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叔子冉瞇眼睨著鄭少卿, 這個決定,到底該不該下...
這時有信鴿撲棱著翅膀落到窗棱上,子冉的一位親信走過去從信鴿腿上的圓筒裡取出一個卷著的小紙條, 過來遞給王叔子冉。
“啪!”王叔子冉看完紙條勃然大怒, 一拳擊到條案上, 雙眼圓睜, 青筋暴起, 將條案擊出一個碎裂的凹坑,“真是欺人太甚!”
“王叔?”
“怎麼了...”
...
密謀的人不清楚狀況,紛紛站起問詢。王叔子冉將紙條遞與衆人傳閱, 拳頭握緊,恨聲道:“衛芨小兒簡直欺人太甚!不行, 忍不了了, 一定要做出反應力求先發制人, 不能坐以待斃。鄭少卿,你速速帶人前往鶴廬處理屍體, 理清後緒;盧右師,派人暗處散播消息遏制和引導謠言;陳老,還請您立即會同另幾位朝中元老,即刻進宮奏議桓河水患之事,暫時先拖住陛下, 防止有心人將此事捅到陛下殿前, 衝緩一二, 若果真阻擋不住, 有我們的人在旁, 也能儘量引導陛下,以防陛下疑心, 造成無法估量的後果。好了,爾等速去。”
看到紙條的衆人均面面相覷,待王叔子冉將任務交代下來,紛紛起身告辭,密室人去屋空,不久便靜寂無聲。
王叔子冉眼皮直跳,額前青筋暴起,一想還是不夠,緊一捏拳下了狠心,招了王府暗衛頭領附耳密語道:“如此如此,此次事關重大,一定不容有失,你親自帶人去辦,待夜幕深沉...”
這時,十六與九進下到皇城大獄最底層,站到關押赫裕的大牢門前。
“你們又來做什麼?!別白費力氣,我什麼都不會說...”赫裕被粗長鐵鏈鎖住,裸.著上身,蓬頭垢面,滿身血痕,見到兩人前來情緒激動,將鐵鏈震得“唰唰”作響,粗重喘息著咆哮。
“哼,我們只是來看看,你什麼都不說也沒關係,我們殿下原本也沒打算你會說...”十六隻站在那裡冷眼看著赫裕,嘴角微弧,什麼也沒有說,九進卻是忍不住冷嘲著。
赫裕本還爲他硬抗住了昨晚的拷問,他們拿他沒轍而心裡暗自得意沾沾自喜,這時卻又猶疑了。這次來卻是沒人動刑具,兩人只是那麼站著,神情還那麼成竹在胸。赫裕望著對面兩人,驚疑不定,有種就要很不好的感覺。
方纔聽九進說他們沒打算他會招認,卻還那麼積極地來地牢見他...
赫裕目光如電,死死盯住十六質問道:“你們做了什麼?!休想散播謠言,我什麼都沒有招,子冉王叔不會相信你們的...”
赫裕這時反應過來他們應該是要挑撥離間,王叔子冉雖信任他,只是生性有些多疑,昨晚這裡整夜燈火通明,染血的刑具擡進擡出的,肯定有人將情況上報上去,王叔子冉與手下謀臣中定有人將信將疑,這時若是十六他們再派人做點什麼...
赫裕思及此豁然擡頭,十六嘴角勾笑道:“看來,對王叔子冉,你也沒萬全把握。沒錯,孤昨晚後半夜已秘密命將士們連夜抄了你的宅邸,掘地三尺,所抄一應押運封存,是故無論你招與不招都不甚要緊,就算這時放你回去,王叔子冉他也不敢再用你,又斷他一臂,哈哈哈哈,豈不快哉。”
赫裕怒瞪十六,簡直恨不能生食其肉,這時又有黑衣暗衛進來附耳稟報,十六聽罷一怔,凝視赫裕。赫裕被十六這麼看著,不知又有什麼事,心裡有些毛卻又強壓下,怒拽著臂上所縛鐵鏈崢嶸吼道:“一派胡言,又想做什麼?有什麼陰謀詭計儘管使出來,某不怕你!”
