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子材大軍到了廣澤見到了悽悽慘慘的劉清川,原先淨白的面龐處處皆是淤青,額頭腫的如老壽星一般,鼻子更是已經歪到一邊。馮子材想要責備,卻有些於心不忍,知他酸楚實在不忍指責。只好淡淡的說了句憑皇上發落吧。
孤拔雖然沒看過孫子兵法,但這招請君入甕使的確實是老辣狠毒,他的目標自然不可能只是小小的劉清川。孤拔看著漸漸升起的太陽“我猜那幫猴子已經到了,命令魯汀、巴雅、拉加利桑呢亞,等艦把我們的士兵送到英奇,送到他們背後去然後使勁給我揍他們的屁股!廣澤,叫他們不要節約彈藥。”轉頭向四周休息的法軍喊道“起來了,我親愛的孩子們,我們即將爲沃茲上尉報仇,我們即將向總理閣下說的那樣,這是一場直達北京的郊遊!”
馮子材久經戰陣,自然也是料想到了孤拔的用意,不過孤拔這是一招陽謀,自己必須還得帶著兄弟們衝出去。是以更未做半分停頓便令大軍回撤,只是這孤拔把時間掐算的精準。大地在震動,海水在翻滾,又是血肉和鋼鐵的較量,清軍丟下了近兩千人在廣澤。
馮子材知道此時不可能讓軍隊停下來,也根本不會有人停下來,因爲這個時候打仗,人羣一旦像這樣一窩蜂的跑起來不到氣力用盡根本不可能停下來,誰停下來那鐵定會被後面的人羣踐踏成爲肉泥。隊伍停下來的唯一辦法就讓軍隊跑到筋疲力盡無法思考時,以旗語慢慢引導狂奔的人羣才能使死傷人數達到最低。這就是爲什麼往往經常訓練的軍隊能在這樣的潰敗還能保存下來,而烏合之衆幾乎一經潰敗便幾乎死傷殆盡的原因。經常訓練的士卒看見旗語時雖然大腦已經無法思考,但條件反射也會使他們速度慢慢降下來,所以能儘可能多的保存下來。而烏合之衆未經訓練。就相當於大家都在比腳力,哪怕其中有清楚的明白人,又能如何?別說在上萬人的隊伍,就是數百人的隊伍一旦跑起來也不是誰說停就能停的。那爲什麼要等大家都累的筋疲力盡無法思考的時候再打旗語?原因也很簡單,人都是趨利避害的生物,如果大腦還能動,那麼第一反應自然便是‘我不能第一個減速’這個想法每個人都有,而人一旦懷了這樣的心思,體能的優良不齊便會更先的體現出來反而會導致過早的發生大規模的踩踏。
而馮子材此時就處在這樣尷尬的局面,他當然能猜到孤拔一定在前面還有伏兵,此時他只能期望劉永福能不負他所期望。
再說劉永福這邊一到宣化附近,便派斥候盯住海畔,這邊法軍陸軍剛剛走出軍艦射程,他後腳就和法軍對上了。雙方便開始了激烈的對射,估摸也就1個時辰的功夫。劉永福都能聽見,哪怕此時正在進行激烈對射他也聽見遠處的人喊馬嘶。“快!快!快!全軍抄洋人右翼!給大軍讓路!”劉永福也是一步一步從戰爭中走來的老將,自然也是知道,此時的亂軍可不管你是洋人還是自己,只要是擋在路的,都得被人流給衝散。不過此時的亂軍也有一項好處,那就是勇往無前,誰都不會停下腳步。
人流如同洪水一般衝向被劉永福丟在一邊堵路的法軍,法軍本來和黑旗軍正斗的旗鼓相當。領軍的法國將領也不是一個傻子,分出一部分人來阻擊亂軍無效後也迅速的讓開一條去路。黑旗軍也趁勢跟著亂軍遠遁而去。不說清軍逃出後清點人數,卻說孤拔在營中扼腕嘆息“阿爾貝,這不怪你,我確實沒有想到這些黃猴子們如此狡猾,竟然還有一隊接應人馬。別垂著高盧人驕傲的頭顱。我們的機會可多的是呢。”孤拔看來並沒有什麼不開心的,在他看來,法軍的機會多的是,雖然確實有那麼一點點可惜,但這並不是副將的錯。“來,看看我找到了什麼?一瓶紅酒,雖然不知道它來自哪個莊園的,但我們可以嚐嚐他的滋味。”
兩軍一追一逃,迅速的耗盡了清軍的士氣,馮子材知道自己的這些軍隊必須要迅速的退守休整。否則這樣士氣的軍隊別說和敵人互相攻殺,就是連對峙可能都無法做到。馮子材果斷的讓並沒有受到太大損失的黑旗軍斷後,自己則率領疲於奔命的大軍全速退往河內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