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年代還沒有無線電,海軍在戰鬥時主要還是依靠旗語,造成海軍的靈活性於是受到了很大侷限性。只要雙方一旦進入炮戰,尤其是陷入劣勢的乙方的艦隊在統帥方面就會面臨巨大的問題。試想在劇烈震盪的船體上如何能夠使用旗語打出正確的指令。現在薩鎮冰就面臨這個問題,如果繼續突圍,艦隊沒辦法發出正確的指令,如果擺開陣勢。倭軍不論軍艦數量還是火炮數量都是他這支巡弋艦隊無法比擬的。
沈壽昌字清和,上海人。1875年10月以第四批留**童赴美國學習,先上中學,後入挪威大學學習。1881年回國,年僅30便出任大清皇家海軍天津艦二副,如今的他不過32歲,一身筆挺的海軍軍服像一支旗桿一般站立在薩鎮冰身後。 “報告!屬下有辦法!”沈壽昌如何不知道薩鎮冰的爲難之處。“如今之際不過便是無法將命令準確傳達給各艦,請允許屬下來完成通信!”薩鎮冰平時其實挺愛惜這個年輕的小副手,如今的清國實在是太缺人才了。在薩鎮冰看來20年後的海軍便是他沈壽昌的天下。可是如今身陷囹圄,薩鎮冰本來心情煩躁,想當然的覺得沈壽昌的小聰明可用不上,心煩意亂的怒叱道“胡鬧!如今我艦亦處於敵艦火炮攻擊範圍之內!何況敵艦航速更甚於我艦,此時更不容你遊戲!”沈壽昌竟然毫不退讓“屬下願立下軍令狀!”沈壽昌腳跟一碰啪的一聲行出一個軍禮。這下一方面讓薩鎮冰無法下臺,另一方面也真的將薩鎮冰給惹火了,怒叱道“軍中無戲言!”薩鎮冰哪知道這是他第一次對他中意的海軍苗子發火,也是最後一次對他發火。
沈壽昌走出指揮室命令士兵將他牢牢的綁在桅桿上,其實沈壽昌此次便是心懷死志。爲了能夠使其他各艦能夠清楚的接收到命令,沈壽昌命令水手們將他儘可能的綁在較高的位置。這樣一來確實方便了指揮艦隊,可也讓日本海軍發現了他的存在。伊東佑亨放下望遠鏡“看來清國也有真正的勇士,不過既然是勇士,那麼就應該給予勇士最好的歸宿,讓他葬身在這片大海之中吧。傳令!吉野、浪速、高千惠不惜一切代價,集中火力攻擊對方旗艦!”要知道倭兵的執行力可以說是世界頂尖的,高千惠、速浪兩艦更是拼著自己受傷也要靠向天津號開上兩炮。一時間天津號便如同被一道道水幕包裹,一道道水幕像是一條條巨蟒虯纏住天津號。
要知道火炮的殺傷並不單單來源於直接殺傷。也來源於爆炸後所產生的飛屑,以及所產生的聲浪、氣浪。此時沈壽昌運氣算是不錯,炮彈所帶來的直接傷害都幸運的沒有打中他,不過船艦上的一塊副炮擋板被炸碎時一些鐵屑倒是嵌入了他的雙腿。而被炮彈激起的海水拍打在傷口上似乎更能讓他清醒,更能讓他睜大那雙已經被音浪震的流血的雙眼,一絲不茍的傳達來自指揮艙的每一條指令。隨著一聲聲巨響漸漸的他的雙耳也感受不到那尖銳的耳鳴聲,只能依靠觸感,感受到從耳蝸處不停的有液體流出。沈壽昌知道那是自己的耳鼓膜被震裂後流出的鮮血,以後他可能再也聽不見老孃的嘮叨,大哥的埋怨。此刻他努力的想要瞪大眼睛,因爲失血過多他這會兒眼皮沉重。也因爲他的雙眼被氣浪震出的鮮血已經開始結痂,如今他的眼睛被血痂刺疼的難受。可即便如此,他的雙手依然筆直,依然以最標準的旗語向各艦傳達指令。他只能依靠一道道水柱才能知道倭兵還在向自己戰艦開火,他的感官大都已經封閉可是他依然努力瞪著雙眼。終於他看見前方一片明黃,是咱們大清國的龍旗嗎?對!真的是我們大清國的龍旗!最高最大的那是定遠還是鎮遠?他已經看不清楚,因爲他的眼裡充滿著一片猩紅,咱們軍艦終於到了,支援終於到了!終於他還是滿足的閉上眼睛,打出了生命中最後一組旗語,“大清皇帝陛下萬歲!”吉野號眼看清國支援已到,似乎是發泄一般的向天津號宣泄了最後一批炮彈便跟隨本隊離去。好運似乎伴隨著沈壽昌漸漸無力的雙臂幸運也漸漸的離開了他的身體,一顆***在天津號甲板上爆炸,爆炸產生的火星飄落在沈壽昌盤在腦後辮子上。瞬間沈壽昌的頭部便被火焰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