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點了點頭,“我叫潘雨彤。”
嚴奶奶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就道:“好,這個忙老婆子答應你。你這幾天不要出去,我看你身體不太好,就先在我這養(yǎng)著。等我約好了你·媽,你就和你·媽一起走。”
我這才撲到了嚴***懷裡,哭了起來。
“奶奶,真的多謝你。”
嚴奶奶拍了拍我的肩膀,道:“你先睡會兒。”
我被下了藥,早已經是強弩之末了。
強撐不住的我沉沉地睡去了。
我是被門外的聲音吵醒的,看了一下天色,已經是傍晚了。
我連忙起來,這一會兒渾身的力氣都回來了,見桌子上有一個扣著的面,香香的荷包蛋,幾片可口的青菜,還有非常軟滑的腐竹,我連忙撇開頭。
嚴奶奶是孤寡老人,生活不容易,在不確定嚴奶奶吃過沒有的情況下,我不能吃。
“咦,你這身上的鉤花真好看,是你自己織的嗎?”
我聽到了我***話,就立刻趴在門上。
這裡是一個老小區(qū),一棟聯(lián)排地過去,一套一套房子外就有一個走廊。
嚴奶奶應該正在走廊織毛衣,肯定是我媽看到了嚴奶奶織的花樣,好奇心一起就問了。
突然想起鑽衣櫃的時候看到的幾件毛衣,花樣好看,每一件都能讓人驚歎。
人到了一定年紀,就想要弄點東西來打發(fā)時間,冬天的時候人們都喜歡花樣好看的毛衣,我媽也不例外。
“是啊,你有興趣?你是住在隔壁的嗎?”
我媽剛要說話,就傳來了我婆婆的聲音。
“幹什麼呢?”
我媽笑了笑,“就看看。”
老婆子擺了擺手,“你要是真喜歡,這幾天就和你家人說和我學學打發(fā)時間。我是孤寡老人,一個人也沒什麼人說話,這手藝在我這都要失傳了,日子也無聊。”
我媽對民間老藝術家可是崇敬地很,我爸死後,她最看不得寡·婦受苦。
“好啊,今天太遲了,我明天就來。要我女兒在家的話,我還想把她拉來。”
“她去哪兒了?”嚴奶奶問道。
我媽笑了笑,“這孩子和我那女婿鬧著彆扭,一直說要在外頭買房子,和我一起住呢,我倒也不反對她買房子,去看看也沒什麼。我那女婿說他也在找工作,等晚了就和雨彤一起回來。”
嚴奶奶笑了笑,道:“那你女兒女婿感情是好啊。你老了也享福。只不過我看你女婿家這段時間才搬來的,那麼一大家子的人就住這種兩室一廳的,長久不也是好事。”
這話估計是觸到了我***心尖。
“是啊,我也等著雨彤能早點找到房子,我和他們一家人在一處還是多有不便的。”
嚴奶奶沒再說話,等我媽回去之後,她才進來跟我商量一下明天的說辭。
“我一會兒先出門,幫你找一個房子住,然後明天你趁著你·媽來我這裡的時候你打電話過來,把你·媽叫過去看房子,想辦法斷絕你·媽和你丈夫的聯(lián)繫,儘早離去。”
這和我的想法如出一轍。
我再次對嚴奶奶千恩萬謝。
怪不得人家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我恨不得嚴奶奶就是我的親奶奶。
“你行動要快,以你·媽媽對你丈夫的態(tài)度,估計過不久就又要穿幫,你可要想好了怎麼離去,這就和下棋一樣,就怕你還沒防守好,人家就突破了你的攻略。”
我不由得看了嚴奶奶一眼,想來嚴奶奶年輕的時候也不是一般的女人,這比喻都有很大的深意。
我開始深思下一步的計劃。
到了第二天早上,當嚴奶奶問我想好了沒有的時候,我點了下頭。
很清楚了,我知道接著要怎麼做。
嚴奶奶笑了起來,“你這姑娘是有成算的,膽大心細,敢在那樣緊急的時候說出那樣的藉口誆騙我,是個機智的。以你的資質,做上那些豪門的主婦也是不差的。”
我含糊地笑笑。
在姜家那段時間,又何嘗不是豪門媳婦,只不過不是主婦罷了。
我深吸一口氣,趁著天才矇矇亮就出門了。
根據嚴奶奶給我說的地址去了,是一個不大的小區(qū),一般來說都是押一付三,因爲我急著要走,那人又是嚴***舊識,就願意讓我只住一個月,付了一個月的房租後,我就收到了嚴***短信,忙打了電話過去。
“媽,我找到房子了。”
“你這混蛋,昨晚爲什麼不回來,你·媽我等你一個晚上。”
我生怕我媽又因爲擔心我心臟不舒服,急道:“這新房子我要先清理一下。昨晚收拾到太晚,就忘了打電話,這一早我不是告訴你了嗎?”
