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暮語進手術室已經四個小時了。
敘南錫肌肉緊繃,緊緊的盯著手術室大門,手術室上的正在手術四個字亮著紅燈,刺痛人的眼球。
他幾乎像座俊美的雕塑似的,守護在門口,等待著自己的愛人平安出來。
陽陽和小槿不知道什麼叫大出血,但看衆人臉色嚴肅的樣子早慧的他們敏銳的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小槿拉了拉賀菲菲的袖子,聲音裡已經帶上了哭腔,“菲菲阿姨,什麼叫大出血,爲什麼媽媽還沒有出來?”
賀菲菲緩過神,見到小槿欲哭不哭的小臉蛋,勉強擠出一個笑:“小槿別擔心,媽媽是在裡面生小寶寶呢,等生完就出來了。”
“那什麼是大出血?”小槿執著的問。
她向來早慧聰明,許多事情一點就通,性格和敘南錫很像,但卻比他更爲軟和一點。
賀菲菲臉上的笑再也維持不住,她嘆口氣抱住小槿:“大出血就是媽媽流了很多血,但是醫生會好好的治好媽媽,小槿在這裡乖乖等著好不好?”
小槿眼裡已經滾起了淚珠,她用力的擦掉點頭:“小槿會等著媽媽出來。”
她奶聲奶氣的,但更戳人心。
賀菲菲側過頭,望著站在手術室門口的敘南錫,心裡祈禱著江暮語一定要平安出來。
中間護士又出了手術室,拿了幾包血漿進去,敘南錫彷彿是用了一輩子的忍耐力才控制住自己沒有闖入手術室見自己的愛人。
江暮語現在情況未知,這對敘南錫來說無疑是個緩慢而嚴酷的刑期。
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在他心上的凌遲。
這一刻敘南錫終於確定,江暮語已經融入他的身體他的心,若是江暮語出事,他定然是不能獨活的。
江暮語的搶救又持續了三個小時,敘南錫已經到了一個爆發的零界點,醫生終於才疲憊的踏出手術室。
因爲敘南錫他們身份的重要性,醫院在最開始便安排了兩位德高望重的醫生來負責這次生產,在江暮語大出血之後緊急的請了一位資歷非常高的老醫生來坐鎮指揮,三人一起搶救了七個小時,才總算結束了這場手術。
長時間高強度的手術對醫生來說是個極大的挑戰。
等醫生出來的時候各個皆是滿臉倦容。
“……怎麼樣了?”敘南錫艱澀的問出,像是一位等待宣判的犯人。
站在最前的那位醫生露出一個笑容,“病人已經脫離了危險,孩子也救了下來。”
這句話像是春雨一般,總算讓在場的人都放下心來。
奚美珍被江志林扶著,聲音發顫的問:“醫生我女兒現在怎麼樣了?”
醫生回答道:“病人的出血非常大,輸了4000才維持住指標,現在暫時脫離危險了,接下來需要在加護病房住兩天,如果情況穩定就可以轉入普通病房。”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奚美珍鬆口氣,精神一鬆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又急忙追問:“那孩子呢?”
“孩子有繞頸現象,雖然及時搶救了,但不能保證是否百分百沒有後遺癥。”醫生說這話的時候非常忐忑,生怕敘家遷怒到他們身上。
畢竟敘家家大業大,若是想要動他們,簡直和碾死幾隻螞蟻沒什麼區別。
這次敘家女主人在他們這裡出了這麼大的事,會把怒氣轉移到他們身上實在太正常不過。
敘南錫視線從手術室裡轉到他們身上,沉聲問道:“我妻子什麼時候才能出來?”
醫生對著敘南錫著實有些發怵,他緊張道:“護士正在爲敘太太整理,待會就能出來。”
“裡面那位是我的妻子,江敘集團的女主人,我希望在接下來的護理當中不要出任何披露。”敘南錫淡淡的說,但話語當中隱含的意思再明顯不過。
敘南錫不允許有任何人爲因素造成的意外而影響到江暮語的恢復。
“我們明白我們明白。”醫生連聲說道。
過了不到十分鐘,江暮語就被推出來了,她的麻醉過去了一半,迷迷糊糊的有了些意識,但整個人還處於半夢半醒間,大概是因爲難受,漂亮的眉頭緊緊的皺在一起。
敘南錫立刻大步上前,望著自己平安出來的妻子,心情跌宕起伏。
護士應該整理過,江暮語的身上沒有什麼血漬,但縈繞著敘南錫熟悉的血腥氣,這股熟悉的味道每每讓他感覺離死亡是如此貼近。
似乎死神就和他面對面,只差一步便會帶走他最愛的人。
這種感覺讓敘南錫毛骨悚然。
他望著無知無覺躺著的江暮語,心疼的無以復加。
江暮語還沒有恢復神智,但敘南錫握住她的手的時候,輕輕的勾了下,像是在告訴他:我沒事。
敘南錫眼底發澀,一種莫名的情緒涌遍全身。
他沒在意隨後被抱出手術室的那個孩子,緊跟著護士來到加護病房。
加護病房只允許醫生護士進入,家屬一天只能探望一次,每次探望都需要穿無菌服才能進入。
敘南錫被恭敬的請留在外,望著自己的妻子被推入了加護病房,插上氧氣和新電圖檢測儀,瘦弱的身體上貼了大大小小十幾根管子。
他靠在玻璃門上,感覺自己是如此的無力。
孩子被送到了新生兒監護室,奚美珍他們來看過,因爲暫時不能探望,便勸說敘南錫回去休息一會兒,前前後後敘南錫已陪了江暮語十幾個小時。
但敘南錫像是聽不見似的,雙眼緊盯著江暮語,在江暮語甦醒前都不願離開。
奚美珍她大驚大喜之後也有些吃不消,在確認江暮語暫時沒有危險之後就到了旁邊的酒店暫時休息一會兒。
賀菲菲牽著兩個孩子站在距離敘南錫三米的位置,她嘆氣,蹲下身對兩個孩子說:“媽媽已經平安出來了,但是醫生伯伯擔心媽媽的身體,需要讓她在病房裡面住兩天,你們去陪爸爸一起等媽媽出來好不好。”
陽陽和小槿早就已經迫不及待了,他們跑向敘南錫,年糕似的貼在他身邊,想要看看江暮語。
有他們在,敘南錫總算不像個木頭人似的,多了一絲活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