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見面自然是一番親熱,“王大哥,好久沒見,可真真的想死兄弟我了。”王五和譚嗣同有過命的交情,自然一眼就看出譚嗣同今兒個心情太差便朝身後幾個鏢頭笑道“你們瞅我這兄弟,早不來看我,晚不來看我。偏偏在飯點(diǎn)兒來看我。這可是明擺著來蹭吃喝來的。”衆(zhòng)鏢頭都和譚嗣同熟識也沒人拘禮一陣鬨笑道“總鏢頭,譚先生怕是聞著咱院兒裡火鍋的羊肉味兒來看你的。”說完又是一陣鬨笑。衆(zhòng)人簇?fù)磉@王譚二人便往後院涌去。
鏢頭們都是些粗人,加上喝了些酒水涮著羊肉,上衣早就不知道給扔哪裡去了。譚嗣同自小便仰慕這些鋤強(qiáng)濟(jì)弱的粗豪漢子,不但不以爲(wèi)意自己更是將一身長袍橫繫於腰間?!按蟾缟馀d隆的緊,身爲(wèi)總鏢頭竟然連續(xù)在外押鏢,數(shù)月不見可是想死兄弟我了。”譚嗣同舉杯向王五敬酒。一幫粗豪漢子也不太懂得禮數(shù),也不等他們總鏢頭說話,坐在王五身邊李鏢頭插話道“先生這就是您不懂行,現(xiàn)在天下太平的緊,還真不見得有什麼流寇蠢賊。再說了現(xiàn)在咱麼押運(yùn)押運(yùn)貨物又快又簡單,再也不用以前那個老黃曆了,只要乘坐大鐵驢,‘嗚’一下就過去。”李鏢頭一邊嘴裡模仿火車笛聲一面手舞足蹈的比劃。一旁的鄭鏢頭一拳砸在李鏢頭膀子上笑罵道“那叫火車!什麼鐵驢鐵驢的亂叫讓先生笑話!”那李鏢頭也不介意晃著膀子笑道“以前半年的路程現(xiàn)在就幾日便到了,現(xiàn)在押鏢啊,和以前還真不一樣。以前是怕人劫鏢,現(xiàn)在就是怕鏢磕著碰著,現(xiàn)在的東西金貴著呢,磕磕碰碰都是要賠錢的!”王五哈哈大笑“對??!兄弟,你不做這一行你不知道,現(xiàn)在世道太平,大傢伙都忙著掙錢誰還去劫道?我們現(xiàn)在押鏢可比的是送鏢速度,並且啊還真像老李說的那樣,就怕磕著碰著。”鏢局生意興隆得很大家自然越說越熱鬧。鄭鏢頭搶著說道“以前吶咱整個北京城不過10來家鏢局,大家爲(wèi)了飯碗你爭我搶的,說的不好聽些以前爲(wèi)了搶飯碗,咱爺們兒沒少跟人幹仗。你看看現(xiàn)在北京城,鏢局怕是有100多家了!而且大家都和和氣氣的,這是爲(wèi)什麼?”鄭鏢頭抓著酒杯哈哈大笑,自問自答道“因爲(wèi)活兒接不完吶!活到了,好多鏢局還挑呢。”說到開心的時候鄭鏢頭又抓起一隻酒杯也不管是不是自個兒的‘呲溜’一聲仰頭喝了個乾淨(jìng),平時這些好爽漢子喝酒都是用碗,不過今天譚嗣同在於是大家爲(wèi)了將就他便都換成了酒杯。
李鏢頭雙掌一撮將一頭蒜碾的粉碎朝自個兒碗裡一扔“哎,你別說啊。你看有些個新開的鏢局子,可沒咱什麼鏢頭趟子手這一套了,他們可都不會武的,人家送鏢就圖一個速度,那生意叫一個興隆。”“這不就是仰仗著聖天子在位國家安定麼,再加上這火車四通八達(dá)的。”說道‘火車’鄭鏢頭得意的瞟了眼李鏢頭,好像學(xué)會了個新鮮詞兒是什麼不得了的似的。譚嗣同本來看見王五十分高興,可這聖天子三字讓他想起剛纔康有溥的話。譚嗣同本身性格也是耿直不會藏匿心情,默默的飲掉了面前的酒水。王五自然看出兄弟滿腹的心思“兄弟!到底是什麼事兒惹著你不快了?如今哥哥可不敢?guī)湍阕崛?,現(xiàn)在那個叫什麼伍廷芳的弄了個‘法律’出來,鬥毆可是要去蹲牢飯的。咱們蹲一天損失可就大了去了?!庇质且魂圁\笑聲。譚嗣同將康有薄酒後吹牛的話轉(zhuǎn)述了一遍?!暗茈m然不恥於他康廣仁的爲(wèi)人,也不相信他能夠做些什麼,可是如若皇上真的被西太后控制,將要讓我大清回到數(shù)十年前可如何是好!”譚嗣同爲(wèi)人俠義如今聽信了康有薄的酒話,誤以爲(wèi)真。本來熱熱鬧鬧的場面只剩下火鍋中咕嘟咕嘟的聲音,在座都是王五的親信鏢頭,都知道他們總鏢頭愛管閒事,平時也是抱打不平,可如今這個閒事兒是皇家的事兒,衆(zhòng)鏢頭一時都不敢說話都等著王五表態(tài)。王五輕輕抿了一口酒道“兄弟,哥哥是個粗人,用句時興的話,既不懂政治,也不懂民生。不過哥哥我眼睛卻沒有瞎,咱們大清國如今有今兒個的繁榮,哥哥只知道這是聖天子帶著你們這幫有作爲(wèi)的讀書人乾的。跟那幫老朽可是沒一錢銀子的關(guān)係。否則我大清國不早就這樣了?所以兄弟你說我們怎麼辦,我們就怎麼辦!只要能救得皇帝脫困,那不就是登高一呼天下皆應(yīng)的事兒?”王五夾起一片薄如蟬翼的羊肉往鍋裡一涮“嘿嘿,哥哥雖然是個粗人,但得蒙趕上這麼一個好時候,哥哥我可是過的舒心的很吶!誰要想讓我退回幾十年前的生活?!蓖跷逶捳f到一半手上青筋暴起將竹筷於掌心往木桌上一頓,竹筷竟然插入木桌半寸有餘。“嘿嘿,我王五第一個不答應(y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