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聽到學不繪的話素禾有些意外，看著她微紅的眼眶和臉上認真的表情，最後還是點頭，手一揮就擺好了桌椅，卷子也在桌上鋪好了。

學不繪順著坐下，提起筆開始答卷了。他們都沒有多說什麼，殿裡恢復安靜，只有落筆的“沙沙”聲，和門外風吹動樹葉的聲音。

這個夏夜給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那個夜晚她久違地哭了，也和壓力握手言和，做了條翻身的鹹魚，莫名其妙地就堅定了一個目標。

修仙飛昇吧，既然都來到了宮柯大陸。與其像之前那樣畏畏縮縮地躲避著學府上下投來的羨慕和期待的眼光，不如走得坦蕩一點，努力配得上他們的稱讚，自然地承受他們的目光。

如果可以的話，也不要辜負自己那麼“好”的運氣，碰巧成爲了四大宗師尊的關門弟子，爭取不要丟師門的臉。

最好的師父和最差的學生湊在一起，她應該也能被他們帶著飛到中上纔對。

當人的腦子裡出現很多想法的時候其實是一件好事，這起碼證明著你在思考，你在生活。反思過往，整理此刻的思緒，也爲未來做些不算長遠的小規劃。

這些雜亂的思緒很快在學不繪腦裡飄過，下一秒她斂神繼續認真讀題，認真作答。

八十二分，素禾講解錯題。

重新做新的卷子，從頭再來。

七十八、八十、八十五……九十。

晨曦驅走了黑夜，清晨的第一縷曙光劃破天際。有些變涼了的氣溫，時而鳴叫的麻雀，新的一天慢慢鋪展開了。

像上次有些出神地看著夕陽落日一樣，學不繪趁著素禾批改試卷的空隙乖巧地站在一旁望著門外天空的變化，暗沉的天變成淡淡的淺藍，她默默地感覺著新生的氣息。

日新月異，這世界的一切都在變化，每一天都獨一無二，每一秒都彌足珍貴。

“回神了。”素禾冷冷地打了個響指。

她還是抓住寶貴的每一秒趕緊考滿分吧。

坐在椅子上，他掃了掃她的卷子，擡眼望著她出聲問道：“你有沒有想過一直沒考到滿分是什麼問題？”

學不繪垂眸看卷子上自己這次錯的題，有點困惑地搖頭，“我每張卷子好像都有不一樣的錯法。”

每張卷子的錯題她都有認真消化解決，但總有新的錯誤，她也不太清楚下一次會錯哪。

“這樣吧，”素禾微頷首，下顎線流利清晰，喉結上下滾動著，聲音充滿磁性，“先停一會兒，你自己整理總結一下。”

點頭學不繪伸手接過卷子回到座位上，一張張翻著考過的卷子，把錯題又看了一遍，的確是已經理解錯哪了、也會做了。那問題到底出在哪呢？

再看一遍的時候她好像隱隱發現了什麼，分部積分、三角函數積分、分式積分……她錯的題基本都是這三種類型的積分。

“師父，這裡還有積分的相關書冊嗎？”學不繪起身雙手撐在卷子上問。

素禾懶懶地靠在椅子上，單手支著腦袋，擡起另一隻手指了指旁邊的書櫃，語氣平淡隨意，“第二排，自己找。”

快步走過去，她仰著腦袋一本本順著看，發現了關於分部積分的書冊，擡手想去拿，無奈書櫃太高了，她掂起腳伸長手也夠不到。

難不成要用她那弱小的法力使移物法？想起自己上次失敗地毀了蕪折師尊一櫃子的書，她有些猶豫。

正發著愣，學不繪就感覺有人站在她的身後，呆呆看著眼前出現一隻骨節分明白皙的手，他很容易地拿下了她想要的書。

“還要哪本？”素禾清冽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

身邊都是他身上的仙氣，學不繪不自在地往裡靠了靠，手指抓緊了書櫃，聲音有些低，“還要三角函數和分式的。”

看她整個人都要貼在書櫃上，素禾的嘴角揚起一道淡淡的弧度，邁開腳走開了。

人一走開學不繪緊繃的身子才鬆開了，她倚在書櫃旁看著個子高挑的人認真地幫她找著書。

晨光從窗外照進來，給他冷清的臉上添了層柔和，漆黑的眸也映了些暖意。

“拿去。”他單手把書遞給她。

拿到書學不繪回到座位上繼續補基礎，加深這三種類型題的理解和運用，多學一些解題方法，多積累錯誤然後改正。

“要做卷子了嗎？”他開口問。

學不繪還低著頭刷題，手裡的動作沒停下，悶聲回道：“再等一等。”

翻到最後一頁她才停下了筆，直起腰桿認真翻看著剛纔學過的方法，合上書擡眼，“現在可以了。”

空白的卷子落在桌上的時候，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閉上眼握緊拳頭，輕輕吐了口氣。睜開眼的時候她收拾好了情緒，捏緊筆開始答卷。

學不繪能感覺得到她現在做題越來越順暢了，速度也加快了很多。

沒多久就交卷了，她有些緊張地等著結果。

“九十七，”素禾指了指一個地方的數字，“這裡錯了。”

忍住想要歡呼的心情，她一看就知道是粗心計算錯誤了，不是致命的方法錯誤問題，四捨五入她這次已經是滿分了！

臉上忍不住帶上了笑，她喜滋滋地繼續拿了新的卷子下去做。

這一次她學乖了，沒有寫完立馬就交，而是認真地每題又檢查了一遍，確認無誤後才起身去交卷子。

明明她心底充滿了自信，但看著素禾臉上冷清的表情，而且等了半天沒等到他開口說分數，她有些緊張地抓緊了裙子。

“有些遺憾，”他輕掀薄脣，擡眼看著學不繪。

聽到他的話學不繪的心涼了半截，下意識抿直了脣，垂下了和他對視著的雙眸，在心底告訴自己，沒關係的，自己也一直在進步，繼續努力繼續嘗試就可以了……

“我找了幾遍也沒找到錯誤。”素禾出聲打斷了她在心底的自我安慰。

“恭喜，”他臉上帶著笑向她伸出了手，“你考了滿分。”

愣著擡頭，眼底一瞬間盛滿了淚水，學不繪擡起雙手緊緊握住了素禾伸出的手。

素禾能感覺到她有多激動，微怔著垂眸看著自己被她緊緊抓著的手。

學不繪朦朧的眼底是藏不住的喜悅，淚水劃過臉龐，帶著暖暖的溫熱。

這一刻，熱淚盈眶。