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聽到他沙啞的聲音，學不繪這才注意到自己好像已經問了很久了，盯著書冊上的題思考了幾秒鐘，她語氣弱弱的，“可是，明天你要讓我考試……”

想起些什麼，她突然來了精神，眼睛亮亮地轉過頭來看著素禾師尊，微啓脣“要不然我們過幾天再考”的話還沒說出口就看到他捏了捏喉結。

“行，”他清了清嗓，雙眸漆黑，“我們繼續?！?

學不繪的笑容僵在臉上，眨了眨眼訕訕地轉回頭去繼續看題了。

真的不是她太狠，師尊比她更狠。

大殿裡很安靜，燭火搖曳，耳邊是他清冽的聲音，他思路清晰地一道道給她講解著。學不繪凝神認真聽著，握著筆寫下重點。

擡手揉了揉發酸的脖子，她咬著下脣看著草稿紙上他俊逸的字跡，腦子有點不夠用了，跟不上他的語速。

注意到她沒有反應，素禾握著筆骨節分明的手一頓，側過頭看了她一眼。

少女臉上的表情呆滯，秀眉微蹙著，貝齒咬著有些乾燥的嘴脣，雙眼無神。

“我覺得你該睡覺了?！彼鄙碜邮掌鹆斯P隨口道。

聽到他的話她一下子覺得腦子好沉，睏意席捲而來，搖了搖腦袋，她把書和草稿紙收好，起身朝素禾鞠躬，“今天辛苦師父了！”

轉身離開的時候因爲太困了她還踉蹌了一下，素禾沒有伸手扶她，反而不動聲色地側過了身子。

學不繪餘光裡看到他這無情的動作，站直了身子，睜開疲倦的眼皮，面帶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師父再見?！?

說完歪歪扭扭一腳重一腳輕地離開了，她回到屋裡直接躺在牀上失去意識的最後一秒在想——飛昇大概就是這種感覺？腳下像踩著祥雲不真實，大腦一片空白。

飛不飛昇什麼的她不知道，睜開眼看到素禾師尊的時候她呆滯地著看了他好會兒，然後面無表情地翻了個身，閉上眼繼續睡覺了。

耳邊迷迷糊糊聽到了他和房主阿婆說話，“沒什麼，就是看她一直沒來上課擔心她出什麼事了。” шωш ⊕ttkan ⊕￠〇

“謝謝阿婆幫我開門?！?

之後是“啪”的一道關門聲。

終於清淨了，她微皺著的眉鬆開，意識又開始模糊了。還沒完全睡著就感覺有人伸手推了推她，語氣冷冽，“還不趕緊起來？”

學不繪動了動身子，往牀裡靠去，拉好被子繼續睡覺。

看她沒什麼反應，素禾冷著臉又推了推她。

她委屈地皺眉嘟囔道：“我明天還要考試，讓我好好睡一覺吧?！甭曇羯硢〉貌幌駱?，帶著重重的鼻音。

注意到旁邊燈臺上燃完的好幾根蠟燭，散落一桌的草稿紙，素禾淡淡地看了眼縮在被子裡睡覺的人，抿直薄脣，雙眸神色不清，站了會兒還是走了。

離開的時候關門的聲音很小。

–

一覺驚醒的時候，她坐直身子看了眼旁邊計時的沙漏，知道還沒遲到後才鬆了口氣。

她居然夢到師尊親自來她屋裡找她去考試，快速收拾好，她趕到高樹大殿準備考試。

一走進大殿就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的素禾師尊，他臉上的表情淡淡的，眉骨高，眼尾微揚，輕啓薄脣道：“睡得挺好？”

怎麼聽上去他不太高興的樣子？學不繪斟酌了會兒用詞，“還……可以。”

“就是感覺天快亮的時候有點吵?！?

感覺到他身上散發的冷意，她默默閉嘴了，乖巧地站在一邊。

等半天沒等到他說考試的事，學不繪猶豫了會兒還是開口問道：“師父，不考試了嗎？”

素禾嘴角揚起一道淺淺的弧度，語氣慵懶隨意，“我還想讓你多睡幾天呢?！?

學不繪心裡有些暖，沒想到平日裡看起來冷冷的師尊如此善解人意，又是關心她的睡眠狀況又是想讓她多睡會兒。沒來得及感謝，她就聽到他冷冷的聲音在空曠的大殿響起。

“你羨逸師尊在等你上課。”

“線岱的課不是在週三嗎？”學不繪疑惑道。

“今天週三。”

“啊？”她沒反應過來，掐了個符看日期，瞬間原地石化。

她居然睡了一天？把考試都睡過了，現在還曠了線岱的課。

“那昨日師尊……”她不太確定地問著，心裡拔涼拔涼的。

“你說吵的人大概是我?！彼曇羟遒?

“……”

睡得挺好？

我還想讓你多睡幾天呢。

他的話又出現在她腦裡。

她睡過頭就算了，昨天師尊來找她居然還沒反應？！

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學不繪害怕地嚥了咽喉，之前他說的“不好好學習提頭來見”的話她不敢忘，考試都睡過了，這……

算了，反正也考不過，就這樣了結好像也挺好？

她居然有些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