墜落爆炸的飛機殘骸, 碎片遍地。即使在海拔3000米的高山上,一些碎塊還在燃燒著,連荒涼的土地都發出焦臭味。
即便如此, 倘若搜救人員及時抵達失事地點, 恐怕就會看到這詭異的一幕:連鋼鐵都被融化的溫度, 居然無法焚燬一隻手!準確來說, 那是一個拳頭, 緊緊握著,拳頭連接手腕的位置,血肉被火燒成了焦炭, 骨頭也變成了黑灰色。
然而,拳頭依然是血肉之軀, 手指依然是潔白的膚色, 指甲依然是血肉的粉紅色。
一隻不怕死的螞蟻受血腥味吸引, 在手腕的黑焦血肉上爬來爬去,觸角剛剛探索到一小塊血肉, 正打算銜起,搬運會蟻穴,卻不料被那發黑的血液突然包裹住全身,以它爲中心,黑色的血液不斷從斷腕處涌現出來, 一股、兩股……黑色的血如小溪匯聚成江河, 如巖漿一般沸騰, 翻滾, 最終形成一個人形。
血管、肌肉、皮膚……最後是毛髮。
耳朵再一次重塑身體, 只要身體有一滴血液、一根毛髮殘留下來,她就是不死的。
重生的耳朵第一眼不是打量自己的身體, 而是張開拳頭。
因爲擔心戒指在導彈的爆炸中會被焚燬,耳朵把力量彙集在右手,將戒指好好的握在拳頭裡。是以,雖然身體絕大部分都被炸碎焚燬,但握著拳頭的右手毫髮無損。
亮銀色的鉑戒完好無損。
耳朵長舒了一口氣,現在纔開始頭疼眼下急需解決的另一個問題:
身體可以重塑,可衣服不行。
望著還冒著煙、甚至還在燃燒的飛機殘骸,耳朵開始猶豫要不要當一回山頂洞人,全身□□,在興都庫什山脈上裸奔?
可是……
耳朵擡頭四顧,周圍的景色奇妙地一模一樣,連白雲都是一個樣。她衝著蒼天狂翻白眼:“這到底是哪啊!”
巡迴士耳朵,華麗地重生,卻又華麗的迷路了。
回到距離興都庫什山脈最近的基地,從吉普車上跳下來,艾達把毒刺導彈發射器放在地上,纔剛伸了個懶腰,就被霍因海姆抓壯丁了。
“艾達,準備戰鬥!”
“哈?老大你沒開玩笑吧?我們纔剛剛連飛代跑加爬山走了一千多公里,都不休息嗎?喂喂!老大,等等我。”
在轉瞬即逝的機會面前,雷厲風行的老大哪聽得進去一絲抱怨,登上事前就準備好的滿載武器的吉普車,旋轉鑰匙踩下油門,一個漂亮的甩尾加原地打轉,車子就從十幾輛排列成“一”字的吉普車中脫穎而出。
“老大!等我!”
纔剛剛在山上領教了自家老大的“普什圖瓦利”,艾達卯足吃奶的勁兒跳上了車。
連滾帶爬地從後車座爬到了前面的副駕駛座,剛剛坐穩,霍因海姆卻一腳剎車。措手不及的艾達一頭撞上了擋風玻璃。
“老大?!”
雖然有點惱怒老大的爲難,摸著發紅額頭的艾達卻也不敢直接發飆。畢竟,從任何角度上來說,她確實不應該跟一個軍事組織的領袖直接擡槓。
偏頭,眼神滿滿都是委屈,可霍因海姆連看都懶得看她一眼,高高地站起來,舉起握拳的右手,眼神凝視後方的基地,面容冷肅,眼神卻隱藏著興奮?
什麼情況?
從頭到尾跟不上自家老大節奏的艾達好奇地回頭,順著霍因海姆的眼神瞧去。
“嗷,我的上帝!”
剛纔還空無一人的十幾輛吉普車,現在每輛車都裝滿了士兵。
最可怕的是,這些士兵並非愛達拉軍事承包公司的僱傭兵,而是雖然在愛達拉接受過軍事訓練,畢業後卻無一人記錄在愛達拉名下的隱形士兵,他們是專門爲見不得光的行動準備的、直接聽命於霍因海姆的戰士。
而這樣的無籍戰士,統統全副武裝。每輛吉普車都載滿了人。而每輛吉普車上的戰士,至少有一個人抗著RPG火箭筒,一人掌握著50重機木倉,AK47更是標準配置。
如此強大的火力,終於讓艾達也警覺起來。她開始檢查自己的武器狀況。
霍因海姆高舉著右拳的手臂,順時針揮舞三圈,得到命令的士兵們啓動了吉普車的引擎,戰慄的轟鳴讓50重機木倉的槍口威嚴十足。
一輛接著一輛,二十輛軍吉普滿載士兵,一字排開,在狹長的興都庫什山脈公路上蛇形前進。
同一時刻,被硬拖上戰場的塞娜躲在東風猛士的車屁股,讓巨大堅固的車身爲她擋下無數子彈。
只不過,面前那位腦袋開花有個大洞的屍體讓塞娜怎麼也鼓不起勇氣伸頭瞄準,更不用說扣下扳機了。
“塞娜,不要擡頭!”
血拼中的芬里爾一有機會就想辦法照顧塞娜,可惜,對面那戰壕裡的機木倉實在是太討厭。
作爲世界最強大的國家,美軍基地豈是繡花枕頭?
雖然最開始出其不意擊潰了對方第一層防線,但緊鄰基地大門的第二道防線在戰壕的掩護下,就沒那麼容易攻破了。
戰鬥打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五分鐘。這五分鐘裡,芬里爾這邊的人數越來越少,而對方補充的兵員卻越來越多。
背後是嚴防死守的基地,勝負在一開始就揭曉。
只不過,芬里爾得到的任務也並不是攻下基地,在阿富汗,每一個人都得承認一件事:恐怖分子可以打擊山姆大叔,卻沒辦法打贏。
不用芬里爾提醒,塞娜早就把懷中的AK47扔在了地上,雙手捂耳。
“太過分了,太過分了!我從來沒打過仗,爲什麼要我上戰場啊!”
而且,我都只有一隻手了,怎麼可能握得好木倉啊!
眼中含淚,塞娜只剩下嚴正的控訴。
鈦合金製造的機器手臂,很勉強地擋在右耳上。
“閉嘴。”
清冷又極具威脅的嗓音傳來,那是話很好的芬克斯的聲音。
即使在這混亂喧囂的局勢裡,芬里爾的聲音總是能準確的傳遞到每一人耳中。
“要好好享受戰爭。菲尼克!”
一聲催促,菲尼克猛開火,吸引了敵軍火力,抓住這個空隙,芬克斯不怕死地起身,一枚□□被扔進了機木倉火力點,準確,又適時。
“□□!”
對方戰壕隱約傳來驚慌的叫喊,下一秒□□就爆炸了。
“喲呵!哈哈,去見上帝吧!”
興奮的菲尼克開心的吆喝,芬克斯雖然沒那麼興奮,但嘴角揚起的弧度,怎麼看怎麼都想邪笑。
塞娜終於明白芬里爾在抓壯丁時,爲什麼要特意叮囑她,“芬克斯和菲尼克常年在南美洲和非洲作戰,你要小心一點。”
瘋了,簡直是瘋了!
覺得這個世界都瘋了的人可不只是塞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