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我在燕子樓下的咖啡店那等著,還是這個地方。
當初我設計了姜宇,讓他和曹華清發生了關係。
如果他就是姜宇,那麼一定不會來這。
我看了一下手錶,離八點還有五分鐘,江宇還沒有來。
我喝了一杯果汁,卻突然看到了一把輪椅出現在我的面前。
薄薄的毯子蓋在那人的雙腿上,我放下果汁,看著那個男人依舊笑若春風,彷彿曾經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
“你,在等江宇?”
他推著輪椅靠近,我下意識地從座椅上站了起來,後退了兩步,道:“白清揚,你們白家到底要做什麼?你和那個江宇什麼關係?爲什麼我給他的紙條你也能看到?”
他過來接過我的果汁喝了一口。
“你能坐下嗎?我不想仰視著你。”
我噎了下,讓自己冷靜下來後,就坐在了他面前的一張椅子上,可我依舊保持警惕。
“雨彤,趁現在還早,早點離開閆禎。我們白家是不會放過他的,啓辰很有可能會在白家的連番打擊下一蹶不振。”
我嗤笑一聲道:“你覺得我是看上了閆禎的啓辰?就算他閆禎一無所有,還有我,還有我們一家人。”
白清揚呵地一笑,“你覺得有可能嗎?只要我們白家願意,就能封殺你,你以爲你還能做影后?你以爲你還能在演藝圈呆下去?”
我深吸了下,神情漸漸肅然。
“我是不行,但我相信閆禎他比所有富二代都難能可貴,就是他經歷過一次一無所有,經歷過了負債累累,可他扛起來了。這樣的人心智和能力遠遠超過一般人,就算他的啓辰再次被吞,就算紅郡沒了,他也能讓我信服,再次崛起對他來說並非難事。”
我頓了頓,看著白清揚不以爲意的臉,道:“更何況,閆禎不見得會輸。”
“雨彤,對於男人不要這樣相信,對你沒有好處。”
我不願意去聽他的苦口婆心,他卻堅持道:“是,或許他還能崛起,可人到了低潮是會變得,潘雨彤,當初他對你多少好,到那個時候就什麼都沒有了。”
“說完了嗎?你可以走了嗎?我等人。”
我不耐煩地打斷了他,他卻道:“別等了,他不會來了。就算他是姜宇你又能怎麼辦呢?憑你的本事,你想要報仇,想要找到姜榮?找到了呢?你別忘了他現在是什麼身份,今年他就會和小珂結婚,作爲咱們c省一把手的女婿,你覺得哪個官員會幫你整治姜榮,不覺得癡人說夢嗎?”
我抿著脣,一字一頓道:“所以,他,就是姜宇對不對?他根本沒有死,他想做什麼?他得到了自己想得到的,爲什麼還不肯放過我?有了權就有了錢,爲什麼還派人盯著我?”
甚至我在童家的時候,他還不惜扮演保鏢,親自盯著我。
“想要絆倒他,想要把殺害你父親的兇手繩之於法,你只能靠更爲強大的人,比如白家。閆禎已經不是你的靠山,啓辰很快就會倒下。如果報不了仇,你這輩子都無顏卻給你父親上墳吧?”
我握緊了雙手,冷冷一笑。
“誰說我必須要依靠誰才能報仇?我可以靠我自己。”
白清揚搖了搖頭。
“不,你高估了你自己,這個時候的江宇已經不是當初的江宇了,他不是那個媽寶,他能夠子啊那麼多人面前左右逢源,能夠在短短時間就能得到現在這個地位,他的狠心已經不是當初可比。你潘雨彤再用以前的方法去讓他對你產生惻隱之心已經難如登天了。”
我咬緊牙關,渾身一片冰涼。
“不是的,他救了我,那場爆炸他救了我,他告訴過我他後悔愧疚,是因爲他爸爸殺了我爸,所以他一直心存愧疚!”
