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一口氣跑到了山下，學不繪手撐著膝蓋喘氣，想起剛纔和觴衍師尊離得那麼近，臉上漸漸發熱。
緩好氣後她站直了身子，剛纔跑的時候她口不擇言瞎說的理由是什麼來著？
覺得師尊餓了給他買早點？！
雖然一瞬間就意識到了自己的理由扯得有些遠，但她還是很快就接受了這個事實。
沒關係，就當她根本不知道飛昇成仙辟穀後不會餓吧。
嗯，對，她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學不繪自我洗腦著。
去一旁的攤子買了兩個煎餅果子打了一小壺豆漿她就邊吃邊回去了。
先填飽肚子再回去戰戰兢兢。
吃東西的快樂稍縱即逝，很快她就吃完了也走到了大殿門前。
微仰著腦袋看了看牌匾上字跡飄逸的“魔電宗”三個字，太陽打遠處的山間升起，照耀著牌匾的陽光有些晃眼。
學不繪不適應地閉了閉眼，長而翹的睫毛微動著，睜開眼就和大殿中央坐著的人對視上了。
那雙眸的赤紅色淡了些，妖冶的臉上帶著深沉的冷氣。
“嗝——”她被嚇得打了個嗝。
大抵是太緊張了，她這嗝一開始就停不下了，皺著眉時不時打個嗝，她走進大殿，把早點放桌上。
“師…師尊…你…你吃…”話都講不利索。
背過身子去，她使勁錘了捶胸口，閉嘴憋氣，默默在心裡祈禱不要再打嗝了、不要再打嗝了……然後，又打了個嗝。
她盡力不發出聲音，但肩膀還是時不時抽一抽。
看她這幅樣子觴衍想訓斥她幾句都找不到機會。
垂眸掃了眼桌上她買來的早點，他勾了勾嘴脣。還真去買早點了？
注意到她還在打嗝，觴衍的腳尖轉了個方向，一瞬間閃到了學不繪的面前。
他微彎著腰湊近她。
學不繪微愣，身子跟著往後仰保持和他的距離，心跳加速，腳也不自覺地往後退了一步。腦裡一片空白，師尊他要幹什麼？
他們誰也沒開口說話，就這樣安靜地對視著。
隨意點了個頭觴衍直起了身子，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微挑眉道：“這不就好了？”
好什麼？什麼好了？
似乎是看出她在疑惑什麼，他添了句，“打嗝。”
大殿裡很安靜，學不繪這才驚奇地發現她真的沒有再打嗝了。
果然，被嚇得打嗝的話，再嚇一次就嚇回去了。
“我開始訓你了?！庇x衍冷不丁冒出這樣一句話來。
然後，學不繪摸不著頭腦地被他冷著臉訓了一頓，無非就是以後早點來上課、不要瞎扯理由就跑、覺得他可怕的話就自己修仙學習等等等。
其實開頭聽到那麼一句話，她就有種莫名反差萌的感覺，倒也沒覺得他說話有多重。等他說完後她才默默地開口問了句：“早點來上課是指要提前多久來？”
“提前”兩個字被她咬得很重，意在強調，已經提前了還不算早嗎。
“比我來晚都叫遲到?！?
這是什麼判斷遲到的魔鬼標準？學不繪嚥了咽喉，“那師尊你一般什麼時候來？”
“這個啊，”觴衍摸著下巴思忖了會兒，眼底的笑意不見底，他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
“……”她還能再問什麼嗎。
觴衍轉身回椅子上坐下，冷冽的聲音響起，“我最多提前一個時辰來。”
哦，這句話的意思就是說以後她最好都提前一個時辰來。
“對了，”他朝她揚了揚下巴，語氣淡淡的，“你叫什麼名字？”
“學不繪。”她回道。
聽到這個名字觴衍笑得恣意，“好名字。”
聽出了他話裡的揶揄，學不繪臉上帶著禮貌得體的笑一字一句補充道：“繪畫的繪?！?
沒在糾結於她的名字，觴衍斂神收起臉上的笑進入了正題，“上學年的電分修得如何？”
“過了?！?
“高分過低分過？”
“……低分過的。”剛剛好擦線過的她不敢再多說話。
“最基本的基爾霍夫定理、戴維南定理和諾頓定理學會了嗎？”
原來這些是最基本的啊……在心裡感慨了句，她回想了下，聲音弱弱地回道：“基爾霍夫定理記得，其他的忘了?！?
“才幾個月就忘了？”他的聲音低沉帶著濃濃的不耐煩。
雖然但是，的確如此。縮了縮身子，她沒敢接話。
桌上落了塊磚厚的書，是她熟悉的電分書。
“學。”他冷冷吐出一個字。
戰戰兢兢地翻開書，學不繪其實也不知道要學什麼，但奈何觴衍師尊的氣壓太低她根本不敢開口問。
學他剛剛提的那三個定理？想著她順著目錄翻到定理。
看到她的動作觴衍冷笑了聲，“前面的都會了嗎？”
掃了眼前面陌生的內容，她搖頭。
“那你還跳過？”
成，從第一頁開始學，她翻了薄薄的一頁目錄過去，凝神開始認真學習。
觴衍就坐在上面守著她學，“今天週五，”語氣隨意像是在嘮家常一樣。
“週二纔有課?！?
“學完才能離開。”
聽清他的話，學不繪的心咯噔一聲，踟躕著還是壯著膽子開口問了，“那睡覺呢？”
“想睡覺？”
這不是想不想的問題，肯定要睡覺啊，學不繪點頭。
“很簡單啊，”他身子往後靠，聲音冷冽透著不由分說的意味，“學完就可以睡了?！?
感受到他身上散發著的冷氣，學不繪默默地低頭看書了。
曾經她以爲遇到素禾師尊讓她一直一直考試就已經夠魔鬼了，直到今天遇到觴衍師尊，連屋都不能回、覺都不能睡她才幡然醒悟——
爲什麼無人敢選他，爲什麼他被譽爲魔鬼師尊。
恨只恨當時自己沒去拜師大會，怪就怪命運造化弄人。
正出神真情實感地後悔著，一顆榛子彈在她腦門上，學不繪吃痛地擡手捂額。
“發什麼呆？”觴衍骨節分明的手裡還捏著顆榛子，看向她的那雙眸深邃沒有感情。
她不敢再出神了，認真看著書上的字。但注意到書的厚度，又回想了下上學年自己學得那麼痛苦的樣子……
“嗷…”她腦門又被榛子彈了一下。
他是有讀心術嗎，她纔剛走神好嗎？注意到他手指彎曲又要彈榛子了，學不繪趕緊擡手擋在額前，語氣急促，“不想了、不想了，我什麼也不想了?！?
透過手指縫看到他把榛子放回一旁的盒子裡，她才鬆了口氣放下手學習。
早點學完早點解脫，這是出現在她腦裡的最後一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