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安吹了吹杯沿兒的花瓣兒。“還是這喝著舒服。妹妹你覺得如何?”這個“如何”倒不是問慈禧茶如何。“立行省就立唄,現在要和這個羅剎國談判。我和姐姐倒是想到一塊兒去了,不能再讓漢人辦了。現在街頭巷尾都議著這事兒呢,總算是揚眉吐氣了,不能再讓這漢人辦了。”慈禧輕輕撫弄了一下左手的琺瑯指甲套想了想繼續說道“姐姐覺著崇厚如何”“著哇,聽說他在天津鼓搗了一個什麼天津機器局聽說可是咱大清國最大的機器局。”慈安撇了一眼慈禧的指甲套“哎,我總是帶不了這,戴著重不說斷了又疼。”“姐姐喜歡侍弄花草當然不方便。這崇厚還搞過什麼洋槍隊。哎咱滿人安逸太久了能幹實事兒的人來來去去就這麼幾個,讓漢人辦吧怕他們權重,不讓他們辦吧咱們自己個兒又不爭氣。”
光緒看看慈禧,又看看慈安他可插不上嘴,小皇帝雖然每天上朝,可小孩子哪裡記得那許多大臣名字,更別說提什麼意見了。不料他這番動作落在慈禧的眼裡,便成了東張西望。慈禧怒聲說道“爲君者,行則對璧,坐則伏茵。似這般的左顧右盼成何體統!”慈禧在光緒的成長裡,便是嚴父的般的存在,稍有過錯便要懲罰,而光緒做的好的卻諱而不言。以至於光緒本身的記憶中是非常害怕慈禧的,另一半記憶認爲自己遲早得死在這女人手上,對這個即將就要殺害自己的兇手當然也是怕的要死。當即不再敢隨意亂看,正襟坐好。
慈禧見光緒立刻坐好稍稍滿意,但又覺得如此奴性卻不似人君。這就好像百年後的一些家長打孩子,孩子不認錯他認爲你犟嘴該捱揍,孩子認錯他認爲這孩子太慫,反正怎麼樣都不滿意。這倒不是因爲不家長不愛孩子,正是因爲愛孩子希望孩子能做出一個完美的選擇。可凡是選擇便會有利有弊,不可能盡善盡美。於是孩子認錯捱揍,不認錯還是得捱揍。
慈禧見光緒在那裡正襟危坐心裡有氣,便忍不住想要刁難一下,於是便道“皇帝可有何人選?”光緒這會兒哪裡有什麼人選,慈禧擺明了故意刁難。光緒支吾道“額娘選的,想必便是不會錯了。”慈禧蹙眉便又要教訓。慈安搶先笑道“妹妹,皇帝大病初癒,我們也別在這裡叨擾了,讓皇帝好生休息幾天吧。”說著便站起身來。慈安便是這樣,宮裡的太監丫鬟犯錯,只要讓她知道便會從輕處理。慈禧見慈安開口了也不好再說什麼只好說道“皇帝既然有治國的想法,便可將它整理出來,思行合一方算是能者。”
“妹妹讓皇帝寫什麼?”兩人出門並未直接回宮,而是信步而走,慈安有些好奇的問慈禧道。慈禧一笑“也不知皇帝在想些什麼,剛剛姐姐進來前皇帝便在給我說,我們應當先讓國家富裕起來,然後再去設法加強武備。”慈禧始終讓著慈安半個身位。慈安停步看著慈禧笑道“哦?不錯呀,說明皇帝已經在考慮國事了。”慈禧也停下腳步笑道“姐姐便是這樣,這法子看似正確其實我看便是過於妄言。沒有強大的武備,商如何興?”慈禧順手摘下路徑邊的一枝野花放在鼻尖輕輕一嗅“就好像這些路邊上的花朵,即便開的再好看,沒有尖刺的保護,終究難逃被人採摘的下場。”慈安點頭道“哎,我不如妹妹甚多。”慈安向跟在身後招了招手,立馬幾名太監便扛著慈安,慈禧的肩輿顛顛的過來。慈安,慈禧坐上肩輿“不過我覺得只要皇帝開始操心著國事便 總會成熟。”說著向慈禧一笑“更何況還有妹妹把著關呢。”慈禧本來是一個多疑的人,如果這句話是其他人說的,慈禧必然覺得是在嘲諷自己一個妃子手比正宮娘娘還伸的長,可這話是慈安嘴裡說出來慈禧倒還真不懷疑慈安是真的在誇自己。
自打咸豐帝死後兩人就是同一條繩子上的螞蚱,兩人鬥顧命八大臣,如今更是攜手壓制恭親王奕忻、醇親王奕譞這些宗親勢力。兩人遠遠比外人看來和諧的多,因爲兩人至少現在,她們的政治利益是一致的。兩位太后共同的利益便來自於小皇帝,如果失去這個依靠,另換一個宗室當皇帝,他們的唯一下場便是哪怕想要一口吃食都得行賄太監。前朝皇帝的母親、嬪妃是什麼下場,歷史可是清清楚楚的告訴了她們,所以她們哪怕是爲了有尊嚴的活著,都必須要將朝臣勢力,宗親勢力狠狠的壓制住。她們必須要讓光緒穩穩當當的成長到16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