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閆禎在我的耳邊道。
我搖著頭,瞪大了雙眼看著白老將那柺杖刺入了白清揚的另一條腿。
那一刻,我才知道那個我以爲不會有任何負面的男人,那個陽光而清爽的男人從小是在這樣的“大人”的陰影下長大。
我看到了他趴在地上,鬢角都是汗水,那雙桃花眼卻朝著這房子看來。
那是我看到他的最後一眼。
等我被拽上了車,閆禎才放開捂住我嘴的手,我嘶喊著白清揚的名字,早已經泣不成聲。
車子遠遠地離去,那一套花房一般的別墅,就這麼在我的眼前一點一點地消失,彷彿我從未來過一般。
閆禎坐在我的身邊,伸手想要從我的懷裡抱走思辰。
我下意識地一縮,避讓開來。
“閆禎,如果我有能力,如果我能像你一樣,我一定會救他。”
閆禎從我喊白清揚的名字開始臉色就十分難看。
“他,到底是白老的親孫子,唯一的孫子。你以爲白老虐過他之後,就不會給他療傷嗎?你不要想那麼多。”
“所以你以爲受過的傷,只要想辦法治療就一定能治好?所以當時受過的痛就沒有遺留下來嗎?就好像你對思辰做的一切,你是在欺負他還小,什麼都不知道嗎?還是,你根本是在做給我看?“
話落,我閉上了嘴。
我已經喪失了也寧願沒了那和他爭鬥的興趣。
我爲什麼還和他爭辯,爭辯是因爲我對他還有期盼。
再爭辯下去,我只會看不起我自己,甚至失望。
閆禎擰著眉頭,道:“是你慫恿白清揚買走那八個億的電影版權?你,想要做什麼?離婚?”
那兩個字在他說來的那一剎那,空氣就彷彿結了冰似的。
我下意識地摟緊思辰,撇開了頭。
閆禎驀地扼住我的下巴,將我擰了過來,他斜飛的鳳眸很冷,尤其這樣沉默著盯著人看的時候,總讓人忍不住四肢虛軟。
“你,打算用這樣的方式和我疏離?你什麼時候聽到我和我媽之間的對話?”
我瞪著他,心裡道:“爲什麼知道我爸是清白之後,還依然護著你媽?”
說到底,她到底是你媽,而我不過是一個外人。
“還是不打算說話?”閆禎問了這一句之後,我依然沉默。
車子終於停了。
閆禎把我打橫抱走帶了進去。
我手裡抱著思辰,他抱著我。
到了客廳,我看到了嚴奶奶。
嚴奶奶高興地掉下來眼淚。
“好孩子,你終於回來了,快快,奶奶很想你,給奶奶抱抱。”
我張開雙臂,想要抱嚴奶奶,我也很想她,尤其看她一把年紀求抱抱的樣子,讓我心裡一軟,忍不住敞開心扉。
閆禎哼了聲,調轉了一下頭,讓我和嚴***懷抱都落了個空。
嚴奶奶愣住,我也是微微一怔。
“奶奶,我的媳婦我需要整一下,沒整清楚,暫時就不能給你抱。”
話落,閆禎直接把我抱上了樓。
整一下是什麼鬼?
嚴奶奶是東北人,聽到了這一句話,立刻瞇起了眼,“那好,你好好整,整好了再下來。”
我記得在東北人眼裡,整好像是做的意思吧?
“閆禎!”我漲紅著臉,警告地看向他。
閆禎二話不說直接進了房間,腳一踢,把門關上。
他把我放到牀上,就看著我懷裡的思辰。
我後退了兩步,咬著牙道:“於佩珊死了,你懲罰我的兒子,現在閆子康死了,你是不是還想懲罰我的兒子?這次你想要什麼?心肝脾肺腎,五臟?”
我深吸了一口氣,憤怒地盯著閆禎的。
意識到我又開始和他爭辯,我恨不得咬掉舌頭。
閆禎靜靜地凝視著我,“還有什麼問題,全部提出來。”
我嘴角扯了下,撇開頭。
“你,和於佩珊到底什麼關係?”
“一個死去的故人。”
我的心咚地一沉,擡頭道:“果然是。”
閆禎付下身來,對我道:“不用過分解釋這個故人,也不用替我來想我有任何後悔的時刻。潘雨彤,見到你之前我從沒有想過結婚,娶了你之後,我從沒有後悔。這就是我給你的答案,一切都與你有關,與他人無關。就算我知道於佩珊是小時候救過我的人,我也沒有半分動搖,從來沒有。”
時間,彷彿靜止了似的。
我可以相信他嗎?
天知道,從我認識他開始,我每一次接近他都是那樣的小心翼翼。
我甚至害怕他侵入我的生活,但是我的生活真的一片糟糕,除了相信他我別無選擇。
可我似乎能相信,敢相信的人越來越少,信任一個人彷彿是用我的全部在賭。
小時候,我媽爲了她的家庭婚姻,可以把我丟在小三家的門口,我不知道那時候的我蹲在小三家門口哭的時候,我爸會不會出來,我只是覺得無助極了,害怕被拋棄的恐懼將我包圍。
長大了,那個說會給我幸福的男人,一次又一次地出軌,一次又一次地欺騙我。
我引以爲一生的閨蜜,背叛我的時候一點都沒有心慈手軟。
而我失憶那段時候,白清揚,童樹他們一家也都是用一個又一個謊言騙取我的信任。
每每因爲輕易信任,而痛不欲生。
我望著他落下了淚,他彎腰低頭,粗劣的手指抹乾了我眼角的淚花。
“你,到底在怕什麼?”
“我怕你騙我,我怕你像之前那樣追著閆子康而去,而放棄了我們母子。我怕你對我說,你恨我!”我低下頭來,掩飾自己的狼狽。
我真是沒出息,剛決定好了都不理他了。
卻被人問了兩句就泄露了全部心思,像是一個委屈的孩子,見到了家人和親人,嗚嗚地埋怨,又丟臉又幼稚!
“閆子康死了,如果我當時朝著你們而去,死的是思辰。”
我狠狠一震,心臟彷彿被人用力一掐,悶地喘不過氣來。
“你說什麼?”
他低下頭來,抱過我懷裡的思辰,脣在思辰的腦袋落下了一吻。
“沒什麼。”
我抓著閆禎的手,“你說清楚。”
閆禎的雙眼有些血絲,他道:“雨彤,從我決定讓閆子康成爲誘餌開始,我就只能想盡辦法去救他。只能救他,你該明白,除了讓你們母子不至於成爲他們眼中的目標,還有一個,畢竟他也是我的兒子,也是一條生命。我只能拼盡全力去救他。”
他轉過頭來,神情微冷,道:“本質上你說的沒錯,我也確實殘忍。我做得出來用一條性命換另一條命這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