掃墓
悶油瓶從青銅樹生還後,就在我這裡住下了。
這事本來就在我的計劃之中,而且悶油瓶對生活沒什麼要求,算是很好養了。不過話還是不多,每天也沒什麼表情,絕大多數時間都在睡覺,醒著的時候就研究天花板。王盟說我這樣每天三餐定點餵食,白天拉進鋪子裡來溜一圈,晚上再打包帶回窩裡,就跟撿了只大型寵物似的。我心說要真是寵物那我他孃的還能□□調戲兩下,但悶油瓶兩根手指就能秒殺一隻糉子,他不來□□調戲我就算不錯了。
日子雖然平淡到有點乏味,但是也過得飛快,轉眼近一年的時間就過去了。說來也怪,悶油瓶以前是個失蹤的慣犯,這次居然老老實實地呆在杭州沒動,一副樂不思斗的樣子。
我覺得我虧欠了他的過去,就問他想不想找回自己的記憶,但他也不爲所動。
臨近清明的時候小花回國探親,順道來杭州看我,不知道是不是在法國呆得久了,整個人看起來顯得越**包。而且適逢杭城的初春,再加上他那身招搖的粉襯衫,我的感覺就是此人可以站到西湖邊去當盆景觀植物送往迎來了。
我以爲小花是來看我的,誰知他也不找我敘舊,專門在悶油瓶那裡自討沒趣。要不是我知道小花跟悶油瓶沒有太多交情(說句實話他倆對彼此都沒什麼好感),恐怕還要以爲他在法國真被搭訕地男女通吃了。悶油瓶自然免開金口,微瞇著眼睛看起來氣壓很低的樣子。小花也不嫌他態度差,臉上居然還掛著笑,這笑臉看著明明是很和顏悅色的,但是我突然就有種後背一涼頭皮發緊的感覺,就像是被優雅地耍了一回流氓。
小花順便還教唆王盟要管悶油瓶叫老闆娘。而王盟這傢伙本身就對我是“同性戀”的那一票念念不忘,一聽小花這麼說,登時就露出了一副醍醐灌頂的樣子。要不是悶油瓶的眼神對他有點殺傷力,我估計這沒譜的稱呼他立馬就能毫無障礙地叫出來。
當然他沒叫出來還是很明智的。
小花的到來讓我難免想起那些倒斗的舊事,胖子,我三叔,潘子,還有剩下的那些人。想到他們我還是很低落,但已經沒有當初那樣難過了,也許時間總能撫平這些東西,也許是悶油瓶的迴歸多少讓我釋懷。
胖子的屍首一直沒有找到,於是我就效仿三叔那樣,在吳家的祖墳裡給胖子立了一個衣冠冢,常去祭奠。
這次小花既然來了,自然是要去給我三叔和胖子掃墓的,我就準備了一些東西,然後定了三張飛往長沙的機票。
在飛機上我睡了一覺,其間似乎做了許多夢,都是些跟血有關的場景,切換得讓我眼花繚亂,然後我面前就忽然燃起了一股大火,濃重的硫磺味薰得我幾乎睜不開眼,可不知道爲什麼,我竟然不太想走開。菸灰幾乎迷住了我的視線,這時我心裡一動,扭過頭竟看到一把刀在焰浪中向我劈了過來,刀鋒上寒光一閃,照亮了後面一雙我萬分熟悉的眼睛。
我一驚登時就醒了過來,這才發現自己滿頭都是冷汗。
坐在旁邊的悶油瓶立刻也睜開眼睛,轉頭看著我,意思是問我怎麼了。我搖頭說沒事,悶油瓶就靜靜看了我一會兒,又掉轉頭去繼續睡他的覺。可不知道爲什麼,我突然就有種感覺,好像他也剛剛經歷了剛纔的那一幕似的。
但我轉念一想,心說這也太不靠譜了,這又不是盜夢空間,還能在夢境中聯絡起感情,順便交流交流心底的那點想法。更何況他要是也在那個夢中,肯定是會與我共同進退,而不會在背後捅我的。
這麼一想我心裡就略略一寬,但無論如何也覺得輕鬆不起來,因爲說句實話,那雙眼睛裡面的殺意實在是太真實也太清晰了,所以就算那把刀子還沒有到,但他的眼神已經像柄利器似的扎進了我的腦子裡。
我從沒有見悶油瓶露出過那種表情,究竟要對他作出怎樣不可原諒的事,纔會引來他那麼強烈、甚至讓人渾身發寒的負面情緒呢?
