是眼看著我媽住在外面受那麼多罪。”
閆鴻的話每一個字都猶如一把匕首扎人心。
李夫人伸手指他,指尖不斷顫抖,“你現在開始推卸責任了嗎?你的不孝都推給了我?閆鴻,我告訴你,是你本身就不孝順,你受不了我和你媽兩面夾擊,是你無能才送走了你媽。否則我們的矛盾也不至於像今天這樣尖銳。”
閆鴻擺了擺手。
“說不說?”
李夫人咬了咬牙,道:“我真的是被冤枉的。”
閆鴻直接推著輪椅的輪子,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李夫人瞬間癱倒在地,我冷冷地看著她的背影,道:“媽,你苦苦維持的恩愛美滿的家庭形象,瞬間崩塌,是不是覺得一切都那麼脆弱不堪?這個報復是不是來的沉痛而激烈?”
閆鴻已經對李夫人起疑了,這種疑心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不斷加深。
李夫人,你到底是不肯說你的理由……
“潘雨彤,你有什麼好得意的?你不是想不明白爲什麼閆禎會把你的孩子的心臟用來救子康嗎?我告訴你!”
雙手忍不住地扣著地面,破碎的指甲摳出了撕裂的痕跡。
我咬著牙,喝道:“是什麼,你說啊!”
我這一聲怒喝,惹的幾個警察道:“給我老實點。”
我被拽了起來,膝蓋卻是一軟,不受控制地跪在了地上。
“我告訴你。你不知道那個救我兒子的女孩對他來說有多重要,重要到從他被救的那一刻起他就開始勤奮刻苦,他說他再也不能被綁架了。他說那個女孩可能還沒死,他長大了一定要找到她,保護她。因爲小時候的那個女孩子純良可愛,他相信他一定能找到那個小仙女,讓她一直都那麼純良無欺。你應該知道閆禎是一個十分重諾的人,他不止一次對外宣稱說他追了你二十年,可當他追逐了二十年的人,卻是因爲你而死,也因爲你,而沒有得到相認的機會,你以爲他不會懲罰自己懲罰你?”
懲罰我?
我撲了上來,抓住李夫人的肩。
“懲罰我爲什麼不對著我來,爲什麼要傷害我的孩子,爲什麼?他那麼愛那個小時候的女孩,卻偏偏將我認錯,他……”
李夫人將我用力推開。
“你別忘了,思辰是你們兩個的孩子。”
所以……這纔是“懲罰自己,懲罰你”?
我以爲經歷了之前種種,我已經堅強的無堅不摧。
我以爲再沒有什麼東西能把我打倒。
我也以爲,只要有閆禎給我的愛,足以撐起我們的未來,不管未來有多少苦難,不管是什麼洪水猛獸,我都不怕。
可,我萬萬沒想到,原本從一開始就是錯的……
“你將於佩珊視爲不死不休的敵人,可你想過沒有。如果多年前閆禎遇到的人是她呢?閆禎這樣好的男人,是不是會磨平於佩珊的戾氣?她是不是就不會去恨,不會摧毀一切。或許你這輩子都不會知道潘江的死有什麼問題?或許她會和閆禎幸福地過下去,或許現在他們都有了自己的孩子,而你潘雨彤,也和我們閆家一點關係都沒有,或許從來都不會認識閆禎,也不可能在他生命中出現,他或許連你的名字都不會聽過。”
我終於明白,什麼是窒息的感覺。
除了小時候的溺水,和那次在大橋下,被暴雨襲擊,差點死在車裡的經歷,我又體會了一次溺水般的感覺。
明明空氣依舊暢通,明明周圍沒有洪水。
我卻像是被人壓在了水裡,一口氣都喘不上來。
“而你,是偷竊他人人生的人,於佩珊經常在我面前說,如果她不是父親出軌拋棄的女兒,她的人生會不一樣的。她是那麼地羨慕你,是那麼地恨你。是因爲潘江當著她的面不要她,那時候她就在那不怎麼明亮的屋子裡,看著外頭刺眼的陽光把你們父女的身影拉長。要是我,也會恨,也會想盡辦法報復!”
蔣少傑聽不下去了,他扶起李夫人,對警察道:“各位請高擡貴手,這是我們的總裁夫人。”
那些警察點了下頭,把我的手銬解開。
我扶著牆緩緩地站了起來,燕子早已經淚流滿面。
“雨彤,你還好嗎?”她扶著我,對著我道:“雨彤,要堅強。”
聽了這話,我才徹底地控制不住淚水,
是,我只有堅強,也只能堅強。
否則,我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