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素禾漆黑的眸底沒有什麼情緒，視線淡淡地落在學不繪的清秀精緻的小臉上，兩個人就這樣迷之對視著。

不是吧，師尊心裡真的沒有點數？學不繪微歪著腦袋朝他示意般眨了眨眼，秀眉緊皺著，滿臉擔憂。

神色懶散，素禾收回了看著她的視線，嘴角揚起一道很淺的弧度，學不繪呆呆地看著他的薄脣，總覺得自己剛纔那瞬間看到的笑是錯覺。

她還愣著發呆，素禾就突然微傾著身子湊近了她，耳尖感覺到了他淡淡的呼吸。

下意識縮了縮身子想離他遠一點，但卻被他擡起的手扣住了腦袋，兩個人近得能聽到對方的心跳聲。

腦裡一片空白，學不繪不太清楚這是什麼走向，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臉上瞬間開始變得潮熱，直愣愣地平視著前方不敢側眼看他，也沒敢動。

“你會多少我心裡比你有數。”他的嗓音喑啞，莫名的好聽。

學不繪這纔回神看向他，視線落入了他深邃的眸裡。總覺得他話沒說完，但他現在這個有些凌冽清冷的眼神是什麼意思？她怎麼從裡面讀出了不太好的東西。他不是比她有數嗎？這樣不太好吧。

還在瞎想著，感覺到心裡拔涼拔涼的，下一秒她就聽到了素禾的話，果然和她猜的一樣。

“輸了的話……”語尾微拖長，他適時地合上了脣沒有再繼續說下去，鬆開了扣著她腦袋的手。臉上帶著沒有感情的微笑，眼尾微揚，一張臉更添帥氣，但是學不繪一點欣賞美色和犯花癡的心思都沒有。

此時無聲勝有聲啊，師尊這句話斷得好。

她真的快急哭了。

認命地吐了口氣，學不繪打起精神趕緊翻開書想再看幾眼習題，馬上要去當衆丟人了她真的好虛好想拒絕。

一隻修長冷白的手出現在她眼前，然後她就感覺到了書上的力道，素禾想把書拿走。學不繪緊緊抓住書沒有放手，視線牢牢地盯著書頁，貪婪且卑微地看著公式。

手裡一空，書還是被他抽走了。她呆滯著擡頭看了眼素禾，然後視線下移停在他手裡拿著的書冊上，眼底滿是不捨和悲傷。

師尊抽走的何止是一本書冊，還抽走了她的靈魂。

有沒有什麼法術能讓她原地消失？這世界真的太複雜、太艱難、太困苦了。其實讓學不繪丟自己的臉也沒有什麼的，但是……悄悄瞥了眼素禾師尊清冷俊逸的臉，她快速垂下了眼簾，在心底默默嘆了口氣。

只能對不起師尊了。

猶豫著學不繪還是沒有勇氣起身，擡手搭在額上緊閉著眼，她真的好想一直躲在師尊的身後。

感覺到手腕上一陣涼意，她睜開眼就看到了素禾骨節分明的手，然後他毫不留情地把她的手拉了下來，沒了視線阻隔，他淡淡地睥睨著她。

“去比試了。”他的聲音清冽。

大殿上的仙上也扯著嗓子又喊了一遍她的名字。殿裡有些吵，鬧嗡嗡的一片。看到素禾的眉宇有要皺起的預兆，臉上也帶了些不耐煩，知道他不喜歡鬧，她這纔不情願地起身了。

一站直身子，熟悉的目光又再次聚在了她身上。學不繪沒有在意他們的視線，垂眸看著素禾，他也微頷首看著她，兩個人的視線淡淡地在空中交匯。

不知道爲什麼，看著他漆黑沒有一絲波動的眸，她心底的緊張反而淡了些，握緊拳頭邁開步子走下去了。

身上的青紗裙隨著她的步子微微飄動，門外吹進一道風，長長的髮絲也被吹起，一副歲月靜好的樣子，仙氣外露，氣勢兩米八。強行保持鎮定地平視著前方，學不繪只覺得迎面吹來的這股微風莫名有些凌冽。

她現在就像是剛學會飛的雛鳥，突然就被一腳踹出了窩，在下墜中被風吹得膽戰心驚。

大概是她面無表情的樣子配上她精緻的五官，在別人看來，她現在就是一副高冷信心滿滿的樣子。

實際上，學不繪已經在腦補自己一會兒丟臉會丟得有多慘了，滿腦子都是大家鬨堂的笑聲，還有素禾師尊冷得不能再冷的臉。

儘管心裡活動再豐富她也絲毫沒有表現出來，繃著一張小臉走到大殿中央站定。

對面的女子容貌豔麗，氣勢很強，看上去就很厲害，學不繪的心跳又加快了幾分。

仙上站在一旁宣佈，“昳麗對決學不繪，現在開始！請雙方放狠話。”

……以前都沒覺得放狠話這個環節有什麼的，現在學不繪才感覺到了羞恥。

去年的比試大會她挑的對手是南董，兩個人比試的時候倒是挺精彩的——放狠話一個放得比一個溜。

畢竟他們平時也就只會鬥嘴，兩個人在上臺也沒注意臺下的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就真的吵起來了，大家都說他們放狠話比真正比試做題的時候精彩太多。

而今天……

“受教了，”昳麗雙手抱拳，臉上的笑明麗自信，“作爲素禾師尊的弟子，我很期待你的實力，當然，”說到這裡她停了下來，沒有看學不繪，而是直接越過她和坐在大殿上的素禾對視上。

“我一定比你強，希望你不要輸得太慘哦。”昳麗的語氣肯定，語尾微微上揚帶著深深的嘲諷意味。

大家“啪啪啪”地鼓起了掌，更加期待她們的比試了。

殿裡很快又恢復了安靜，他們看向學不繪，等著她的狠話。

心跳如雷，學不繪清了清嗓，面無表情地啓脣開口道：“友誼第一，比賽第二。”

她的聲音輕緩，“勝敗乃兵家常事，勿以成敗……”論英雄三個字還沒說就被打斷了。

“直接開始吧。”素禾冷冷出聲。

轉身看向他，學不繪這雙眼裡都已經沒有什麼情緒了，心涼得透透的。

她的成敗論雞湯還沒說完就被他喊停了，這可是她唯一可以做的事了——提前做好準備，讓大家一會兒輕點噴她。

尷尬地轉回身來，她臉上扯起一抹笑，兩個人相互行禮，拿出筆在空中鋪展好草稿紙。

仙上確定她們都準備好後，隨機從題庫裡抽出了一道題。

學不繪正在一個字符一個字符讀題，腦裡一片空白還沒對上號，對面的人已經開始答題了。

“……”大家，這還有繼續比的必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