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當真!”
入得王府,不待說話,鄭少卿只從懷裡摸出張印了花的紙來,王叔子冉接過一看,瞳孔鄹然緊縮。
“確實是楚國王室印跡,楚國那邊倒是有傳聞有位公主到我衛國境內,據說楚王也曾派了人來我衛地秘密找尋。若果如你所言,那位昭晗姑娘身懷有這塊玉佩,那實有□□。只是,事有蹊蹺,照楚人公佈於外的那位公主只是見不得光的私生女身份,怎當得如此勞師動衆。”
王叔子冉手拿那張拓有昭晗玉佩紋樣的便紙,端詳良久,這才遞迴給鄭少卿。
“如此,小婿這才只將她囚禁於府內書房中遲遲不敢有行動,只怕是個圈套。只可惜沒人能辨識真僞…據傳聞,此女因思慕公子十六,追蹤他而來,想來他可能識得,只可惜政見不和…”
“那倒未必,楚人貴族女子出嫁前均面覆絲巾,就算傳聞是真,他也未必真見過。”
“小婿府中防衛薄弱,日久恐其逃脫,王府侍從能人輩出,父王您看,是否要將昭晗押送過來?”
“那倒不用,暫且先囚於你府上,只是要給她挪個地方。在你那邊有那邊的好處,目標小一些不易引人注意,王府這邊樹大招風,各方勢力虎視眈眈,更易泄秘出事。”又叮囑道,“此事事關緊要,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只你我二人。你先回去,與她女子再勾兌勾兌,看能不能再問出什麼來,雅兒那你放心,由我來安撫。”
少卿於是禮畢出門,侍女接著又帶了衛雅郡主進來,王叔只拿了些套話糊弄,安慰安撫了一番,就著人備轎將她一同送了回去,此等機密大事自然是不能與她說的。
衛雅走後,帷幕後才又走出一個人來,四五十歲光景,頭戴方巾,身穿藍布直綴,面有微須,正是王叔所倚重的一位陳姓謀士。
“都聽明白了,這鄭少卿,先生覺得能信他幾成?”
鄭少卿先前在對立的公子十六和王叔子冉之間數度搖擺不定,與公子十六手下的佔盧九進又曾多有瓜葛,王叔子冉本不信,不欲將女兒嫁與他,怎耐雅郡主喜歡,以命相脅。
“難說,暫時還是五五分吧。他既能將此秘密托盤而告知,且提起公子十六時心懷坦蕩並未迴避,不似作僞,但亦可能此人心思深沉,故意而爲之,卑下如今也不敢斷定。只是王爺爲何推脫,不將那女子押解過府來。”
“哼,押過來又能有何用,該問的應都問得差不多了,還待留你我一杯羮麼?!本王倒是有件事著你速速去辦,嚴密監視小十六那幫人,有情況速來回報。對了,將軍府那邊,先前佈下的暗樁也該起用幾個了。”
陳謀士於是也拱手告辭出門。
再說流光怒叱完九進出了別院門,就看到佔盧正等在院外,心裡惱恨他的欺瞞,只當沒看見。佔盧也沒解釋,只是走過來遞給她一個荷囊:“這裡有些銀兩,你拿著上路。”似乎看到流光的遲疑,直接塞進她懷裡轉身就走,“你放心,這是我個人的,和他們沒關係。我知道你心裡恨怪,只是這個你先拿著,如今兵荒馬亂,出門在外,以備不時之需。不管怎麼說,我們怎麼也認識了那麼多年。”
認識那麼多年,你還輕易地就把我賣了。
流光腹誹,再轉念一想,也就沒有再推辭。走出幾步,佔盧又回頭提醒道:“對了,記住別回鄉,往南走。”
對呀,鄉里還有那個楚人的細作悟吉正等著呢。衛國是紕臨□□的彈丸小國,往東走,有傳說中會吃人的蠻羌,西北方向正在開戰,倒只有南方,那裡臨近楚地,雙方雖各懷鬼胎,明面上倒還未曾揭破,並無戰事,是現下唯一相對來說還算安全之地。
流光望了望佔盧背影,也隨後出了院門,走上了南向的官道。
一路拂曉即行,入夜才宿,經過幾個大鎮,腳程慢,不覺己過旬日。眼看快到楚境,四處都快要荒涼了,流光都還未找到適合居住之所。
天色將晚,前面有個村落,雞鳴狗吠,流光假稱躲兵亂而來,前去投宿。村人倒還熱情客氣,操一口夾著濃濃楚地口音的衛地方言哩語,要仔細聽才聽得懂。
流光宿在一位寡婦家,夜裡睡不著,披衣起來看月。
窗外枝影疏斜,一輪弦月半彎,細看,竟成了血色。
那血色驟然放大,來勢極快,猛然“嘭”的一聲撞在窗子上,流光就看有個人撞破窗子滾落進來。
不好。
流光勃然變色,不及細看,只將牀頭包袱一卷,搬了凳子就欲翻了後窗逃離。
這時外面遠遠近近傳來接連的悶哼倒地聲,聽著像是在屠村。
“嗵”、“嗵”、“嗵”幾聲,流光手才鉤到窗棱,只是已經遲了,又有數名黑衣人打破窗戶躍了進來,小小陋室,十來人擠擠挨挨合成包圍之勢。
流光明白,應該是因爲腳底下這個受了傷現下不知是生是死的黑衣人。這些人應該不是衝著她來的,都城那些人現下該消停些了,沒必要再派人前來襲擊她,而且還如此明目張膽地屠村。
勢態緊急,形勢緊張刻不容緩,流光腦子倒是越發清明。
要不要將他們要的這個人一腳踢過去以便脫身?!
流光立馬否了,這些人殺人不眨眼,明顯是要滅口,自己沒甚武力值,逃不出窗去,白白犧牲那人一條性命。
壞人可不會站在那等你思考對策,紛紛都揮舞著武器招呼過來,流光情急將手裡包袱丟過去,又兩手操起椅子扔向最近兩人,可手邊已經空無一物了,卻還有兩人向她攻過來,其餘五人劍指她腳下那人。
“乒乒乓乓”、“乒乒乓乓”、“噗”、“噗”...
流光大喜,腳下那人竟是在裝死,正在這時,飛身旋起,流光也沒看清他如何動作,只聽到接連的兵器撞擊聲和利器刺進肉裡的聲音,房子太小黑衣人多明顯施展不來,紛紛遇襲倒地。
最後兩人武藝更高一些,與方纔裝死那人纏鬥,流光看著有機可乘,偷偷撿起包袱就欲逃走,斜斜裡卻有柄劍向她扎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