到了黃花機場時已經臨近傍晚,我本來還想帶著小花悶油瓶他們去市區happy一下,過過夜生活什麼的,但這時也沒了這個心情,好像一到長沙的地界裡,就有種很沉重的東西壓在我心上,也說不清是爲什麼。
小花見我臉色不怎麼好,就很體貼地說直接回家睡覺得了,於是我們就招了個車到了我三叔在長沙的一處舊宅。當初我三叔也算是道上的人,自然狡兔三窟,可惜其他的產業都在那次跟裘德考的對賭中被手下反水的人侵吞了,就這個宅子還在,如今再看,就覺得有點唏噓。
說來也怪,這宅子應該已經很少使用,現在看起來竟然還是窗明幾淨,好像常常有人打掃似的。我心裡感覺不太對,但是心說我二叔僱個家政來照料房子也不是不可能,也就沒再多想。
傢俱上的擺設很少,酒櫃裡也基本空了,只放著一張黑白的照片,我拿來一看,竟然當年考古隊的合影。這實在太怪了,哪怕我三叔把飯島愛的寫真裱起來我都能理解,但是這張模模糊糊,甚至帶著一些不祥的意味的照片,他幹嘛要擺在這麼顯眼的地方呢?
悶油瓶走過來一看,瞬間也微微變了臉色。這時我就聽到小花在裡面笑道:“只有兩間臥室,晚上怎麼分配?”
我一聽就在心裡罵了一聲娘,說道:“你和小哥各睡一間,我在沙發上湊合一下?!毙』ㄒ宦牨阈Φ溃骸盃椷€挺大,我看你最近減了點肥,跟我們擠擠也睡得下?!?
我心說我們三人兩房不管怎麼分配,那種後果都是我承擔不起的,連忙謝絕了小花的“好意”,在沙發上躺了下來。一時半會也沒什麼睡意,就枕著腦袋學悶油瓶研究天花板。這時悶油瓶洗完澡從浴室裡出來,就走過來拉起我說:“吳邪,進去睡?!?
可我不知爲什麼,一看悶油瓶那雙眼睛就回想起了夢中的那個畫面,後背一涼,隨即便抽回了手道:“不用不用,我這樣就行!”一說完我才發覺自己有點反應過度,好像悶油瓶要把我帶進房子裡圖謀不軌似的,連忙又補了一句:“這沙發睡著也挺舒服的?!边@倒是句實話,我們以前下斗的時候,什麼惡劣的環境沒有睡過,相比之下這沙發已經比水牀還爽了。
悶油瓶沒有預料到我的反應,於是一下子就被我掙脫了,好在他也沒什麼特別的反應,只收回手淡淡地看了我一眼,然後一點頭就走進去睡覺了。
晚上我翻來覆去地睡不著,總覺得窗邊好像有一雙眼睛在幽幽地看著我似的,心裡一下子就毛了。連忙點亮燈仔細查看了幾遍,可根本什麼也沒有。照理說像我們這種見慣了糉子的人,應該是不會這麼疑神疑鬼的,而且還有小花和悶油瓶這兩個大活人在,我叫一聲他們肯定立刻就會跑出來,安全感還是很足的。說到底清明節前後看到些不乾淨的東西也算正常,但我心頭就是有種說不清的陰影,好像事情不止如此,讓我怎麼也沒法心平氣和下來。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開車帶小花和悶油瓶去上墳。我睡眠不好更加心浮氣躁,好在墓地修在風水極好的地方,背山靠水,而且山明水秀,放眼望去都是清新的綠色,因爲景色宜人,這才讓我的心情稍微好轉。
車到半山腰停下,然後我們又步行了一小段纔到祖墳,墓碑按照輩分排列,所以胖子的自然就在我三叔的下面。想來胖子當初對著我三叔什麼難聽的話沒罵過,他要是知道有一天自己的名字會被我的“狗屎三叔”壓在下面,還成了小輩,恐怕罵到姑奶奶都不夠解氣吧。
小花一看倒是笑著對我說:“這兒全是老吳家的人,看起來王胖子享受了你老婆的待遇。”
悶油瓶聞言就轉過頭沒什麼表情地看了小花一眼,我在心裡暗罵了一句,連忙說:“別扯了,胖子是我的兄弟?!?