“你住哪兒啊,我告訴姜宇,讓他一起去看看。”
我皺起了眉頭,生怕我媽要去找姜宇,連忙道:“媽,姜宇的工作還沒落實呢,你不忙著今天告訴他,他知道了肯定要過來。他們家已經不是從前了。我公婆可是指望著他能復興姜家,你還住在姜家,總不能把人家兒子使喚地團團轉吧?”
我媽一拍腦袋,“瞧我,還沒有你想的透徹。”
我笑了笑,道:“你就和他們說去公園散散步就行了。”
那頭電話掛了,我纔出了門,我媽來了總得買點什麼,我去了一趟超市,大包小包買了一堆,結完賬就看到一輛車停在了超市門口。
看到那個熟悉的車牌號,我扭開頭,二話不說就走。
身後那個怒氣洶洶的男人三步並作兩步就跟了上來,我撒開腿開始跑起來。
卻被他抓住了手,身不由己地被他連拖帶拽地往車上帶。
“閆禎,混蛋,你放開我!”
我兇狠地朝他掄起了拳頭,一頓霹靂啪噠地亂打。
一個響亮的巴掌聲傳來,我和他都愣住了。
我的眼睛被他左臉上那紅腫的掌印刺地生疼,轉手就要開門。
只聽得輕輕地砰地一聲,車子急速地跑了起來。
車子被鎖上了,任由我怎麼樣都打不開。
我臉色發(fā)紫地看向那個一言不發(fā)的男人。
對他,我說不上恨,但怨卻是綿綿不斷,像是一個無底洞似的。
他根本不知道前天我經歷了什麼,或許,他根本不屑於知道。
我覺得臉皮火·辣,心底發(fā)涼。
我還在奢望他知道?
知道後又如何,能爲我出頭?
像之前那樣濃情蜜意,說娶我對他來說不過是小菜一碟?
我的心針扎一樣疼,我被趕出別墅,我媽被趕出福利社,他就沒有一句話要說?
那張俊美地不像話的臉,始終面無表情。
只這車子卻在瘋狂加速,讓我心驚地開始尖叫。
“閆禎,你不要命了,你停下?一樣的招數你不要用了,對我沒有半點用。而我明顯對你沒有任何利用價值!”
“利用價值?”
他彷彿聽到了一個破天荒的詞。
然後咬牙切齒地道:“不,潘雨彤,你低估了你自己,你對我的利用價值到目前爲止還沒有用盡。”
我瞪大了雙眼,眼睛沒出息地紅了。
終於,他承認了。
那些曾經的過往美好,都像是泡沫一樣,一戳就破。
假的,全部都是假的!
閆禎,我該怪你的,我該恨你的!
可說到底,是我自己太蠢!
我咬著牙,喉嚨哽咽地難受,讓我不敢發(fā)出一個字來。
我生怕我一出口,就是怨婦一般,問他爲什麼。
問他到底有沒有愛過我。
問他我潘雨彤在他心裡到底算什麼!
我已經在他面前輸了所有,如果連這最後一點點尊嚴都因爲我開口說話泄露了,那麼我將徹底一無所有。
閆禎一拳狠狠地砸在了方向盤上。
他暴怒的時候像是一隻可怕的兇獸,青筋鼓動,神情猙獰。
我縮了縮,有那麼一刻我覺得他可能會打我。
“潘雨彤,你就沒有什麼話要說?讓你滾你就滾,你是蠢貨嗎?”
我盯著他,突然露出了一抹笑來。
“我是誰?一個依附著你而活著的情·婦,沒了你我萬劫不復,你不是也恨我嗎?是不是覺得我還沒有被萬人唾棄,世上那麼多人還不知道我爬上了你的牀覺得還不能物盡其用?還是覺得姜家現在的情況還不夠慘,他們應該家破人亡,還需要我這個內應幫你裡應外合一下,才覺得一切圓滿了?”
閆禎驀地狠踩油門,右手突然掐住了我的脖子,力道很重很重。
重到我覺得呼吸變得奢侈,就好像是那次暴雨在水裡憋氣一樣。
我爲什麼又想起了那虛假的過往!
我閉上了眼,道:“不想演戲了?想直接動手,來啊!”
我恨不得和他一起死在這車上,這時候我想,或許一起死了才最好。
我曾經以爲被姜宇背叛的痛會是我這一生最不能承受的痛,可現在看來,那些痛儘管讓我也夜不能眠,卻不如現在這樣生不如死。
痛徹心扉!
我一時間懷疑,愛到底是什麼東西。
難道我對姜宇的不是愛嗎?
愛難道還分深淺嗎?