十六並不動怒,只凝視赫裕,目露憐憫,搖了搖頭道:“孤真是替你不值,你忠肝義膽替他頂罪,他定許了你照顧善待你的家人,可如今孤不過是派了少許人到他替你安置家眷的鶴廬前去騷擾,他倒是沉不住氣,非但不派人轉移保護你的家眷,還直接弄死了人輿論嫁禍孤,哼呵,這樣的主子,也配讓人效忠。”
“什麼?!你說什麼?!你說他們都死了...這不可能,這一定不可能...”赫裕一時接受不了,狀若癲狂,突然一指十六道,“不對,這一定是你的陰謀,是你故意捏造放出假消息誆騙於我,既可以離間王叔對我的信任,又可以適機誆騙我向你投誠,對,他們定沒有死,這一定是你的陰謀...”
十六睨視著自欺欺人不願相信事實的赫裕,目露憐憫道:“何必,其實你心裡應該很清楚,孤所說句句是真。昨日那鶴廬戒備深嚴,孤不欲引起騷動令陛下注意到,本派人不多,爲的不過是在查抄府邸的同時佯裝救人,在王叔子冉那一衆人的心裡埋下一顆懷疑的種子,卻不曾想我們這位王叔還真是位狠得下心做大事的人,他既對你生疑,也不求證,竟直接命人將你府中老小全部殺死,嫁禍與孤。幸而孤派了兩人以防萬一殿後處理,這才鬧出動靜沒讓他們縱火,若非如此,只怕跳進密江都洗不清。”
“你,你...”赫裕悲聲痛哭,“全是因爲你,若非...”
赫裕食指直指十六,嘴脣哆嗦著話不成句,九進見他直指冒犯十六,連忙過去打下赫裕的手道:“你這莽叟好不曉事,你的家人自不會是我們的人所殺,若兩方有那麼多人那還不是喊殺震天,半個王城都聽得見,哪還會是現在這個光景,冤有頭債有主,你要恨的是那薄情負義的王叔子冉,緣何只盯住我們殿下不放。九進倒是認爲,你若想要替你全家五十多口人報仇,勢單力薄,自是不成,不若加入殿下麾下...”
九進話沒說完,赫裕嘶吼著打斷他道:“你休想,你們也沒安好心,他們的死你們也要負一部分責任,想要我反叛過來幫助你們,簡直做夢!”
赫裕說著頹然步步後退坐倒,萬念俱灰,一頭撞到獄牆上,頭破血流,眼看著是不能活了。
“欸...”九進指著赫裕屍身,嘴裡嘖嘖連連。
赫裕跟隨王叔子冉多年,對他的秉性又怎麼可能完全一無所知,只是一片丹心,當初想著留家小在王叔子冉手裡,一爲保護,再也可以令王叔子冉對獄中的他吃一個定心丸,覺得他心有顧慮絕對忠心,只是結果卻...
“又一個愚忠之人。”十六搖了搖頭,舉步邁上臺階,“來人,厚葬。”
“殿下,”九進連忙跟上,“王叔那邊?”
“走吧,若想動他還急不得,必須得有一個確切罪證,你命人通知那邊,可以開始行動了。”十六步步涉階而上。
王叔子冉府,黑衣蒙面的暗衛首領抱拳屈膝稟報。
“主子,屬下無能,去的晚了沒能攔住,赫裕今晨又被衛芨審問過了,已熬不住刑觸牆身亡,沒用屬下動手,只不知可審出了多少?!”黑衣首領道。
“罷了,”王叔子冉嘆一口氣道,“到底曾擁戴過那麼久,本王叔也有些不落忍,如此,不用你親自動手也是好...”
王叔子冉伸手虛扶了暗衛首領起來,又道:“只如今還有一事,你安排人嚴密監視衛芨與他那跟班九進,看看他們是否真有搜出什麼,若必要時必須強搶拿到,去吧。”
“是。”暗衛首領抱拳一禮退下。
赫裕已滅了滿門,莫非,真是冤屈了他...
王叔子冉心裡只一道模糊影子,又連忙搖頭將這念頭揮走,隨即秘密招了謀臣和鄭少卿緊急熱議。
“當此之時,再不能行差踏錯一步,屬下以爲,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