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田俊確實是一個瘋子、變態、一個戰爭狂人。這樣的惡魔可以用全世界所有最最骯髒的詞語來形容。他不拿別人的命當命,也不拿自己的命當命,將副官如同爛泥一般的屍體踢到一邊,取出一方手帕將靴尖的血跡擦拭乾淨,轉回他的指揮帳篷小心翼翼的捧出他的指揮刀,在他的眼裡人命根本甚至連草芥都不如,對待這把指揮刀他卻是奉若珍寶。捧在手裡的溫柔,就好像捧著初戀的臉頰一般生怕它從自己掌心滑落,是那麼的溫柔,那麼的深情。
多田俊撫摸著刀鞘上的紋路也不再多說什麼便帶領著他最後一個梯隊的士兵硬是往清軍陣地上衝鋒,他妄圖拿人命填住清國人的機槍。其實打成這樣雙方的優缺點早就暴露無遺,日軍的悍不畏死自不用說,其團隊協作、漂亮的戰鬥動作都可以說是教科書一般的乾淨利落。這個自然得益於明治維新,以及日本民族的特性。絕對的服從,使得日本部隊像是一臺機器一樣各式的標準戰鬥姿態發揮的淋漓盡致,這便是日軍的優勢。而清國軍隊則是整體的槍法上佔領上風,武器的運用明顯高於倭兵,倒不是清國人對機械有什麼天賦,也不是清國在賣給日本的武器有什麼問題。原因其實很簡單便是一個‘錢’字。日本不管再怎麼維新再怎麼改革,始終是個是個窮國、小國。那麼在訓練的時候士兵進行實彈射擊訓練便非常有限的。畢竟每一個士兵射出去的那可都是真金白銀,這麼小的一個日本又要買軍艦,又要買武器,財政上自然是能省則省,日本兵每個月要是能有一天實彈練習便已經偷著樂。反觀清國,由於清國自光緒執政一來經濟飛速發展,加上近年常規軍備幾可自給自足,那實彈射擊這樣的小事兒自然輕輕鬆鬆。當然能夠實彈射擊還主要是皇家陸軍,有必要的話天天實彈射擊都沒有問題。哪怕是承德的陸軍學校的學生每月的實彈訓練都比倭兵還要多。這便是砸錢砸出來的優勢。雙方便是各展所長迅速消耗著對方的生命,來瓦解對方的鬥志。
33歲的王士珍也是這個時候徹底明白了戰爭的殘酷,一張張血肉模糊的臉龐,一具具甚至連慘叫的沒來得及發出的屍體蜷縮在匆忙修築的戰壕裡面。人們已經瘋了,昨天還和你說笑的戰友變成了腳邊那具殘破的屍體。王士珍一度認爲自己的葬身之地恐怕就在於此。自己的理想,自己的抱負就彷如幻燈片一樣的在眼前閃過,而自己卻像是一臺機器沒有感情裝彈,射擊,裝彈,甚至後來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將子彈打向哪裡。但是他知道他已經退無可退,只要自己一退必然助長眼前這些倭人的戾氣,他們會向野狼一樣撲上來殺死所有人,畢竟雙方的損失都太大了。王士珍知道,此時就是雙方比拼意志的時候,只要有一個人神經繃不住,那麼他一定會帶動所有人的潰逃。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王士珍甚至沒有注意什麼時候。終於,終於一名日本兵緊繃的那弦終於斷掉,哭著大叫‘夜裡卡咯,瓦達西瓦也尼凱瑪死’。終於,是倭兵裡有人扛不住巨大的壓力開始退卻,不論站在後方的糾察隊如何射殺逃兵。日本士兵就像瘋了一樣的往來時的路上跑去。事實便是這樣,一旦有人開頭,恐懼便會如同瘟疫一般迅速的蔓延開來。王士珍這個時候多想躺在戰壕裡好好睡上一覺,猛地他甩了甩頭將亂七八糟的想法清空,他知道這個時候一定不能放鬆,一旦放鬆疲倦和恐懼便會瞬間殺死一支軍隊。王士珍迅速的爬出戰壕,沒有慶賀沒有歡呼,王士珍拼命的督促所有還能動的士兵“全體撤退!3團此時必然已經在後方修築好工事。快!不許休息!快!”
王士珍採取的方法是三個團分梯次阻擊日軍,一定不能讓日軍順利的行軍,並且儘可能的破壞道路不能讓日軍攜帶重武器。否則僅僅仗著機槍根本不可能阻擊倭人。而本次阻擊,也就是第一次阻擊必定是非常艱險,王士珍便留了2個團的兵力來完成第一次阻擊任務,而另一個團則在後方修築工事。由於沒有大炮,機槍便成爲寶貝疙瘩,一共不過一百多挺機槍,王士珍命令,前線必須保持50挺。這便是做了最壞的打算,哪怕陣地被擊破也得留下一部分機槍完成最後的任務,直到完成師長交給他的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