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江暮語原諒她，她也不能原諒她自己。
江暮語很後悔當時爲什麼會同意讓賀菲菲離開江氏，讓她在自己身邊消失這麼久。
敘南錫往賀菲菲消失的地方看了一眼，眼底瞭然。
江暮語的朋友不算很多，但最近最能讓她上心的也就賀菲菲了。
“我們回去吧。”敘南錫柔聲問。
江暮語點點頭，轉頭又看了一眼廣場。
賀菲菲躲在廣場一角，捂著自己的嘴不願意哭出聲，但眼淚卻不爭氣的掉了下來。一個單身女性在廣場門口哭這樣慘，不少人側目。她用力的擦去臉上的淚，新的淚珠卻又拼命往下掉。
她蹲下身，拿手臂遮住自己的表情，但微微顫抖的肩膀還是能猜出她哭的很難過。
賀菲菲不敢再見江暮語，愧疚壓垮了她，見到江暮語她就忍不住想起當時江暮語毫無生氣的躺在醫院裡的情形。
她和江暮語這般親近，怎麼會不知道江暮語到底受了多嚴重的傷。
如果當時她能有一點防備心，如果當時她能把自己的懷疑告訴江暮語……
但一切都沒有後悔藥，錯了就是錯了，賀菲菲無法爲自己辯解。
……
江暮語顯然情緒差了不少，一路上安靜的望著車窗外，一言不發。
她沒打算說，敘南錫也沒有追問。
只在過了幾天以後，把賀菲菲的住址和情況交給了江暮語。
“這是……”江暮語意外的看著手上的情報，驚訝的擡眼望向敘南錫，“你怎麼……”
“你這幾天輾轉反側的，因爲我真的不知道是因爲什麼？”敘南錫挑眉，“既然這麼擔心她，不如親自問問？”
江暮語抿脣，頹然坐在沙發上，“可是菲菲顯然不願意見我。”
“是不願意，還是不敢？”敘南錫一針見血的說。
江暮語很猶豫，問敘南錫，“如果我貿然上門，她會不會很排斥？”
敘南錫反問道：“你要是見不到她，你是不是會天天擔心。”
江暮語嘆氣，“上次見到……菲菲似乎不怎麼好。”
“那就去見她。”敘南錫道。
江暮語糾結了很久，才終於下了決定去找賀菲菲，敘南錫把她送到樓下，她深吸一口氣，纔開門下車。
“我在這裡等你。”敘南錫道。
江暮語心頓時冷靜許多，似乎只要敘南錫在，她就不會害怕。
賀菲菲住的地方環境很差，是個很舊的小區，樓道又窄又暗，江暮語小心的避開放在樓道的垃圾，繼續往上走。
走到五零二室，就聽到房子裡傳來小孩子的笑聲，江暮語猶豫的看了看門牌號，確認沒找錯，於是擡手輕輕的敲了敲門。
沒讓她等多久，門就打開了。
賀菲菲笑語晏晏的打開了門，在見到門外人的一瞬間笑容僵在臉上，反應過來就想關門。
江暮語伸腳卡住門，挑眉：“不想見到我？”
賀菲菲怕傷到她，手上的力道就輕了許多，喏喏的說：“小語姐……”
“知道是我還不讓我進去？”江暮語抱胸道。
賀菲菲遲疑了半響，才慢吞吞的拉開門。
江暮語也沒催，等到賀菲菲終於開了門讓她進去，心裡頓時舒一口氣。
雖然這棟房子很破舊，但是賀菲菲把房子裡面打理的很好，傢俱雖老但很乾淨，窗戶上還養了幾盆花，一個大概三歲多的小男孩正坐在沙發前看電視，轉頭望見她，頓時扔了手裡的遙控器，跑到賀菲菲身邊，抱住她的大腿。
江暮語詫異的低頭看向眼神警惕的小男孩，驚訝的問：“這個孩子是……”
賀菲菲摸了摸他的腦袋，“然然，先去房間玩玩具好不好？”
然然怯生生的看了一眼江暮語，聽話的回到了房間，甚至還貼心的關上了門。
“菲菲，你怎麼會住到這邊？那個孩子又是？”江暮語問，賀菲菲家庭雖然不算很好，但也算小康之家，完全不會流落到這個地步。
當時江暮語去過賀父賀母現在住的房子，也是不差的。
“小語姐你先坐，我給你倒些喝的。”賀菲菲避而不談，轉身去廚房給江暮語倒東西去了，江暮語環顧四周，家裡擺放了許多小孩子的用品，茶幾上也放著不少玩具，甚至茶幾尖銳的角都被人細心的包裹起來，顯然剛纔那個孩子是長期在家住著的。
“這是剛榨的果汁。”賀菲菲把杯子放在她面前，輕聲說道。
江暮語拿起杯子喝了一口，“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賀菲菲的視線一直沒對上江暮語的，她微微側過臉，“這裡挺好的。”
“怎麼，才幾個月不見你就不認我這個姐姐了？”江暮語問道。
賀菲菲無奈的說：“我沒有……”
“那你告訴我，阿姨是不是知道了？”江暮語問。
說到這個，賀菲菲眼神裡流露出一絲痛苦，沒有回答。
江暮語嘆氣，起身坐到賀菲菲身邊，伸手握住她的手，“菲菲，我已經不怪你了，那件事本就不是你的錯。”
在剛知道真相的時候，江暮語是怨過賀菲菲，但在冷靜下來之後，她知道整件事並不是賀菲菲的意願，她也只是個受害者罷了。
“……我做了那樣的錯事……”賀菲菲哽咽道：“小語姐，我要是早點把事情告訴你，你就不會……”
“都過去了。”江暮語道，她的聲音裡帶著安撫人心的力量，“那些都過去了。”
賀菲菲再也忍不住，崩潰出聲。
她伏在江暮語肩上哭的很難過，江暮語感覺到自己的肩頭被溫熱浸透，她鼻尖發酸，眼眶發紅，但卻強忍著沒哭出來。
“對不起……對不起……”賀菲菲一直在說著道歉。
江暮語終於忍不住，“都過去了，不怪你，都過去了。”
兩人抱在一起哭的很慘，都沒聽到房間門被打開的聲音，知道江暮語被人打了幾下才發現然然手裡拿著一根玩具寶劍，正生氣的打著她的小腿。
“然然！”賀菲菲擡起頭，擦了擦淚，喊了一聲他的名字。
然然扔掉手裡的寶劍，上前用力的抱住賀菲菲，朝著江暮語大喊：“你這個壞人，弄哭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