小花還算識相,點了點頭笑道:“那將來張起靈也會在這裡了?”
我十分無語,心說他那個語氣聽著怎麼就跟我左擁右抱似的,不過我確實有過那樣的計劃,活著的時候我和胖子悶油瓶曾經生死與共,我希望死後我們也可以在這裡重聚。
只不過悶油瓶真的會有那麼一天嗎?我是無法想象的,他擁有長生的力量,不受生死循環的束縛,與我們這樣的常人是不一樣的。他的人生就像是一條沒有盡頭的路,別人害怕這個過程太短不夠精彩,而他恐怕只會覺得厭煩。裘德考早就說過,長生背離天命,不可能毫無代價,悶油瓶不斷地失去記憶就是佐證,甚至有一天他或許會屍化成怪物。
而這些事都是我無能爲力的。
小花幫我把祭奠用的食物拿出來一一擺放在墓碑前,很明顯胖子跟前的東西就比我三叔的多。我呆了一下,就對小花說:“這麼分配不對吧,我三叔得罵死我?!?
小花一笑說:“你也不考慮考慮胖子那個體型,那麼一點怎麼夠吃,你三叔總能諒解的?!闭f著斂起了笑,執一柱香在我三叔的墳前鄭重地鞠了三躬。
其實小花並不知道,這碑上的銘文寫的是吳三省,而裡面的人卻是他家的長輩解連環。我三叔隱姓埋名,頂著吳三省的面具過了一輩子,連個自己真正的墳冢也沒有。二叔想了個折中的辦法,就加了一句墓誌銘“杯前寸陰似擲”,雖然有點不倫不類,但是暗喻解連環三個字,否則等到我們這一輩人故去,也就沒有人會知道這樁舊事了。
小花祭完三叔後,又斟上兩杯紅酒,一杯端在自己手裡,一杯灑在胖子碑前的黃土中。胖子活著的時候跟小花很不對盤,二人講話總是夾槍帶棒,但不知道爲什麼,我卻覺得他倆的感情應該不錯。可惜大家都還活著的時候,總以爲自己的命會很長,只專注於解開那個死人部下的局,而沒有想到光陰轉瞬即逝,意外會在任何一秒鐘內發生,有的事情錯過了也就無法重來。當初明明應該有許多的機會,可是連這一杯酒,卻都要等到現在才能補齊。
我心裡有些難過,便對小花說:“胖子只喝二鍋頭,你這些洋酒恐怕他還喝不慣。”
小花晃著手裡的酒杯,挑起眉毛一笑:“他不愛喝?那正好了,這一瓶我還能帶回去?!?