不,怕是對閆禎這份,我投入地太多太多了,甚至我願意用命去換他想要的一切。
可到頭來,怕我用命,他都不會稀罕。
他恨我。
如果不是恨我,怎麼會把我玩弄到這兒地步,閆家全家人都陪他演戲。
李虹是,李夫人皇太后是,就連蔣少傑怕也是。
我不知道爲什麼,我這份委屈無處可說,只想著遠離這個魔王,離開他,徹徹底底地忘了他。
許是在我的眼裡看出了冷漠和疏離,閆禎驚疑地盯著我。
“你,不愛我了?”
他突兀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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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奪回了呼吸,冷冷地笑道:“閆禎,我曾經問了你兩次,到底愛不愛我,你沒有回答。現在,我沒有了問的念頭,也沒有回答你的必要。”
心裡有一個聲音躍然而出。
我控制著自己那不甘的聲音,只讓自己一個人聽到。
我愛你。
閆禎,我愛你。
閆禎深深地盯著我,他滿臉愕然,那張傲然的臉在半晌之後凝聚著暴烈的雲霧,雷霆的怒火瞬間炸開。
“潘雨彤,你這個騙子。”
我是騙子?
我騙了你什麼!
我不在乎地靠在了座位上。
“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你想要拿回紅郡,我想要脫離姜家,只不過你拿到了紅郡,我卻還是姜太太。這筆買賣我可不合算。”
閆禎驀地狠狠地捏住我的手腕,巨大的力量幾乎要把我的骨頭捏碎。
我忍著劇痛,面上卻沒有任何變化。
愛情是一把利劍,這些話對我來說能割肉挖心,我知道對他來說卻不見得有多少作用。
只是我盼望著他在這一場逢場作戲之中如果能有百分之一的投入,這句話也能對他有些傷害。
是的,我恨不得每一句話都讓他心痛地喘不過氣來。
可我到底不過是在一個結實的石頭上,用我這薄弱的指甲再用力也刮不出半點痕跡來。
車子一如閆禎一樣發(fā)瘋了,開到了一百多邁。
一輛貨車突然迎面而來。
我尖叫著,耳邊傳來了剎車時刺耳的聲音,然後就陷入昏迷。
“快,把人從底下拉出來。”
“救她,先救她。”男人的聲音傳來,那素來清冷的聲音,慌亂地不像話,我想我一定是做夢了。
“先生,你比較嚴重,我馬上先救你。”
“我耳聾了嗎?我讓你救她!”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哭了,只覺得耳邊熱熱的,那是血水還是淚水我已經分不清楚了。
我想,如果這是夢,就讓這個夢裡都是這個男人的聲音。
緊接著,我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
直到我睜開眼的那一瞬,聞到醫(yī)院裡頭的消毒水的味道,看到忙忙碌碌的護士小姐,才驚覺那次車禍來的兇狠而可怕。
我立刻抓住了一個護士,問她閆禎的情況。
“你問和你出車禍的男人?他的情況我也不知道,他的家人來了後,就直接轉去了vip病房,直接由院長負責。”
院長負責,那是嚴重還是不嚴重?
腦仁一陣疼,我揉了一下腦袋,聽到護士說道:“你撞倒頭了,有輕微腦震盪,這段時間你會覺得頭暈噁心,時長會昏睡,覺得累就睡吧,如果有什麼事可以叫我們。”
果然,還沒醒多久,我就覺得睏意來得太快。
我根本無力起來,也根本不知道閆禎到底如何了。
睡得迷迷糊糊,總覺得身下有一種極爲奇怪的感覺,像是有人拿著東西捅我。
可是,卻是冰涼地很,不像是人的……
我驚地瞪大雙眼,睜眼看著眼前的女人。
那樣精緻的眉眼,與我真的是越來越像。
我不知道她到底在做什麼,我渾身無力,連聲音都綿軟地發(fā)不出來。
可我心裡卻繃著十二根弦,想要尖叫,想要將她踹走。
“你到底做什麼?”
於佩珊笑地十分陰沉,“例行檢查罷了。”
例行檢查還要檢查下面?
於佩珊冷哼了一聲。
她很快就離去了,像是根本不屑於和我多接觸,只不過她離去前的笑容在我半昏半睡的時候深深地嵌入了我的心裡,只覺得陰險讓人恐慌。
這樣沉睡了三天後,這種噁心頭暈的感覺纔好多了。
我怕我媽擔心把我找房子的地點都告訴姜宇,就很早擺脫了嚴奶奶幫我掩飾一下。
可看到於佩珊,我只覺得連那房子都不能去了。
誰知道於佩珊會不會告訴姜宇,姜宇會不會直接來醫(yī)院將我?guī)ё摺?
我連忙拔了針頭,去結賬的時候,打聽了閆禎的事。
“你打聽那麼多幹什麼,人家那是上等人,什麼事都不會告訴我們的。更何況,由院長親自照看,那肯定是一點事都沒有的。”
我這才長舒一口氣。
結賬後,我急忙去了出租房,爲了不讓我媽看出我臉色難看,畫了一個妝後就安頓好我媽,然後我直接去了閆家老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