我相信,他還有良心,他絕不是白清揚說的那樣。
白清揚聞言再次拿起了那杯果汁,喝了一口後,道:“你覺得他是爲了救你?你太天真了,他根本就是爲了救他自己。你別以爲這世上只有閆禎一個聰明人,你的這個前夫雖然是媽寶,可一點都不傻。他設計的那個綁架,設計的那個炸彈。還有臨爆炸前跑去救你,根本就是精心設計的。你以爲他被炸死了,其實就是爲了逃避鉅額的債務,讓所有人都以爲他死了,他可以重新開始。然後在他心裡,他還覺得他救了你一命。這樣大的恩惠,足以抵消他多年的愧疚,他也就徹底放開你了,你在他眼裡再沒有之前特別的意味。”
……
這,可能嗎?
白清揚說,那一場爆炸是姜宇精心設計過的,根本就是他的逃亡手段。
所以,這個姜宇對我來說,根本就是一個全然陌生的人。
可是爲什麼?
“他爲什麼派人去閆禎身邊監視,卻沒有傷害我的兩個孩子?”
那紅姐去了有好長一段時間了,難道姜宇就沒有讓她動手嗎?
如果是爲了報復當初我的背叛,爲了報復閆禎的奪妻之痛,他忍這麼久是做什麼?
白清揚嗤笑了一聲,道:“你已經很清楚也很明白了不是嗎?他想要的或許更多,弄起你們每一個人的缺點,然後伺機將你們全部搗毀。雖然他對你再沒有愧疚,可他卻還是無法忘記你們對他的傷害,一個人爬得越高越希望過往完美。這就是人性,所以你們對他來說就是污點。而那時候的他也沒有太大的本事能把你們怎麼樣。”
這,就是姜宇了嗎?
難道,我連靠自己都不行了嗎?
不,不會的。
就算是去除污點,他有必要那天到醫院來嗎?
親自……如果只是白清揚這個說法,似乎力度太輕了。
或許,白清揚的判斷並不完全正確。
“你,想好了嗎?你能依靠的只有我,我能讓你復仇。”
我擡頭看向白清揚,輕笑了下,“謝謝你告訴我這些,但是我不會再進入白家的勢力範圍。我不會任由自己做那被喂藥的白老鼠,我也在也不願意去忘記。所以白清揚,無論將來會遇到什麼會發生什麼,我都會努力依靠我自己。我唯一的靠山,我心裡最大的勇氣曾經有那麼一個人給我了,足夠了。”
話落,我直直看向白清揚。
白清揚拿著杯子的手一僵,那杯果汁被他放了下來放在了桌子上。
“潘雨彤,希望你不會後悔。很快就會有你招架不住的事發生,我希望你能堅強,就如一開始我認識的你一樣。如果累了,來找我。”
他轉身離去,而我也沒再等。
該知道的我都知道了。
不該知道的,我也一清二楚了。
我站了起來,雙腿卻虛軟地很。
我剛剛的底氣,我那些虛張聲勢全部都是假的。
啓辰如果毀了,怎麼會像我說得那麼輕而易舉,閆禎之前是被姜家打壓,現在是白家和政府勢力聯合。
他是那麼在乎啓辰。
我想到他每天都定時起牀,每天都勤勤懇懇地工作,早早到達公司,我做他秘書那段時間,看他從來不爲別的所動,卻因爲開發一款新軟件而馬不停蹄。
我捨不得,也不忍心看他再次狼狽。
只不過,現在鹿死誰手還不知道,我還有機會。
可事實證明,暴風雨來的太快太激烈。
那天晚上我沒有在燕子家住,閆禎一個晚上沒有回來。
第二天我剛去片場,就看到了兩個人朝我而來,他們聲淚俱下,用我熟悉而又陌生的臉面叫我童雨,哭訴我爲了閆禎而丟下了他們兩老,丟下了早早定下的婚約。
“童樹,童夫人,我不是童雨,你們的女兒童雨正在醫院裡,請你們不要再這樣說。”
我盯著童夫人,這個我曾經當成母親的人,今天卻在衆多媒體面前哭訴我的無情,哭訴我整容假扮潘雨彤。
哭訴我肚子裡的孩子是白清揚的!