我一聽差點吐血,心說這人究竟是來掃墓的還是來調戲死人的。不過閒話不提,我和悶油瓶也先後祭了三叔和胖子,然後我又點起兩支菸,分別插在他們的墳頭上。騰起來的青煙讓他們的黑白照片看起來有些朦朧,看著他們的影像,我總有種下一刻我三叔就會摳著腳丫子管我叫大侄子,而胖子會挺著肚皮一邊跑路一邊罵孃的錯覺。
可惜這些都已經是過去的事了,如今他們的一切都被框定在那一張小小的照片裡,雖然笑容任憑風吹日曬都不會經歷衰變,但是也不再會有色彩。
等到煙燒完了我們才收拾東西離開,我車開到一半時突然想起我的一包煙和打火機落在墳頭了,就掉轉了車頭打算回去找。小花勸我算了,但是我很堅持。我並不是摳門到連個ZIPPO都捨不得,但是這個東西伴著我過了那幾年,對我來說有一種特別的意義。那幾年的時間就像個胃口奇大的漩渦,吞掉了許多對我來說很寶貴的東西。我三叔的事業,我對世界的一些認知、信賴,甚至是潘子的健康,三叔和胖子的性命,都在一夕之間被抹得乾乾淨淨。
所以但凡能從那裡逃過一劫的,我都不想再失去。
車拐回原道,我很快就回到了墓地,可是十分奇怪的是,我隨手擱在那裡的一包軟中華和ZIPPO竟都不翼而飛了。我前後檢查了幾遍,甚至剩下的那一星紙錢還在慢慢燃燒,可是東西卻是真的找不到了。
小花就問:“是不是你放在別的地方,自己忘了?”我知道自己的記憶沒有出錯,但是深山老林哪來的小偷?難道會有人跟著我們上山,靜待我們離去,然後再拿走我的煙和打火機?那根本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這個推斷簡直太荒謬了。
山林之間寂靜得只有風聲,我穿得並不少,但突然之間脊背上就竄起了一股寒意,好像那黑黢黢的深處有個什麼東西在盯著我一樣??稍僖换厣?,這種感覺又消失了。我心說自己是不是出了什麼毛病,就沒有再堅持,跟著小花和悶油瓶下山了。
臨走之前我又回頭看了看,只見之前小花灑在胖子墳前的酒液已經乾涸,像是一道淡紅色的血跡。
回家之後我就有點神不守舍,好像是被什麼不存在的東西給纏上了一樣。小花看出我心緒不寧,就問我要不要提前返回杭州。我點了點頭,問小花道:“你有沒有一種感覺,好像事情還沒有結束?”
小花一聽就笑了:“廢話,你這不是還養著張起靈嗎,一輩子的事哪能說完就完啊?!?
我十分無語,當年悶油瓶懸在血池之上的時候,我曾經當著小花和胖子的面向他做出過承諾,結果那事就老被小花拿出來損我(而且是被當成求婚那種性質的),便罵道:“誰他孃的跟你說那回事了?我是說,我突然有種感覺,好像‘它’還在活動。”
小花更加笑不可仰,問道:“小三爺,‘那回事’是哪回事啊?別的我不清楚,不過我怎麼倒是覺得你好像開竅了?”小花那個笑容本來就騷包,現在還帶上了一種很曖昧的感覺,我登時就憋得差點吐血。不過他這人比黑眼鏡稍微厚道點,一看我吃癟倒也見好就收了,又收起笑容說:“其實每件事都是很難定義所謂的終點的,哪怕它本身已經結束,對你的影響卻不可能一時半會就消失。你現在其實挺好的,還是不要想太多了,省得自找麻煩?!?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小花的話並沒有錯,就像胖子已經過世一年多了,但是後遺癥卻一直在我身上發作。有時候午夜夢迴,還能看到他在西王母古國裡唱歌和講黃段子,夢中看不清他的臉,不過那種眉飛色舞的感覺卻比什麼都要清晰。而醒來後就會發現悶油瓶不知什麼時候進了我的房間,盤腿坐在我牀上,用一種淡然無波的眼神看著我。
一開始我還會嚇一大跳,反射性地就想找褲子穿。後來也就習以爲常了,甚至覺得有幾分心安。說實話他除了不會舔我的臉把我弄醒以外,還真的有點像是我養的一隻寵物。雖然回到了陸地上生活,我已經沒有什麼性命攸關的遭遇,也不再需要他救我,但是能有他作伴,其實也很不錯。
我二叔對悶油瓶的態度一直是不置可否,不過我奶奶倒對他挺有好感,還送了他一隻玉麒麟的鎮紙,看得我心頭滴血,且不說悶油瓶根本用不上這個,我奶奶這種行爲也他孃的太像給孫媳婦見禮了吧。
不過小花的話卻讓我覺得有點深意,難不成這傢伙還知道點其他內情?畢竟當初所謂的真相大白,仍然是有許多疑點的,比如悶油瓶的過去始終是一片空白,還有裘德考的解釋裡,有不少無法在邏輯上自圓其說的硬傷,所以如果這件事重新浮出水面,恐怕還有很多值得挖掘的內容。
小花見我起了疑心就繼續笑:“你當初又不是沒嘗過教訓,怎麼還不長記性?只要你放下了,那這事就算還有九轉十八彎都算徹底結束了,但你要是放不下,那就算是牽強附會都能找出新的門道。”
這話說了就等於沒說,而且他說得這麼虛虛實實,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想挑起我的好奇心。但以我對悶油瓶的瞭解,他這兩天的表現確實不太正常。雖然我知道這麼想不太應該,但是當初那種被大家合力欺瞞的感覺一下子就涌了上來,於是我把心一橫,乾脆摸進了悶油瓶的房間裡。
悶油瓶已經睡下了,整個人窩在被子裡,我想湊近看一看他是不是睡熟了,哪知剛俯下身,就被一隻如電一般伸出的手擒住了左肩,同時我半個身子一麻就軟倒下去,一點抵抗力都發揮不出來,而悶油瓶則坐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悶油瓶就鬆開了手,然後託著我的腰把我拉起來,問道:“吳邪,你有什麼事?”
