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驀然想起那女子遠看似有些神似昭晗,忙迴轉去看,許是進了裡間,哪還有人影。可是流光卻是躊躇了,這時她又哪有什麼立場跟進去瞧個究竟,畢竟,與那人議定婚期的又不是她。於是流光旋又迴轉,喪魂落魄,輾轉整夜未眠,隔日捱到雞鳴日升就背了包袱去主院辭行。
流光侯在外廳,十六竟是沒在,只九進一人忙進忙出,待九進送走那位直對著他不住點頭哈腰的矮個中年漢子,己過了早膳時間。九進向流光歉意一笑,一攤手,一縮肩,邀她共進早餐:“邊關事急,鄭右副這一擱挑子,公子只得丟下事兒連夜驅馳前往,您瞧,這不是苦了我麼,也連累著姑娘陪著我久等。”
“哦,沒事。”一隊插金戴玉的妙齡女子跟在那位哈腰猥瑣中年男子身後,垂首魚貫而出,流光不由多看了兩眼。
“姑娘這邊請,哦,姑娘莫誤會,公子府中素少姬妾,這是此次自臨城選送入宮備選的美人。”
他府裡有沒姬妾多少姬妾,又與她何干。流光隨了九進入坐,埋頭喝粥,一時卻又想起初時十六曾威脅她要送她入宮,現在看來,只怕不只是欲嚇她的隨口一說,不由低眉心神一懍,官家子弟,如她這等平常百姓,不宜深交。
九進見她埋頭不語,貌似不愉,後又想起方纔提到了鄭右副。他平素哪會安慰人,偷瞟兩眼,見流光並未擡頭看過來,更是不知如何開口,也埋頭猛吃,於是整頓飯,兩人只悶頭埋身於清粥小菜。
辭別九進,流光上路。早上就耽誤了些時侯,怕錯過宿頭,只能抓緊往前趕,畢竟,一單身女子在野地裡過夜,總是害怕的。
如此,天晚了就找一農家歇息,天微亮就起身趕路,走過三日,理應快要到達,竟絲毫未見臨城的影子,又過一晚,流光心裡疑慮,問過路人,方向未錯,許是走得慢了,還有兩日路程,於是繼續趕路。只是,不知爲何,越走竟越荒涼,路人越見稀少,甚至還有些遠看像是在舉家外遷,還淨是些老幼婦孺。
剛開始沒發覺,待到流光反應過來,又沿途問過好幾位路人,都指向一致,流光心下疑惑。此去臨城,縱使戰端將起,有一定影響,應也不致如此,甚是奇怪。
如此,流光起了心思,遂面上不顯,只兩眼細細觀望。大道上人煙稀少,只很遠一條硬土便道上影影綽綽,很是看到些人影。流光得空就鑽進道旁樹縫裡,幾鑽之下,踏上一條似是人爲踩踏而成、細草倒伏的小徑,再回頭往後看,果然有人向她觀望。
這還了得!
流光連忙一手抓緊肩上包袱,一手撥開眼前橫伸出的樹枝,飛快穿行。到得硬土便道,一問,竟是與臨城背道而馳,己離開戰之處不遠,連忙轉身,向來的方向疾走。
剛纔起步,“嗵”的一聲,流光回頭,只見方纔與她交談的那位老漢己口吐鮮血仰倒於地,胸口一支利箭。流光忙蹲身拽住老漢,出氣多進氣少,眼看是活不成了。環目四顧,還未看到人,“嗖”的一聲,又是一支利箭。流光頭一偏,那篇從她耳旁掠過,帶起一小縷頭髮飛揚,嚇得她一身冷汗,連忙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