“夠了,你們走吧。”
童夫人一聽這話,眼翻白就暈了過去。
無數鏡頭對準著我,而我終於明白,白清揚額外送給我的好禮竟是這一招,徹底否決我的一切,告訴大衆,我什麼都不是,只是一個偷竊者一個無恥的不要過去的偷竊者。
那些記者推推嚷嚷,我的幾個保鏢用力護著我,而我卻只能護著地上那個我曾經當成母親的人,不管她演戲也好,是真的暈倒也好,我不能讓人踩到她。
爲了那兩年多的情誼,也爲了這個婦人躺在地上的時候那蒼白的臉。
救護車來了,帶走了童樹和童夫人。
我突破重圍去拍戲,卻根本不知道片場有一些人混了進來,在我拍戲那會兒,有人丟了礦泉水過來。
“咔。”
導演怒吼聲在我耳邊徘徊,make接了我過去,命人將和拍戲無關的人都帶出去後,他就道:“還行嗎?”
我搖了搖頭,靜坐在一邊。
make嘆了一口氣,道:“白清揚這一招太狠了,童樹拿出了童雨小時候的照片,還有你去學校的照片,並且還請了你學校的同學和老師,他們都說你整容了,並且在學校有人看到閆禎是在學校和你認識的。然後最致命的是,他們發了一張照片,是你和白清揚一起在復健時候的照片。你扶著他,那樣子很曖昧。”
“他們都說,你肚子裡頭的孩子是白清揚的,可你爲了和閆禎在一起,不惜帶著白清揚的孩子說是閆禎的。那些話,那些說你因爲看不上白清揚那已經瘸了的腿,還有人說白清揚的腿斷了是因爲救你,可你轉身就不認了。”
……
make十分頭大地道:“雨彤,你也別擔心,雖然這次事件問題比較大,我們的公關會做好的。”
會嗎?
很難吧,現在啓辰公司面臨難題,整個公司怕都要連軸轉了,就怕有些人人心不穩,公司的股票怕也會因爲這個謠言而掉地厲害。
“make,這件事我需要你的幫忙,公關只咬定一點,說我就是潘雨彤。其他的不用多說。但我需要去找一個人,那是一個男孩,叫千羽。我記得之前童雨和一個女孩爭執就是爲了這麼一個男孩。我算了下,童雨的心臟可能要撐不住了,估計還有一週的時間,她的心臟就會徹底崩潰。我需要你全面聯繫,幫我找適合的心臟。”
make連連應是,“好,我立刻去找人幫忙,你這幾天要小心,我怕有很多人會做出過激的舉動。”
我笑了笑,道:“make,誰都打不到我。我會讓那些說謊者,也會讓白清揚因爲這個決定而後悔。我要讓他的計劃徹底泡湯。而我也絕對不會回到他的身邊。”
話落,我就繼續去拍戲。
我只知道這個時候,我不能給閆禎帶來任何麻煩。
能做的,只能靠我和我身邊的朋友。
收工之後,我就在保鏢的掩護下離開外面聲勢浩天的一堆黑粉,上了車後,保鏢加速開車,才甩開了那些追著車謾罵的人。
“潘小姐,回家嗎?”
“不,去找李虹,我有事要求她幫忙。”
我坐在車廂裡,轉頭看著外面,高架上視野很寬也很大。
暮色到來,太陽已經陷入迷霧之中再也看不見。
不知道閆禎回家了沒有。
我拿起手機,摩挲了會兒,給家裡打了個電話。
“媽,閆禎回來了嗎?”
“沒呢,公司那邊打電話說他今天要在公司睡下。”
“哦。”
“你什麼時候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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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我今晚遲點回來,你先吃。”
我媽聽完後不滿道:“最近怎麼了,一個兩個的都不回家了。”
我掛了電話後,猶豫了一番想要給閆禎打電話。
卻最後還是放了下來,打算打一個給蔣少傑,看看閆禎在做什麼,就有一個電話打了進來。
“喂。”
“爲什麼不給我打電話?”是閆禎。
我頓了下,道:“我不是怕你忙地站著都能睡著嗎?”
那頭沉默了會兒,道:“今晚來辦公室陪我睡,我需要你陪睡潘雨彤,我發現沒有你,我真的睡不著。你到底給我下了什麼毒?”
我的心咚地一跳,突然很心疼,很心疼他。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