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因海姆給了雅茲迪少女謝瑞兩個選擇:
要麼, 接受海德拉的幫助,逃到德國等難民接收國,重新開始生活, 寫寫書, 上聯合國呼籲大衆關注受迫害的雅茲迪族人, 揭穿IS的真面目。努力擺脫這段噩夢, 這也是大多數成功逃出昇天的雅茲迪少女能夠獲得的最好的生活;
要麼……
艾達望著謝瑞離去時堅毅的背影, 在門被合上的那一刻,揚著眉毛吹了吹口哨:
“你乾的真漂亮,老大。”
少女謝瑞選擇了第二條路——接受海德拉的背後支助, 回去組建雅茲迪的反抗軍;與正在敘利亞、土耳其、伊拉克、伊朗等地的庫爾德人武裝組織一起,反抗IS的迫害。
雅茲迪人本身是庫爾德人的一支分支, 兩人有先天血緣上的親近關係;再加上目前庫爾德人的武裝反抗運動進行的如火如荼, IS恐怖分子做的事簡直引發全人類的反感, 現在接受海德拉支助的謝瑞,回去組織起一支反抗軍, 無疑會在增大霍因海姆的政治籌碼,增強她的實力。
對軍火販子出身的霍因海姆來說,最不缺的就是武器彈藥,最缺的就是能打有決心的部下。
倘若謝瑞爭點氣,能夠拉起一隻能打的隊伍, 無疑會減輕霍因海姆的壓力, 畢竟, 霍因海姆現在利用美軍的手, 炸飛了IS在阿富汗喀布爾的一支大部隊。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 久經沙場的霍因海姆不是7歲之前那個天真的小公主。
何況她對炸飛她的部下、戀人、她的私人軍事承包公司的敵人還沒有進行徹底的復仇,怎麼能讓IS這坨屎干擾她的復仇計劃?
讓庫爾德人和雅茲迪人去對付IS這羣狂傲的恐怖分子就夠了。
“可是啊老大, 我們爲什麼不去對付IS,那些牲口,最欠揍了不是嗎?”
艾達眼神陰鷙,芬里爾和霍因海姆都知道她想起了什麼——小時候的艾達,跟隨記者父母到中東採訪,捲入汽車渣彈事件,若非當時就任聯合國駐巴基斯坦維和士兵的哈迪違背命令,及時追捕犯人趕到現場,艾達也逃不了被拐爲xing奴的命運。
就是因爲那一次,哈迪違背了堅守案發現場的命令,他失去了聯合國維和士兵的身份,帶著艾達轉投霍因海姆名下。
若要論海德拉里最恨IS的人,非艾達莫屬。
“艾達,芬里爾,我們的戰場上,IS從來都不是最重要的敵人。回去整理軍備,準備下一輪戰鬥吧。記得看完處理掉這兩份文件。”
丟給艾達和芬里爾一人一份文件,霍因海姆重新恢復了說話只說關鍵詞的作風,離開了辦公室。
現在,辦公室裡只有艾達和芬里爾了,她兩人同時低頭看著手中的文件。
艾達:“哎喲我屮!”
芬里爾:“……”
兩人不自覺地在心裡同時想到一個事情:
真按照老大(boss)的這個計劃幹,她們怕是要揚名天下了。
比起粗神經的艾達,謹慎的艾達打算上門進諫——這計劃太危險,一旦實施,完全沒有退路。
然而在去霍因海姆房間的路上,同樣已經得知領袖計劃的芬克斯和菲尼克早就在半路上攔截了。
“你們……”
芬里爾無奈了,面對兩個戰鬥狂人,她很清楚這兩男人對boss計劃的態度。
然而,比起光頭壯漢菲尼克的強勢,陰騭得芬克斯用一句話打消了芬里爾的猶豫:
“芬里爾,別忘了,我們跟隨的老大,可是阿富汗人,是達烏德家唯一的復仇者。”
老大、阿富汗人、達烏德、復仇者這幾個詞,芬克斯咬字咬的很重。
他想告訴有所猶豫的芬里爾,他們的老大霍因海姆留著普試圖民族好戰、重視榮耀、頑固的血液,對頑固的達烏德家族來說,一點決定,就沒有迴旋餘地。
何況,普什圖族人還有血腥班爾(復仇)的習俗——向兇手復仇,沒有兇手就向兇手的親人復仇,如果兇手連親人也沒有,那就像兇手所在的整個部落民族復仇!
“作爲部下,”光頭壯漢菲尼克雙手抱胸,背脊直挺,“我們要做的事就是選定老大,然後跟隨!倘若你有半分猶疑,那就不要再跟隨了!那隻會害了所有人!”
“哼!”
聽懂菲尼克警告的芬里爾冷哼一聲,轉身就折返回去。
即使她的老大說話喜歡將關鍵詞,常讓下屬摸不著頭腦,做事風格非常狠絕冒險又常常不留退路,即使她的老大把她暗戀的女孩趕走,即使接下來的戰鬥會讓她們九死一生灰飛煙滅……
折回辦公室,艾達正忙著把她和芬里爾看過的文件燒燬,擡頭,火苗飄起的黑煙燻黑了家務殘廢的艾達的臉,“喲,回來啦,等我一下,等會兒我們一起去研究研究計劃的準備。”
芬里爾揚起嘴角,“啊,好啊。”
即使所有的一切都不如人意,但她依然是芬里爾用自己的意志決定的boss!
在艾達和芬里爾等部下看不到的房間裡,霍因海姆側躺在不怎麼舒適的牀上。
畢竟,她們目前所處的隱秘基地,是在多山地帶開鑿出來得洞穴裡。
霍因海姆的劉海隨著側躺的姿勢,凌亂的搭在她的額頭上。
沉默地躺了一會兒,霍因海姆勉強從牀上做起來,拉來牀頭邊上的櫃子,取出細長的夾子,脫下黑色的風衣外頭,露出左小臂,潔白的肌膚上有個孔在流血,她用銀色的夾子直接伸進去,一秒不到就麻利的取出在哈桑的基地時不小心被射中的子彈。
“哐當——”
帶血的子彈頭被丟進了牀頭櫃子上的玻璃杯,鮮血染紅了透明玻璃。
房間再度陷入沉默,霍因海姆把脖子上的紅水晶吊墜捧在右手掌心,腦子裡反覆播放著7歲那年的遭遇,以及不久前少女謝瑞的悲慘哭訴。
她的皮膚,自從7歲那年以後,對溫度的感觸就失靈了。
黑暗的房間裡,霍因海姆就那麼看著,看著掌心的紅水晶吊墜。
過了很久,一句很輕很輕、猶如幽靈般的嘆息,才響了起來:
“還是感覺不到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