我一下子就有點呆住了,心說這大半夜的,我跑進他的房間裡,本來只是想問他幾句話,但是被他這麼一搞,好像真的有點居心不良的意味了。
我一時之間沒有說話,悶油瓶也就淡淡地看著我,看他那副樣子,估計就算下一秒我一解衣服大喝一聲“老子就是來找你睡覺的”,他也不會有什麼特別的反應。
這黑燈瞎火的環境本來就適合乾點不清白的勾當,再加上我跟悶油瓶湊得很近,於是在沉默中氣氛逐漸往詭異的方向發展,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幻覺,悶油瓶扶在我腰上的那隻手開始不動聲色地往下,我連忙說:“我有件事想問你?!?
悶油瓶點了點頭,於是我繼續說:“對於過去的事情,你不打算繼續找嗎?”
悶油瓶聞言一滯,大概是沒有想到大半夜的我闖進他的房間就爲了說這個。但是那一瞬間他的眼神有一點動搖,這逃不過我的眼睛,我又說道:“你當初說放下了,是不希望再有人死。我知道這件事風險很大,但是你豁出性命下鬥不就是希望找回自己存在的痕跡嗎?任何時候你都可以選擇現在這樣的生活,可是過去的努力卻已經全部白費了?!?
悶油瓶聞言搖了搖頭說:“我沒有放棄過去。以前它是我唯一的目標,但現在已經不一樣了?!?
我沒想到他會這麼說,不由得呆了一下,心說該不會是杭州這地方太養人,把他慣得玩物喪志了吧。這時悶油瓶又接著說:“吳邪,過去是不會移動也不會改變的,所以將來我總能找到?!?
聽著他這樣說我心裡不由一酸,悶油瓶以前是個殺伐決斷非常乾脆的人,只專注於幹他自己的事,也沒什麼人情味,但是現在他爲了不拖我下水,寧願把過去擱淺,等到未來他重新回到獨身一人時再繼續追索?,F在他可能更像是一個“人”了,我也不知道對他來說這算不算一件好事,但是我心裡卻更加不安了。
於是我說:“但是裘德考那邊的人會不會把你的過去故意抹掉?他當時既然用幾十年前的舊事來利誘你,那這件事一定是很驚人的,也許和你的身體情況也有關,無論哪種可能性都不是耽擱得起的事情?!?
而我這麼堅持還有另一個因素,裘德考信誓旦旦地說,幾十年前,老九門中的八門曾合謀對張家犯下了一件不可原諒的罪孽,雖然我不知道我爺爺在裡面扮演了怎樣的角色,卻絕不希望他使用了什麼恐怖的手段,畢竟對我來說,他和悶油瓶都是我很親近的人。
悶油瓶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才說:“吳邪,那你跟我回一趟遼寧吧。”
我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再仔細一想,張大佛爺不就是遼寧那一帶的人麼,難不成悶油瓶是要帶我過去查訪舊事?這麼一想我的心就怦怦地跳了起來,有一種不合時宜的興奮直衝大腦,要是胖子在,估計會罵我,明明是可能送死的事情,怎麼樂得跟見公婆似的。
作者有話要說:本番外嚴重坑爹,慎入慎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